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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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杜英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倒是无所谓,管他这是个什么世界,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来个玉石俱焚,但唯独这几个朋友,不似她无牵无挂,是不能不管的。想来心急,然而自己现也是自身难保。几天过去,倒也相安无事。这天,她撩开帐子下床来,立马就有丫鬟过来伺候她穿衣。动作真快,杜英暗暗地想,积极的想就是这里的服务意识真是好,消极一点就是她已经被盯到寸步不离了。通过衣服杜英不能判断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古代就不用说了长眼睛的都知道。衣服都像轻纱似的,挺漂亮的。丫鬟梳的小小的发髻也很好看。杜英的衣服是青色的,样式比丫鬟的要复杂些,衣内带着隐隐的香气,衣摆及地,外面罩着淡青色的轻纱。袖子很大,刚没过指尖。在前襟上绣了几支梅花,淡雅而不奢华。看来这府里的人审美品位还不错。杜英暗暗的想。丫鬟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换完衣服后也是低着头行了个礼,唯唯诺诺的说:“敢问小姐对衣服还满意否?”杜英甩了甩袖子,煞有介事的说:“嗯,不错。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吧。”丫鬟应了一声,仍旧低着头,说:“请小姐允许奴婢为您梳洗。”杜英点点头,走到铜镜前坐下。丫鬟打了温水来替杜英梳洗,过程自不用赘述。杜英只是难以理解一个头发何必梳那么仔细,绑那么多发髻,插那么多发钗么?不过总的看来还并不算过于华丽,陪这衣服竟是恰到好处。尤其是在铜镜里看到的那根最大最显眼的黑色梅花发钗,真是画龙点睛之笔。
“小姐,公子请你梳洗好去书房。”丫鬟又行了一个礼。
来了么?杜英暗里握紧了手,她知道自己这一关总是躲不过的。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上次也是因为保全了那人对自己的好奇才逃脱一次。此人不知是敌是友,但总归都是来者不善。况且在这世界里对她来说哪来什么友可言?想来那人掌握的情况比自己还多,留自己至今八成是有利用价值的。而自己,胜算只有一个。
杜英跟着丫鬟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的光景,现在差不多是初秋时节。绿叶初黄,残花犹存。杜英还没来得及细看院落的景色,转了几个弯,书房便到了。丫鬟毕恭毕敬垂手立在门口说道:“公子,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门里的声音低沉沙哑。
丫鬟躬身推开门,杜英立马就看到了坐在房中正中桌子旁的人。他低着头,慢慢地一遍一遍地用茶盖切着杯子里的茶。尽显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后来,杜英终于知道,这就叫所谓的雍容华贵。她迈进门,他抬起头。他们的视线终于不再隔着白色的纱帐,而是在裸露的空气中,直接映入对方的眼帘。杜英微微一笑。用杜英的话说,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人,英俊的有些不似凡人。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宽阔的肩膀,健壮的身材,一切搭配的都恰到好处。后来,杜英有幸见到了他家族里大多数的成员,她也终于知道什么叫优秀基因遗传了,这是个专产美人的家族。男子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后偏了下头,也露出了个若有若无的笑。自然,双方的笑里丝毫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杜英很清楚这点。
“坐吧。”男子向自己对面的凳子点了点头。
架势十足。杜英想,想给个下马威么?
她不动声色的坐下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杜,单名英。”
“原来是杜姑娘,在下韩言。”男子说完便盯着她。似要看她的反应。
“原来是韩公子,有礼了。”杜英说罢起身略微行了一礼又坐下。
男子似没看到似的,皱了皱眉,盯着她的眼眯了起来。
杜英立马明白了这男子的意思。看来,这韩言在这里应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即使不是家喻户晓,想也是人尽皆知的。自己这种毫无反应的回应,应该有些乱了他的分寸。他的本意可能也是用他的名讳来震慑自己。可惜可惜,你百密一疏,想你断料不到我根本不是此世界的人,你的名号对我自然无用。然而自己这样镇静的表现,倒是会让他误以为自己的来历至少是个不会害怕他地位的身份,这样或许自己生存的可能性会大些

“有件奇怪的事,姑娘可有兴致听在下道来?”
杜英尽管觉得韩言盯着她很难受,但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平静样:“愿闻其详。”
“三天前,在下府上的一个小厮在我府中的花园里发现了姑娘,当时姑娘身着奇装异服,随身物品也甚是古怪,当时在下收留下姑娘,用了三天的时间,却查不出任何有关姑娘的消息。”韩言的声音平铺直叙,没任何感情起伏。但紧盯着她的眼睛依然丝毫不放松。
杜英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摊牌,自己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此时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
“在下想知道,一个姑娘家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在下府内,况且……”韩言皱着眉,似有意拖长了尾音。放在桌上的双手不经意地交叉。
“况且……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杜英浅笑着说。
“向姑娘请教。”韩言的声音很冷漠。
“不敢,”杜英笑得更灿烂了,“韩公子不是胸中早有定论了么?”
男子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大笑着点点头。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在下佩服。姑娘从何得知在下已有定论?”
杜英微微一笑,想这人果然厉害,坦白至此还要继续试探。也罢。“公子先前不言调查小女子三天未果么?听公子谈吐言语,虽不敢妄加揣测,但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罢,或者甚者,更是权倾一方的官宦人家。”
韩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眼神中竟带了几分赞许和欣赏。
“在这期间,公子虽问过小女子一次,但竟也未深究,仍把小女子留在府中。就这两天起居来看,公子府中的丫鬟小厮也实把小女子当上宾贵客对待,想也是公子的吩咐。可见,公子对小女子的身份也至少也知晓一些吧。”
韩言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他拍了拍手,道:“杜姑娘好灵慧的心。虽不知你到底为何人,但我已大致明白杜姑娘的来处了。在这世上,我花了三天还调查不出任何底细的人只有两种。今日得以见到杜姑娘真容,亲闻杜姑娘谈吐,我已知晓**了。杜姑娘既与烟午阁有关,我必不会为难你。定会以上宾对待。”
杜英听了只有微微颔首。虽然她很想知道韩言所说的人到底是哪两种,但这肯定不是明智的问题。韩言自己也定是不想掩饰了,杜英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由谦恭的“在下”已变成直称的“我”,知晓自己的身份后,故做如此改变,真是气势十足。重要的是杜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烟午阁,看他的态度,不是能压制他的身份。但待之上宾,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好事。至于最后一句“以上宾对待”更无疑是直接宣布了自己将继续被紧足在这里。事到如今,即使是为了公平,有件事也一定要弄清楚。
“小女子也有件事望请教公子。”
“但言无妨。”
“请公子能否告知小女子公子真身?”
韩言听闻,顿时仰天长笑,道:“杜姑娘,你这一招棋可走的甚不稳妥。就你这一句,如今我对你的身世可是有了十成的把握了。对你实在不宜。不过你该庆幸,你最终还是和烟午阁有关,而我恰好又不是烟午阁的敌人。你大可放心。至于你的问题,我只说一句。”韩言笑着站起身,拂了拂宽大的袖子,朝门外走去。杜英立马起身。在他迈出房间的一瞬,低低的声音传来:“杜姑娘,你可知道’韩’乃本国国姓?”说罢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杜英愣了,她已大致清楚,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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