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状元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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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之上其乐融融,小鱼笑着和几位前辈打着招呼,正待出去帮助招呼客人,忽见文震孟手里拎了个大茶壶,也走进帮着倒茶,不由得心中暗笑:能喝上状元郎亲手沏的茶水,这帮子武林豪杰福气还真是不小呢。
此时,了解内情的客人见状元郎前来沏茶倒水,赶紧纷纷起身双手托杯,礼数都极是周到。当文震孟来到被峨眉当地父老共同推举前来为通天大师祝寿的乡绅刘三太爷面前时,只见此人正坐在那里和别人聊得口沫横飞,端起刚斟满的茶碗一饮而尽后,头也没回地对文震孟道:“小兄弟,给老夫换个大碗来,这么小的盅子实在是整不过瘾啊!”
坐在他旁边的丁冠英一向诙谐,便有心开个玩笑,于是笑着对刘三太爷道:“老爷子,你果然不愧有老太爷的大架子哦。”
刘三太爷哈哈笑道:“这叫啥子话哟?通天大师这么些年来做了好多善事,阿弥陀佛,我们峨眉百姓都把峨眉派当作自家人一般,哪还用得着那些个虚礼客套。”
丁冠英呵呵一笑道:“老太爷晓得这位给你斟茶的年轻人是哪个嘛?”
刘三太爷看了一眼文震孟,迟疑地道:“硬是有些眼生,不过想来肯定也不是的外人嘛。”
丁冠雄也跑来凑上一角,在旁边接道:“好教老太爷知晓,这位文先生便是当今山东布政使大人的大公子,前科的状元郎,真资格的天子门生,那可是金殿赐座、御马夸官的人物,现在而今眼目下给你老太爷沏个茶,你老人家还摆的啥子架子哦?”
刘三太爷哎呀一声赶紧从座位上跳将起来急道:“这哪里敢当,哪里敢当哦……”
文震孟赶紧上前搀扶着,笑道:“这位老先生不必如此,状元郎也没有啥子了不得,两顿饭不吃一样饿得要死。在下是峨眉派的女婿,您老人家是峨眉父老乡亲推举的士绅,给您老奉茶那正是该当的。”
众人见文震孟言语平易,礼数周全,心中不免对他又多亲近了些。
那刘三太爷听了文震孟的话后也不那么紧张了,慢慢地坐了回去,脸上大有光彩地笑道:“还是状元公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大家听在耳中,也都笑了起来。
这时,忽见段云峰急步跑进来说道:“本派掌门,通天大师迎候各位前辈英雄!”
其实“迎候”二字,也不过是出于礼节。且不说那些前堂和院中的武林群豪,即使是这些“登堂入室”的武林顶尖人物,哪一个不是通天大师的晚辈?
通天大师与武当掌门玄和真人、已故少林方丈悟风大师是至交好友,少林、武当今日前来的都是他们的弟子辈。
丐帮龙帮主名扬四海,但对通天大师从来都是以晚辈论交。
其余众人无论是紫云道长还是云先生,都不过是龙帮主的平辈。
天府双侠丁冠英、丁冠雄与峨眉派沾亲带故,更不必说都是晚辈。
就连那个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摆着张死人脸的潇湘剑客雁南飞都立刻站了起来,面容变得很是恭敬。
众人正想到此,那通天大师却已含笑步入后堂,路过段云峰身边时,嗔怪地道:“没有规矩,这些都是至亲的朋友,还要大呼小叫?”
转身对着大家双掌合十道:“诸位朋友远道而来,老衲本应自出山门相迎,无奈这年岁大了,身子也有些耍赖,行动不免迟缓了些,怠慢之处在此给大家陪罪了,阿弥陀佛。”

其实,通天大师虽在佛门,却最是真性情之人,若是依着他的性子,原本不拘这些俗礼,更不会端什么架子。但无穷之前却劝道:“来的都是子侄辈些,师父倘若前去迎接,倒害得人家不知如何还礼,岂非与人为难?只好按得俗例行事罢了,佛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通天大师一想,还真是如此,也就罢了。
众人赶忙纷纷还礼口称不敢,丁冠英更是嚷道:“大师怎么如此说?谁不知道大师的为人,有幸前来祝贺您八十寿辰,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通天大师笑道:“老衲身在佛门,四大皆空,说不准哪天就要侍奉佛祖去了,哪有那么多穷讲究?本来就和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们说过了,诸位都是百务缠身的人,就不要劳烦大家了,可他们却是阳奉阴违,把老衲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过你们来了老衲很是高兴,”向众人合十一礼,表达了谢意,接着又道:“外面那些朋友也等了许久,不如我们出去和他们说说话吧!”众人答应一声,便前呼后拥地随着通天大师往大堂走去。
段云峰素有大将之风,行事稳妥,此前早已把大堂和院子里的朋友安顿停当,放眼望去,足有三四百人,济济一堂。此时见得通天大师在少林、武当、丐帮、青城、天山等名门大派顶尖人物的簇拥中走出,无不欢声雷动,有的性子粗豪的好汉忍不住高喊:“恭祝大师寿比南山啊!”这一开了头,许多人也跟着喊起了祝词,就连一些老成的世家子弟也深受感染,祝祷不休。
通天大师对着众人合十施礼,朗声谢道:“贫僧何德何能,劳动诸位玉趾?不过看到你们,贫僧很是高兴,眼见得年岁大些的精神壮硕,年轻的也都俊秀有成,老和尚心里喜欢。不成器的弟子们倒也做了件好事,备下了这素斋素酒,让大家聚聚,亦是难得。老和尚虽然不能喝,各位英雄大可尽兴啊!”
此时下头有人笑道:“大师啊,您这灵秀苑是峨眉派的总堂,又不是寺庙圣地,干嘛还要给咱们大伙吃些素斋呀?”
通天大师呵呵地笑着回答道:“这灵秀苑虽不是方外之所,但这也在峨眉山之巅呀。诸位都知道这峨眉山乃是普贤菩萨的道场,贫僧禅房之中供奉着我佛如来,这金顶之上便是那四面十方普贤金像,如何可动得荤腥?你这南宫家的小六儿,自是锦衣玉食,不过也别小瞧了老和尚这素斋,保证让你大快朵颐。”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哄堂大笑,通天大师口中的“南宫家的小六儿”其实已经年过不惑,正是这一代的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均。南宫家世代经商,乃是一方巨富,自然“锦衣玉食”没有错,南宫均剑术号称江南第一,平时也是架子端得十足,可现在成了通天大师口中的“小六”,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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