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滴血和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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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也没见混混们冲过来砍自己,黎新突然产生出一个悲喜交加的想法:“靠,这王八是蒙我的。老子确实是还太嫩啊,连这都没想到。”
原来,那混混却是回去交差后,被那个黑夜行动专家一番教导这次专门来蒙人的。这种事黎新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平日生活里风平浪静,遇到此类事情还有足够的心力去辨析。今天却是惊困交集心性大乱,所以才上了当。还好他一贯处事平和,遇到绝望竟也变得怯懦起来,所以没有在绝望中选择奋起搏命而是选择了完全放弃的听天由命任人鱼肉,这也许是天下所有平民百姓的共性吧?
错有错招,黎新没有轻举妄动反而逃过一劫,那绝望之中突逢生机的过度惊喜差点让黎新一下晕厥过去。不过危机并没有完全过去,黎新犹强撑着在悲与喜的轮回里备受煎熬的等待逃命的机会。果然,一阵低语过后,一无所得的混混们小心的退出了小巷。
显然,在外等待的专家也没了新招,毕竟不清晰的情报里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自己进去,更定有所收获。但是,双方结的是死结,自己发现对方的同时也一定会是对方发起亡命一击的时候。一千块对于老大级别的存在来说根本不足道,而这次发动几十个人无非是要与那被打之人攀上关系。死两个小弟至多是打击了手下的士气,要搭上自己那就太不合算了。可是现在势成骑虎,答应了别人不把事做成实在不好灰溜溜的收兵。无奈,只好在多派几次人手进小巷搜索,以求心安。毕竟,心腹得力的手下舍不得派出去送死,其他的炮灰就别指望他们能成事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出出入入好几次,搜索的人都开始变得毫无顾忌,走马观花旅游一般了。黎新自然驼子掉下河顺便得伸腰了,懒洋洋的蹲坐在地上看起戏来。黎新甚至还做好了,等下混混们走了直接就地睡上一觉的打算。天不从人之愿,混混们没想到黎新更没想到,在相互间认为再混过一段时间混混们就该鸣金收兵回去睡觉了的时候,事情又起了变化。
“操,什么回事!跑了一大晚上毛都没抓到,还以为老大吃肉我们当小弟的有汤喝。晦气!不行了,老子受不了了,我要吸支烟了,太困了。”时间一久,混混们都疲乏的连恐惧感都没有了。一个混混靠在一个木箱上,准备吸支烟再出去。
“操,毛老四,加油站不准吸烟的。你不怕被炸上天,变超人啊!快走吧,要不老大又要骂人了。而且今天老二吃瘪,说不准要拿谁出气呢!”一个走在前面的,回头说道。
“没事,我就吸一口。吸完就灭火,没事的马上来!”毛老四说道。
毛老四停下不打紧,可是他停的位置就太不恰当了,因为他正好停在了黎新藏身夹缝的对面。
“妈的,这个白痴想死啊!难道他就不怕落单被人暗算吗?”黎新心中一边暗骂一边默念四字真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嚓,嚓”两声,毛老四的火机打着了。火机的火光并不亮,可是本以为躲得安安稳稳,有若遁地的黎新竟没想到,他所选的极度隐蔽之地竟然在这一点点的微光映照之下,把他自己吓得小脸青绿。
这两堆机器零件构成的狭缝的确非常蔽光,可是却决不是狭小。在火机的微光映照下隐约可见,这是两个小型载客汽车的后斗,因为有些歪斜车斗的顶棚相互交接完全遮住了从上方照下来的所有光线,因此没有光源时显得异常隐蔽。再加上黎新蹲在最靠墙的角落故而混混们几次搜索都没发现他。可是这次毛老四正正在黎新对面点火,一下子让黎新发现自己旁边的空地竟然空到可以轻松的进来四五个人来砍自己。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黎新现在连想转移到靠边一点更隐蔽的地方都不敢动了,虽说毛老四点烟还没发现自己。可是要是自己动了,移动中的物体更容易被发现。所以,黎新连默念四字真言都打顿了。
“嗯?”毛老四本没有注意,可是黎新为了清凉今天穿的是白色的体恤衫。虽说是微光,可是人形大概总是能看出来的。
毛老四也是个胆大的主,看见异常不但不退还就着火机的光线靠前走了两步。
“嘶。。。”毛老四终于看清了,却被黎新因绝望而瞪大的双眼加上被吓得惨青的小脸给吓懵了——这简直就是街边饿死鬼出笼嘛!
黎新看见毛老四走向自己暗道:“完了,这次是死定了!”几番精神上的起落早将黎新的锐气磨掉,此刻被人发现他与人搏命的气力竟然已经荡然无存。
毛老四不信鬼神,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们找了一晚上的人后却是孤立无援,麻杆打狼两头怕。连退几步靠到了刚才点烟的木箱旁边,毛老四扭头朝着小巷口张嘴就想叫人。
“嘭!。。。”一声巨响卷裹着一股能将人卷飞的火热气浪冲进了小巷。
“嗖嗖。。”空气里瞬间传来无数物体飞掠的声响。
“咄咄”两声锐器入肉的声音,将因恐惧陷入恍惚又被爆炸声震得双耳蜂鸣两眼冒星光的黎新生生吓醒。入眼之处却是毛老四被被两根条状物钉在了木箱之上。只见一根条状物由毛老四张大欲呼的大嘴传入,由后脑穿出钉在了身后的木箱上。眼看是不活了。另一根却是由额头**,将整个头颅密不留缝的固定在了木箱上。似乎是管状物的在外一头还在缓缓流出红白相间的浆状物,这一刻黎新是恐惧、恶心加上身体的不适交加有如堕入炼狱。

“呼呼”又是两样UFO从黎新眼前飞过,吓出黎新一身冷汗的同时落入小巷内又产生出新的异变。
“砰砰砰砰”又是几声爆炸声响起,顿时将小巷内的杂物炸的漫天飞舞。一时间叮叮咚咚、砰砰嘭嘭的飞物撞击声四下响起。让本想起身趁乱逃命的黎新又缩了回去,而且空气里的氧气被迅速消耗黎新顿时被憋的几欲晕厥。已经记不起是在哪里黎新看到过,如果人实在无法避免而陷入晕厥,那么在昏迷之前看着时间给自己一个迅速苏醒的暗示,那么在危险的境地迅速苏醒的几率将会提升到最大。
“我要在五分钟后醒来。。。”黎新不断对自己念叨,看到手表的时候心中一松晕了过去。原来现在正好零点正,这血腥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呃!”心存警觉的黎新从疲惫之极的昏迷之中苏醒,第一刻时间想到的是看看表了解自己晕了多久。
“十二点零三分!这个方法还真他妈的灵,好像爆炸结束了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赶快溜!”黎新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一边庆幸自己没在混乱中被炸死,一边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惜,欣喜的想法在黎新抬头的一刹那凝固了。
四周都是仍在燃烧的火焰,鲜血般火红的光线将整个世界染成了地狱。
毛老四凄惨的死状再次入眼这次却产生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效果。刚才黎新命悬一线毛老四的惨状入眼却没有入心,这次看见可以说是黎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见死人,而且是死的那么惨的。
“呕。。。”
毛老四的血还在流,附近到处是火。血液与蛋白质被烧焦的焦糊味充斥在空气中,让黎新连连呕吐不止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强忍再次晕厥的**,黎新恍恍惚惚的半爬半走的晃出了小巷。
“呕。。。”小巷内如果说是惨不忍睹的话,小巷外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加油站埋藏油箱的地方已经被炸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的周围成放射状的密布着几十个混混的尸体。有的被炸飞的重物将脑袋砸得稀烂;有的被片状物劈成了两三块;有的是被条状物贯穿了;还有的则是被飞溅的油液覆盖在火中被烧得一团焦黑。总之一个惨字怎么能道尽。更有些尸体在火苗的掩盖下,若隐若现除了凄惨更添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看到这副惨状,黎新吐完马上想道的不是对这些想要他的命的混混怨恨和幸灾乐祸,而是赶快搜救幸存者。人与禽兽的区别只在这一念之间被划分。可惜,黎新冒着无处不在的大火的灼烤和余爆的可能四处查探,却是一个可救的活口都没发现。不是外表看似完整实际已经死于隐晦的致命伤;就是犹在呻吟却已经身分两段救无可救了。
“都是我害得,如果没有我他们也不会追来,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们。。。”黎新每看见一具尸体就越自责一分,以为没有自己这几十人就不会死于非命。而且没见识过社会最黑暗一面的他甚至开始认为,自己哪怕真被抓住了也可能只是会被暴打一顿了事,根本不会被砍死。殊不知每年世界上都有无数无人认领的不明弃尸被发现,是他从来不去了解,也无从知道的事实罢了。更别忘记了,如果不是这些混混死也不肯放过他,又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恶报。
黎新有如行尸走肉般的不断在自责中游走于火场,连自己明明确认过的死尸都又查看了一遍都不知道。迷糊中一阵呼救声传来,落在黎新耳中却有如惊雷。惊醒过来,黎新用出了比逃命更快的速度飞似的冲向了声源。
“救命啊!来人救救我们啊!”一个微弱几乎是在这火场里不可闻的女声从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加油站收费亭里传出。
“我们?不止一个,太好了。我来了,我来了!”如果不知道的可能会认为黎新是在幸灾乐祸,殊不知这是黎新想要救人赎罪想得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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