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陈华的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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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陈青水尽职地奉好茶水之后,搬着一条长凳坐在屋前空地上抽着闷烟。接下来,王二麻子该准备作法引领阴魂过阴阳界了。度魂符与阴司路引符被放在屋前空地上拼着的两张八仙桌上,灵气浮动,显然是王二麻子的作品。
王二麻子和他的徒弟们依次坐在八仙桌两旁,而八仙桌前摆放着纸扎的阴阳界、望乡台、奈何桥和丰都城,这些纸扎物旁放着蜂煤窝,插上了香和蜡烛。
围绕着纸杂物是则是十个用稻杆扎的假人,假人头上带着道士面具,还被披上了道袍。陈青水搜遍脑海,却不知这十个假人是代表何方神圣,王二麻子所做的法事太多花俏。显然,这些花俏不仅仅是让整个道场显得华丽,还让王二麻子这个人显得神秘起来。
“那是什么?”依然是那清脆好听的声音,但陈青水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耳朵。到现在,他的耳朵上似乎仍有疼痛感传来,而这一切正是王嫣那双纤纤玉手。陈青水无法想象,那几只青葱般的玉指为何有那样的力道,外表柔弱的女子发起飙来着实强悍。
王嫣是在陈青水拿到《上清大洞真经》的两个小时后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里找到正捧着经书看的陈青水的,一肚子怒火的她毫不犹豫地施展两指禅功,陈青水被扯得哇哇大叫“断了断了”,却没想到王嫣毫不放松。看看天色,他这才知道早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十分钟,理亏在先的他不敢丝毫反抗,只能大声求饶。磨破了嘴皮,说干了口水才得王大美女格外施恩。
最让陈青水感觉到晦气的还是那本《上清大洞真经》很有可能同样是水货。
好不容易摆脱陈华的纠缠的王嫣看到陈青水捂耳朵的反应,不禁噗嗤一笑:“人家在问你那是什么呢?”经过近一天的相处,她发觉陈青水这个人不说很有趣,但至少比陈华那几个人看着顺眼,她实在被那爱装博学的陈华烦透了。
“啊!哪啊,哦,那是望乡台。”陈青水望着她所指之处看去。
王嫣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不认识字,那上面写着呢。我问望乡台是什么,奈何桥和丰都城倒是常听说。”
陈青水轻叹一声,幽幽吟道:“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望乡台是亡魂最后一次向阳世亲人告别的地方,一眼望尽阳世之牵挂。正所谓‘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妻儿老小偎柩侧,亲朋济济聚灵堂’,望乡台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可以想像,那上面永远是哀声遍野。”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陈青水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王嫣也被那幽幽的声音怔住,两人间气氛一时显得颇为压抑。
王嫣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望着陈青水道:“你倒是见多识广,这些只是传说,难道这世上真有阴司地府?无稽之谈罢了。”
“也许吧!”陈青水耸耸肩,指着王二麻子道:“既然你不相信,怎么会认识王道长。”
王嫣有些讶异地道:“你难道不知王道长在外面颇有名气,很多有点地位的追悼会都会请他到场作作法事,只是那些法事比这里的简单多了。我也是在省里一位领导的追悼会上认识他的。听他说在山村里的法事更加隆重,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再说,我也只是想体会一下各处的风俗人情罢了,并不代表会相信鬼神之说。”
陈青水接道:“那么,你很快可以见识到所谓的隆重法事了。”
“焚——香,填——酒,鸣——炮。”灵堂里传来唱礼官拖长的声音,显然家祭要开始了:“东——乐,西——乐,东西乐合奏。”
各方执事人员一一按照唱礼官的口令行事,一时鼓乐齐鸣,分外热闹。接着,唱礼官唱诵着长达数页的祭文,祭文内容不外乎陈三叔的生平。
家祭完毕,围座在两张八仙桌旁的道士们开始敲响法器,身披紫龙道袍的王二麻子则一手拿着桃木剑,在桌前缓慢地舞动开来,他神色肃穆,手上做着一些在旁人看来十分奇怪的手势,时而焚化一张桌上准备好的符录。

围观者看得莫名其妙,无趣地朝西乐队那处走去。只有陈青水看出王二麻子正在发奏阴司路引,他的手势按的是法事上用的小金光法决,脚踏正是发奏文书上天的八卦罡。
不知是否是厌恶陈华的纠缠,即便是看得昏昏欲睡,王嫣仍和陈青水坐在一张长凳上,不愿过往西乐那边,而陈青水正站在电子琴架旁边。
“阿华,来一个!”有年轻人朝陈华喊道。
“对啊,再来一个,麻烦几位西乐师伴奏一下,那位漂亮的小姐也和一首。”一部分人跟着起轰,朝乐队中主唱的那个年轻小姐叫道。那位唱歌的小姐不仅歌声甜美,长相也颇为清秀。虽然不如王嫣,但也算是一名不多见的美女。
几位西乐师虽有不满,但民意难违,电子琴师只得无奈地让出位置。
陈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王嫣这边,神色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嘴上为难地道:“这不好吧!”行动上却一**坐上了琴师的位置,又叫人拿出两只话筒,一只交给那名唱歌的美女,一只架在电子琴前。
“下面,我将给大家带来一首《相思风雨中》,请大家来点鼓励的掌声。”陈华颇有磁性的嗓音通过音响设备传遍全场。伴随着掌声响起,陈华的手指滑过琴键,在其它乐手的伴奏下,唱起了这首情歌。
说实话,陈华的歌声挺不赖,但王嫣对他这种卖弄风骚的举动十分不满,只瞟一眼那边,目光又扫过无动于衷的陈青水,最后把目光移向正在舞剑的王二麻子身上。
对于陈华颇有示威性质的才艺表演,陈青水不禁哑然失笑。他只觉得自己那个族弟像一只处在发情期的雄孔雀,迫不急待地展现自己靓亮的羽毛。偏偏不知这像反而引起自己身边的美女更大的反感。陈华偶尔露出的对自己的敌视更让陈青水觉得好没来由。不过是才相识一天罢了,犯得着这样死皮赖脸吗?看来,他在大学里读的是一脑子风花雪月。
“快停下,你这混帐家伙。”一首歌还没唱到一半,主事的族里老大爷的一声厉喝在忘乎所以的陈华身边响起,音响的电源也被老大爷拨掉。一时间,陈华的手僵在琴键上方,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大公鸡,歌声曷然而止。他茫然地望着发怒的老大爷,不知自己为何会令他发怒。
老大爷一指王二麻子的道场,狠狠瞪了一眼陈华,愤然离开。但其意思已非常明显,西乐的声音已闹得几名道士心烦意躁,影响到法事的进行了。话说虽然在白喜事上东西乐共同存在,但明显东乐占着主导地位。关乎法事进行时,西乐即便再得人欢心,一样得靠边站。陈华对此规矩毫不知情,而旁边起轰的人除了是一些同样不知规矩的年轻人就是一些来看热闹的旁人。难怪先前西乐师并没有动静,此时却讳忌莫深地望着这个爱显摆的青年,其含义不明自了。
想通了的陈华刹时满脸通红,尴尬不已,他偷眼看远处王嫣的反应,正好碰上她噗嗤一笑,宛如百花开放,一时让他看痴了。
陈华的尴尬让王嫣感到十分滑稽,暗骂一声“活该”。恰在这时,一阵冷风拂过,气温似乎突然下降,寒意透骨,让她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双手抱怀却仍觉寒气凛然。场上一时间喷嚏连天,不少人大骂天气反常。虽然此时节仍有料峭春寒,但白天仍有着艳阳,谁也料不到晚上却会突然降温。
“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王嫣不满地瞪了一眼陈青水,如是一个稍解风情的男人,他应该立即脱下一件外衣给自己披上吧!即便是他也觉得冷,但至少该装装样子,嘘寒问暖一翻吧!
此时,陈青水一脸凝重,目光不停地扫视全场,对她的言语并没注意。
“天青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陈青水低声念咒,并指作剑横擦过双眼,然后定定地望着西乐处,脸露讶异之色。
尽管陈青水的念咒声音十分低,但紧靠着他坐着的王嫣还是听分明了。刹那间,她的头脑一片混沌,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陈青水,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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