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卡特星——微笑的迪玛—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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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一切都在悄然的改变着,当知道施泰德指挥官的想法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总是故意避开他。而那个安东每每是在这个时候总会躲在某一个只有我看得见的角落里,悄悄的冲我微笑着。开始想过去狠狠的冲他喊上两句,可就当打算到他跟前时,他却又装成一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将头与视线,转向、落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冲上去冲他喊什么?‘你是什么意思’,他会回答什么?‘怎么了迪玛?你太敏感了,今天的天气真好……’。由他去吧,他好象总是那么很开心似的,尽管很多时候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是高兴的,他总是一尘不变的微笑着,用他大胆的眼神、暧昧的微笑,孤僻冷傲的冲你,微笑着,似乎还有点象是不怀好意的,微笑着。
施泰德知道我在躲避着他,有时我感觉了解他就象是了解我一样。在晚餐的时候我正和一帮机师们坐在那里听他们讲着别的基地发生的事情,他走了进来。桌子边乱哄哄的机师们正交谈着,虽然当时我正在低着头吃着晚餐,可我知道他来了。可能这是一种默契吧,一种直觉上的默契,或者说是从吃晚餐时就注意着餐厅门口的方向。在等着他?还是在躲避着他?还是准备随时的从他的视线中逃跑掉。在施泰德还没有走近的时候,我冲身边正和我讲着地基见闻的机师打了个招呼,“明天有飞行训练,要休息了……”,我装作已经吃好的样子不得不把才吃了一半的晚餐放下。他从桌子右侧那边走过来,我从桌子左侧退出了晚餐者的行列,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虽然我知道他早就会看到我,他也在微笑着,温暖而熟悉的微笑。我知道他会在这里坐上一会,拿着杯饮料,偶尔的会习惯性的轻轻摇动着杯子……
如果不是安东用他那特有的懒懒的有点散漫的声音将我吵醒,也许我会站在改进后的‘漫步者’面前发上一会呆,他吓了我一跳。安东穿了身便装,手中正拿着一个‘扳手’站在‘漫步者’的另一面象是在欣赏什么似的看着这边。“找我吗”他微笑着说,一条胳膊架在了‘漫步者’的机身上,那样子酷酷的,很有型。“你穿便装的样子比穿制服要帅,最少看上去更适合你”,“谢谢,你的赞美”他似乎有些得意,他将身体微微的向放在机身上的胳膊前探了探,就象是对‘漫步者’这面的我的话很感兴趣似的,我好象很少称赞他。“因为我想不通你会穿‘卡特星’的制服。”
‘漫步者’机库散发着一股燃料的味道,有种亲切而恬静的感觉。这里成了暂时的避难所,我躲开了餐厅里的施泰德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却没有想到这个安东会这么晚还在机库里。“在干什么那安东”,我的心里有些的乱,躲开了施泰德并不等于就可以躲避开基地的事情,基地就象是在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前一样处在一种不正常的宁静状态下。此时一切都是照常的,可是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这些曾一起训练、战斗并在餐桌前一起说说笑笑的机师们有一天也许将成为各为其主的对手与敌人。一部分会为称为‘卡特星’的叛军,一部分会被称为‘卡特星’保卫者的机师。当这场内战真的暴发时,我站在哪一边那?加入施泰德‘凡那’独立中,与现‘卡特星’的统治者们为敌,打碎从童年就筑起的梦想‘成为‘漫步者’的机师永远保卫卡特星’,而成为‘卡特星’现政权的敌对叛军,干掉那位我一直很敬重的雷尔卡莫将军,放弃‘卡特星’‘漫步者’机师的身份与职责?或者,参加‘清碍’行动,为‘卡特星’清除掉‘执不同政见者’,干掉施泰施与他的‘凡那’,这个似乎是一名‘卡特星’的‘漫步者’机师应该做的。“我是技师,当然是在改造飞行器,想跟我学两招着吗”安东的声音搅进了我的思路中。“不想欠你人情”我绕过‘漫步者’走到了安东的那面,当习惯了他的微笑与注视后,站在他跟前却没有感觉到他的微笑有时又会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我没看出来你的改进有什么明显的地方”站在了安东的那面后,发现并不象想的那样地上会散放着一些零件什么的。“这才叫一流的技术”,“什么”我听着他得意的懒懒的有些炫耀的声音,看着他含笑的停在我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大胆的目光。“一流的技术就是你看不出来什么地方改进过了,而且它却真的改变了。”“你什么时候说话更的这么有哲理了”,我微微的挖苦了他一下,不过到是真的想知道安东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你看压力阀”,我探过身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压力阀’但是没有看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目前为止没发现什么异常”,“不同就在于这……”安东颇为兴奋的举起了手中的‘板手’轻轻的摆了摆,架在机身上的另一只手臂却没有动;这个造型酷酷的很帅,要是换个时间、地点与心情。他在故意吸引着我的注意力,如果是在刚刚认识安东的时候可能我会转身离开这里,对他的无理的目光和怪怪的神态愤愤然。可现在已不同,‘凡那’基地里唯一两个能看透我心思的人,一个是施泰德,一个就是他安东,我有让他看透我心思吗?还是他一直都在努力这样做?也可能他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只是或多少或少的问题。“就在于我把它扣松了半圈”他笑了用‘扳手’的一端轻轻的触了触双唇,狡洁的眼睛好象是在说‘你很意外吧’。“这样会怎么样”我淡然的说,没有理会他尽量展现在面前的风采,“真直接,好吧,按原来的样子,在飞行急速时‘压力阀’在受压后有可能会因压力原因螺栓爆裂脱落,后果你应该知道。但是现在给了它半个‘缓冲’,所以效果与安全性是一个飞越。”,“你在这就是为了研究这个‘缓冲’,好象我也会了”,“迪玛,这个的技术问题就在于是半个‘缓冲’,如果是一个‘缓冲’,那么‘安全阀’本身就已经失效了。”,“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安东,他说的那样的不经意,声音起起落落的悠悠扬扬。“如果两架‘漫步者’在急速飞行时,一个是用了一个‘缓冲’的,一个半个‘缓冲’的,一个坠机了,一个安全降落。你觉得这样的解释怎么样,迪玛”。他的微笑变的似笑非笑,目光也变得朦胧起来,好象是认真的说着,又好象是在讲一个玩笑似的。
空旷的机库内,那么一瞬间看着他的微笑我陷入了一种困惑中,面前的安东是一个基地的毁灭者,还是一个可以拯救基地的天才技师,这两者之间有些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这么大的代价”我避开了安东的目光没有带感**彩的说。“我告诉你只需一分钟时间,但是要想知道这个问题出在哪里,可能需要很久,也要相当大的代价。所以迪玛……”他又故意的停了一下,他在等我再一次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在哪里他的目光正等着我的眼睛。“什么”我走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在那有一个旧工具箱放在那里我坐在了上面后,这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安东。“我觉得做一名机师也许很简单,但是做一名飞行器技师比做机师更难,所以想当为一名出色的机师首先要让自己先成为一名飞行器的技师。在飞行中找出飞行器的不足之处,然后改进,再飞行再改进,试飞多一些的飞行器,掌握多一些的各种飞行器的性能,知道怎样把他们维护到最佳状态。飞行器的机师的性命有时就是掌握在技师手中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改动都会影响整个飞行器的状态。”我看着安东笑了,心底淡淡的泛起一丝苦涩,我想不起来好象是卡莫将军还是施泰德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说过类似的话,那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久以后又听到了同样的话,而且是这个面前的安东说的,一丝很苍凉的感慨。

“你有过一起飞行过伙伴吗,不用回答我”我抬头看着他,安东已用背倚在了‘漫步者’的机身后,那是一种很轻松惬意姿态。我看着他笑了,然后又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六七年的时间,我有过一起训练,一起并肩做战过的伙伴们。他们都很出色,最少我是这样看来的。”我又抬起头看着安东摇头笑了笑,然后又低下了头看着已交叉在一起放在膝前的双手。“可,他们很多都战死了,有的是在训练的时候,有的是在执行外勤时,有的是在执行‘基地’命令时,什么样的命令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那是‘绝密’的。他们都很出色,都是获得‘漫步者’机师资格的机师,年青、热血、热爱飞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同样也都在童年时代经历过‘卡特星’残酷的战争,很小的时候眼睛中所能看到的就是城市的废墟与被战火烧焦的焦土,经历了那么多后,我们都爱‘卡特星’,爱她生命的绿色,与流过她大地的风。我好象很幸运,是很幸运的活下来的那一个,这些年来那些我曾经的伙伴们永远的长眠在了‘卡特星’的土地上,而我却还活着。他们那样的年青,飞行技术是那样的出色,我和他们比起来感觉他们是更应该活下来的人,而象我这样的一个家伙,飞行技术并不出色,没有什么地方要超出常人,却每每是幸存而活下来的那个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当你的伙伴与你一起执行命令后,回来的只剩下你自己,当你看着曾和你在一起的伙伴走向飞行器,再见到他时只有一堆飞行器残片边的灰烬。可能就是在昨晚你们还在同一张餐桌前一起说笑着,一起谈论着未来。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看着你身边一个个熟悉的人,漠然间的消失掉,当你们一起跳进飞行器再一次着陆后发现就剩下自己的感觉吗?告诉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负罪感,他们全死了,而你却还活着。”我抬起来头看着对面的安东,此时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流淌着,我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但那压不住的泪水正一滴滴的落在紧紧交叉在膝前的双手上,地上,热热的。
“你会一遍遍、一次次的反问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死的就应该是你,他们全都死了,而你却是活下来的那个人。他们是你的伙伴,那样的年青,那样的出色,你们曾一起站在阳光下,而现在他们却死了,你为什么会活下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一次次,一遍遍的反问着自己。那是一种负罪感,因为你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没有同他们一起死。一次再一次的反问,一遍遍再一次的问自己。”我眼睛里早已全是泪水笑着看着安东,这是第一次我在安东的面前这样的流泪。就是那一天从施泰德那里出来时驾驶着‘漫步者’在丘陵上飞行后坐在旷野中时,其实一直想哭但最终还是没有让自己在安东面前流泪。“象我这样的一个家伙,没有任何地方超过他们,他们都比我要出色,而我却幸运的活到了现在,没有任何的理由。你的伙伴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燃料的味道在寂静中飘荡在空荡的机库空间里,不知过了多久,面颊上的、眼睛里的泪迹已经干涸了,滴在双手上的泪水也变成冷冷的水滴。安东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倚着‘漫步者’的机身站在那里,不过不同的是他一直没有微笑,他也没有说一句的话。纷乱起伏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可能是压抑的太久了,我一直看着安东虽然在一段时间里的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我没有体验过这种感情,因为我没有过伙伴,也不需要任何的伙伴。”这是安东离开时说的唯一的一句话,这一次的离开是他先走的,我看着安东的背影消失在机库门口的黑暗中。他没有说真话,如果他真的不在意的话他会微笑,用最习惯性的微笑掩饰他的想法。可他没有能微笑,就连说这几句话时都没有向以往一样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而是将目光移了开。
头昏昏的,倦意疲惫在一阵阵的袭来,一个人又那寂静的机库里坐了很久,身边‘漫步者’银色的机身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茫,回忆与思考一直面对着这白色的金属朦胧。起伏的心情和纷乱的思绪已好了很多,可能是和安东说出了那些话。在回住处的路上夜已接近了午夜,站在那看了一会远处空旷的跑道上只有指示光标的闪着一丝光亮,整个‘凡那’被黑色的夜所笼罩着陷入了沉睡。“刚弄到的柠檬”,黑暗处那熟悉的懒懒的暧昧的声音响起,在我还没有来得急回答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东西已从声音传出处飞了过来,我本能的接住了它,那是一枚冰凉的淡黄色椭圆的柠檬,新鲜的正散着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是干什么”,我一时的没明白过来,“新鲜的柠檬,对失眠与感冒最好的水果”黑暗处好象早已等在那里的安东走了出来,在他的手中也拿着一枚同样新鲜的柠檬。他在微笑,好象刚刚看才到我一样,用最习惯性的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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