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凡那罗—暧昧中立系—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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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尾撑被风托着浮在云间,时时的降下,又时时随气流升起。在升起与降下中他和空旷与寂静共享着一片永远无边的空间。离地面越远,他的世界就越大,他的世界越大,他离现实就越远。从初次的无着陆的恐慌到现在已经没有感觉的飞行,好快,仅仅只是那么,那么连他自己都不大记清的时间罢了。
“我们去找最好的酒吧,调最好的酒喝,多换几个城市,寻找最喜欢的事情……”,“我们,你和我,就我们?”,“嗯……”。
堡尔维离他与他的双尾撑越来越远,就象当初他来这里时的那样,一个在天空中,一个在地面上,只是,那时他是离它越来越近,现在他却离它越来越远。他茫然的坐在那里,单调的飞行着,恍惚中他的什么好象已永远的留在了维尔堡,失神中,他快失去灵魂的躯体木然的在驾驶着双尾撑穿梭在云端。
“你愿意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他把一直在手中抚摸着的房门钥匙扔给了旧藏,“如果离开时请关好窗子,也许天还会下雨。”“为什么不留下来”旧藏拿着钥匙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用一种很悠悠的声音说,他低下头,他不想接触到旧藏的目光,他躲开,必须躲开旧藏冷冷清清敏感如水的眼睛,在那里有种可以令人心碎的东西。“我没有喜欢与不喜欢的事情,我只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没有感**彩的说着,这不是借口,在与旧藏交谈时他不想带上任何的借口。“我们在一起,也许彼此都会幸福。”
穿越云层时机身颠簸了一阵,双尾撑飞到了云层的上面,云隔离出两种境界,上面的是空寂无边,下面的是若近若离。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坐在过去老城市的遗址上,夕阳如血已经染红了断墙。几只灰头鸟不停的做着低空的盘旋,在这种已以被时间遗落的地方,它们早已经在这安了很久的巢,而这俩个异类却突然的占领了它们的栖息地,使得它们紧张的低鸣着一次次盘旋,试图用它们的不友好来表明这是它们的地盘。他们坐在断墙上从午后喝到夕阳渐落,轻松、安逸,他们无聊的聊着他们喜欢的话题,并惊讶的发现他们有着共同喜欢的东西,于是他们很放松的在一起,享受着阳光烤热后的空气,享受着四周冉冉上升的热气,没有拘束的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他们象是已经被遗弃了的人,他们也遗弃了现实中的世界。
‘那个世界已离我遥远,而唯一的牵挂,联系着与维尔堡唯一的牵念,就只是旧藏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旧藏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它熟悉的环绕着自己,那淡淡的气息,久久的给人以宁静,它有着一股亲切且温暖的感觉,就象是很久已前自己就早已熟悉了它的存在一样,自然到自然而然。他不想让它的味道慢慢的淡掉,淡化到了无痕迹,他希望它能存留下来,这会让他怀念,很多,很多……
他走的太远了,在他明白他已经走的太远的时候,他的双尾撑还是准确的降落在了‘中心’基地。他没有复杂的心情,也没有起伏的心绪,他的心情就象是今天的天气一样,即没有阳光也没有阴云,灰蒙蒙的淡淡的平静的浅灰色。
他没有去找派克或是见她,他需要的是给卡莫此行一个交待,这是很麻烦的事情,就算是他可以找到一些看上去还是可以过关的借口,但是对于卡莫,他还是不希望用那些所谓的借口的,因为和卡莫,最好还是实话实说的说,如果实在不想给他以答案,那么他更愿意什么也不说。他换好了制服,重新整理了一下袖口与领口后才敲响了卡莫办公室的房门。他知道卡莫一定接到了他的双尾撑回到基地的报告,此时也正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要是换成是以往他可以很轻松的走进去,可这一次他还是等了一下再推开门。桌子后面的卡莫坐在那里,双手手指交叉着放在面颊前挡住了几乎半个脸双肘分开支在桌面上,他审望的看着来者,是的,他已经等在这里了。卡伊西走到卡莫的桌子前,然后坐了下来,笔直的坐在卡莫的面前,任他审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面上、眼睛中。一段时间的沉默,这是很难熬的一个过程,房间中的光线有些的昏暗,也是那种淡淡的灰色的色调,这象是专为他准备的场景一样,他置身于这灰色当中,象是被打压后正渐渐走向真空,就空气也是窒息的灰色的。“你回来了?”“是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卡莫的声音很平淡,但犀利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卡伊西,“是的”卡伊西无可回避的看着卡莫,“说说看”,“上次基地事件,我们有机师参与到埃伯的行动,目前掌握的就这些情况,太具体的还需要时间。”“就这些?”卡莫没有感**彩的看着卡伊西,他的这种目光卡伊西以前也有见过,那是在处理基地一些重大事情时在他很投入的时候一贯的神色,也是他,很不容易,不想让对方看透的一种表现。“是的”平静的卡伊西坐在灰色的光线中,他好象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也飘浮着灰尘的颗粒,他呼吸着它们,它们令他窒息。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卡莫象是想用时间来扼杀卡伊西一样,这是一种比较痛苦的挣扎时期,他把它留给了卡伊西,卡伊西清楚的知道这些,也明白卡莫的心意,这是他,也许就是卡莫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做出解释,那么卡莫也许会将这理解为他对于他的背叛,他看着桌子对面的卡莫,卡莫在给着他时间,给着他可以做出解释的时间,恐怕也给了让他想出借口的时间,他在等,他在等着听他的解释,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借口。他看着卡莫,他没有利用这时间为自己想出一个或是几个借口来,虽然对面的人正在等待着,可现在他并不想这些。如果现在就是现在他对卡莫解释,那样会很苍白,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现在找出几个借口,看上去很合情合理,他却觉得这是太难以开口的事情,因为他不想对卡莫做这样的事情,这样是很可悲的。此时他惟有这样的看着对面的卡莫,无论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信任自己,或是有没有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他在静静的等侯着卡莫。昏的光线中两个默默注视着对方的男人,又要开始下雨的天气将窗子外透进来的微光又一次沦陷入深深的阴霭里。
“你在维尔堡交了朋友?”“是的”他公式化的回答着卡莫,就象先前的那几个‘是的’一样,简短而谨慎。“什么样的朋友?”卡莫的微微的向前将面颊更贴近双手还是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旧藏,您认识的”他交叉着手指坐在椅子中,十指绞的很紧隔着桌子卡莫是看不到的。“是旧藏啊,他们说你在维尔堡有朋友,我很好奇,你不是一个太会交朋友的人,我还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卡莫没有说出真实的想法,卡伊西从他的语气与用词间可以听得出卡莫是故意这样讲的,越是这样事情就会越麻烦,卡莫含糊着自己的态度,他将自己很好的融合在了这灰色的天气中,一步步的渗透过来。“说一说,他是怎样的一个朋友那?”卡莫淡淡的说,“在一起很松轻,有共同喜欢的东西,很有默契。”“就这些?”“是的”“他是埃伯的人!”卡莫几乎没有给卡伊西喘息的机会,他步步逼向卡伊西,容不得他给找机会做辩解。“我知道”多少的卡伊西觉得得到了解脱,他一直就在等着这个时刻,从走进卡莫的办公室起,到两个人间长时间的沉默,都是在等,等这样的时刻出现,现在他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着卡莫,听他讲出他要讲的话。“你不想做出一些解释吗,或者说是需要做出一些解释吗?”卡莫的头微微的向一边侧了侧,这是微带一种挑衅似的动作。“线人是不可以做朋友的,我知道,同样我也知道他一半是我的线人,但现在更多的我将他当成是自己的朋友,虽然做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永远的伙伴的。”他在为旧藏与卡莫争辩着,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他讲的很平淡。“你需要朋友?”卡莫的语气中还是没有感**彩,这种淡然听上去总上让人莫然的发冷的。“不,不需要。不过他是例外”他诚实的答着卡莫,“你对他了解多少?”“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自己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和他在一起时觉得,觉得,觉得彼此都很关心对方。”卡伊西回答的没有先前的顺畅,这涉及到他对旧藏的情感在里面,而在卡莫面前让他说这些,他还是很难以回答的。卡莫看着他,卡伊西不知不觉间回避了他的目光,他避开了卡莫对他的洞查,虽然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他。“他有告诉过你,他曾经是埃伯特别组的小队长吗。”“我们在一起时尽量很少谈中心或是埃伯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么好吧,特别组是埃伯中很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的任务风格类似纳卡,都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也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出现,然后,任务结束后再消失。能成为领导这个群体中的小队长,这样的人不仅是最优秀的并且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埃伯内部的人都不太会轻易去招惑特别组的人,作为它们的小队长多半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神秘不好对付的人物。特别组最兴盛的时期里面大概包含有几个小队,后来因为埃伯分成了两派大大削减分散了特别组内部的组织结构,再随着在执行几次任务中因为配合协调上的失误导致任务的失败,这个特别组后来渐渐的没落了,再后来有人说已经没有它的存在了。旧藏是特别组中的一个小队的小队长,你和他成为朋友并不太适合因为你们都很特殊,卡伊西。”卡莫说完这些轻轻的身全身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双臂交叉起来抱在胸前看着对面的卡伊西。这是一个意外,那个清秀如水的旧藏会是领导一个小队的小队长,他以前听说过象传说似的埃伯的特别组,那个作风凶狠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组织。卡伊西坐在硬硬的椅子上,卡莫的话在动摇他对旧藏的看法,那个脸上有时会带上孩子般阳光微笑的旧藏。

天,又好象要下雨。这个不该有太多雨水的季节,却偏偏下了太多的雨。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他需要相信旧藏,也需要否定他的想法,这的确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他要问自己相信旧藏还是要不相信,他需要相信自己还是不需要相信。卡莫对他还是爱护与宽容的,但是他也同样给了暗示,他可以先假做不知卡伊西与旧藏的关系,可他同样也暗示卡伊西他是不能够允许‘中心’的他与‘埃伯’的旧藏这种朋友的关系。好一段时间卡伊西的双手放在裤子的口袋中,他一向的看向天空,除了灰色的空气或是云什么也没有,他还是将视线留在那什么也没有地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情起伏,就象他自己对旧藏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是喜欢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喜欢的,只有必需去做的和可以不去做的。背叛?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是啊,什么是背叛那?他们这些人是没有背叛的,永远都不可能有吧,是吗?是吧。他想到了旧藏的那个微笑,那个很有人情味的微笑,他空洞的笑了。
赤石花摆在屋檐下,除了几个枯了的还没有盛开过的花蕾残留在窗台上,它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原本是绿绿葱葱的枝叶现在成了绿色中加夹着褐黄色的样子,原来还是轻而薄的叶片现在变成了厚厚的还上去就很厚实的叶子,本以为还会长出花蕾的枝杈间已没有了要再打算开出花蕾的样子,疯长的枝叶将赤石花包围的更象是一颗矮小而结实的灌木树。他站在赤石之花的前,能看得出有人经常的给它浇水,土壤还保持着一定的温度,一定有人经常来这里细心的照料它。他惨淡的笑了,桌子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是她来过这给赤石花浇过水,如果是派克过来,他同时还会帮他擦擦桌子上的灰的,可她却是不会的。他好象走了很久,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中,这比卡莫那的椅子要舒适很多,他展开夹着赤石花的那本书,书页中空荡荡的,他轻轻的翻动着书页,想着心事,窗外已经下起了雨,隔着窗子他看着雨在下,他回来了,可少了些什么,他看着雨呆呆的出了一会神,让自己的思维任意的游走,是他,把什么留在了维尔堡,没有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没有和卡莫说实话的。
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卡伊西找到了她。雨莫名的在一个夜晚停止后,接连几天的好天气,好到好象让人快忘记不久前还是连日的阴雨。他走进机修库,她正在调试着天气预警系统,那是一个新玩意儿,在风暴与积水层来临前它可以准确的发出预警,并同时计算出风暴与积水层距离机身的距离与到达时间,这就给了机师时间可以躲避或是让开风暴与积水层,她很专心的在那里工作着,以至于他走到她跟前时她还没有抬起头。“很忙”他淡淡的说,“是的”她抬起头,从声音中她已分辨出是他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俩之间变得有点客气,多少的还有点冷漠似的,卡伊西觉得有些的难过,如果可以将他的此时的心情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么应该是难过吧,大概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词吧。灵性是在成长中渐渐失真的,以至如今到了现在的样子,他们彼此熟悉对方,可生生的,他们却变的开始疏远。“派克那?”他接着说,“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派克在那面。”她还是习惯性的微微的嘲弄了他一句,也许她也感觉到了俩个人间的不自然。“我去看看他,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喝上一杯?还有派克。”他站在她的身边,从她身上淡淡的散发出的香料味很熟悉,他喜欢这样的站在这里呼吸着燃料与这香味混合后的味道,这使他觉得安逸。“没问题。”她摆了摆手,继续开始忙起手中的事情来,她是故意的,他太了解她了,她是故意的这样对待自己的,她有她自己的理由这样做。好象自己的确让她是伤过心的,所以也活该这样,看她的冷脸。他摇头苦笑,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
派克坐在机修库的外面,晒着多日不见的阳光,微合起来的眼睛象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他的制服的领口很松散,酷酷的看上去挺有型的,只是这着装习惯有反基地的规定。“回来了?”在他还没有走近派克时,派克连头都没有抬的说。“啊”,他应着坐在了派克的身边。“你走了太久,她一直在想法子打听你的消息,看样子挺担心。”派克没心没肺似的淡漠的说着,没有久别后的亲切。很长一段的时间,卡伊西什么都不想说,这和与卡莫间的沉默是不同的,与卡莫在一起有时候他只能选择沉默,对派克他不是选择沉默,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的,该讲些什么,在没有想清前,他什么都不想讲。“我们是很久的朋友,也是伙伴,对吧。”卡伊西艰难的说,“没错。”派克依旧懒散的应付着他。“做为朋友,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做为伙伴,我真希望我们能是永久的。”卡伊西看着派克望过去的远方淡然中语气中透着无奈的忧伤,“你什么意思?”派克不屑的说,卡伊西没有再说下去。他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有点悲情的人物。
黑夜中涌动着暗流,低吟着的灵魂随风飘流,她拉着他们的手,卡伊西、派克,他们三个人。她紧紧的拉着他们的手,他们的命运曾牵扯在过一起,而如今能牵扯住他们的只有他们紧拉着的手了。
在很晴朗的一天他飞到了维尔堡,他找到了他与旧藏的那个住处,房间的门紧紧的关着,从外面看时窗子也关的紧紧的。犹豫了一下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到可以看出有好久没有人住过,白色的墙体、白色的天棚、白色的被单,单调的白色的空间里只有矮桌上罢着一只修长的水晶长颈瓶,一捧紫色的细碎花蕾插在晶莹的水晶瓶内,白色的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他径直的走到桌前俯下身来,他伸出手来,他轻抚淡紫色的花却发现它们已经是干的了,这妙曼的生物在干估后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有生命的鲜活样子。‘这就是熏衣草吗?’这是他,旧藏留给他的礼物,一种‘卡特星’没有的植物,有着可以持久的幽香,难朽掉的色彩。他知道卡伊西会再回来,他把它们留下来等他,那是他们间的默契,一瞬间卡伊西的眼睛中弥漫开一层温热的白色,‘我们彼此都会幸福’,他低吟着旧藏的话,‘我希望我们彼此都会幸福,我的幸福……’,他的手轻轻爱抚过旧藏的熏衣草紫色花簇……
‘我觉得有点喜欢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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