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言一句一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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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殿,沿着红木长廊,往左拐,前面竟然是片不小的池塘,红绿相映的荷花在其间不住摇曳,隐有幽香飘来。波随风送,水面上不时荡漾着纹理,周而复始,人影墙影花影清晰可见,时而晃动,时而摇摆,端得有趣。
叶青纤纤玉指一点李轻夜的额头,轻笑道:“你这呆子,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真想看以后够你看的,快跟我走吧。”
李轻夜哦了一声,只觉额头被点处,酥**麻,好生怪异。叶青见他犹自在发傻,只得伸手拖着他前行。入手处,竟是软弱棉花,李轻夜不由握了握,李轻夜心道:她的手怎么像豆腐一般。他脑里猛地涌过一个词,柔若无骨,古人诚不欺我。想到豆腐二字,他不由笑了起来,女子果然是水做的,不,是豆腐做的。
一路连连过了几个拱门,方才停了下来。落在他眼前的是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六七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轻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望着眼前的一切,李轻夜心道:这里就是自己以后要长伴长住的地方了么?
”呆子,别发傻了,快跟我到屋里瞧瞧吧。”
叶青说着,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她见李轻夜没有跟来,跺了跺脚,朝李轻夜叫道:“快点啊,呆子。”
李轻夜抬眼望去,只见屋檐下,夕阳中,一个女子面染红晕,秀发微舞,美眸怒嗔,真个是风情万种,别有滋味。李轻夜心脏猛得跳了一下,好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般。李轻夜年幼不通感情之事,只觉得万分奇怪,应了一声,赶忙跑了上去。随着叶青走了进去,只见屋中摆放着一桌一椅一床,桌上置放着一盏油灯,旁的再也没有什么,简单朴素大方。屋中阵阵清香袭来,淡而不散,沁人心脾,李轻夜耸了耸鼻子,又四处闻了闻,待走到叶青身旁,才发觉竟是由她身上发出的,不由疑惑道:“小师姐,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真个好闻呢?”
说着,他还猛吸了几口,见状叶青脸刹的泛上粉色,却不作答,只心里暗自道:这是我自然散发的体香,天生便是这般,你叫我怎生回答。你这呆子,到现在才发现,果然有够呆的。原来李轻夜因为诸般心事,心情大起大落,自是无心注意这些,现下万般事情都放下了,自然恢复了孩子心性,故而才有这么一问。叶青虽这般想着,不知为何却有几分高兴,嘴上却道:“我怎么知道,还有叫我师姐的时候不准加个小字。”
李轻夜委屈道:“你的星袍上绘着猪的图案,在大殿内又站在最末,不叫你小师姐,那叫你什么?你自己还成天一口一个呆子呢。”
“哎呀呀,还懂得反抗了?”说着,叶青围着李轻夜转了起来,仔细瞅了瞅,方道,“观察得挺仔细的嘛,怎么现在脑子变灵光了。啧啧,不错,不错,不光人长得俊,脑瓜也挺好使,感情你在师傅面前装傻充愣来着,厉害厉害,比你师姐我还能装呢。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说着,还故作老气横秋得在李轻夜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李轻夜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呵呵傻笑。叶青嗔道:“刚夸你两句,你又来了。嗯嗯,呆子,记得以后叫我师姐的时候莫要加个小字,还有那个星象不叫猪,懂吗,那是星尊,对,就是星尊,要是你敢在其他师姐面前乱叫我就掐死你,就像这样。”
边说边示范,还真的在李轻夜身上掐了一把,疼的他龇牙咧嘴,叶青得意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李轻夜赶忙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道:“师姐,那你能不能不叫我呆子啊?”

李轻夜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得往后靠了靠,谁知叶青只是看着他,并不上前,说道:“我是你师姐,我当然能这般叫你了,谁叫你比我小呢?真可怜哦。”
说着说着,叶青笑了起来,她走到李轻夜面前,伸手装模作样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不住摩挲。不想李轻夜却因为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勾起了多年来心中强自压抑的情感,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
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怜爱的望着他,柔声道:“阿夜,你怎么常常跌倒,还要继续往前走?”那孩子笑着天真道:“因为跌倒了还可以爬起来啊。”那女子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脸庞,笑道:“那阿夜以后要记得哦,跌倒了没有关系,因为你还可以爬起来。”
曾几何时你是否也曾有这么个人,也曾这么亲抚你的脸庞,慈爱而又怜惜。柔声而又细语。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远去了。李轻夜身躯颤了颤,紧紧咬住了牙,双手握得咯吱作响,泪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脸色有那么瞬间的苍白。
叶青也察觉到了李轻夜的异样。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那眼里空洞洞的哀伤是那样的荡人心潮,那眼里的凄凉沧桑又是怎样的揪人愁肠,仿佛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背叛了他一般。他还这么小,谁居然可以忍心这样伤害他。叶青只觉得心里好似被针尖狠狠刺了般,空荡荡的疼的紧。她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女子特有的母性,小心翼翼的将李轻夜拥在怀里,轻柔得拍打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道:“不怕,不怕,师姐会陪着你。护着你。以后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良久,良久,良久。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停止了。好似这般就,悲伤不再,难过不再,痛苦不再,离别不再了。
李轻夜望着她,感激道:“小师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叶青松开抱着他的双手,一收以往随意的恶作剧,也不再在意他叫自己小师姐,浅浅笑道:“看你说得,谁叫我是你的小师姐呢。”
是啊,谁叫她是自己的小师姐呢!!!!
便只这么轻轻一句。便只为这轻轻一句。便只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也足够自己感动一生了。
李轻夜直直看着她,好似要把她刻到灵魂的深处,他坚定而又执着道:“小师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永远永远。因为你是如今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转低,直到最后小不可闻。可惜叶青没有听到这最后一句,只是那如誓言般的承诺落在她的耳中,好似重重的棒椎狠狠得敲在了她胸腔深处,心脏不争气得跟着狠狠跳了起来。叶青暗自告诉自己,心道:他还是个孩子,他说得只是一时之言,我不可以也不应该乱想的。只是当她抬眼望去,那目光中的倔强与坚定是那样的深刻,是那样的直入人心,叫人一辈子也无法忘怀。此刻她相信了,深信不疑了,因为她知道,她真的知道,这辈子,她自己也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男孩忘却了。她轻轻对自己道:呆子,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永远永远。
她转过身,推开窗,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点点的星光静静落在了小屋里,有微风吹来,撩人心怀,这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夜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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