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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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是我很用心写给老大的信,老大要认真的看完哦!林醒将手中的信纸交到南浩臣手里,南浩臣收回刚才还在回忆中的大脑,会心的微笑读起林醒写给自己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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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院长老大:
这是我学会写信后,第一次写给你也是第一次写信给别人呢。
我很早就知道了,是你把我从后山捡回孤儿院的。所以您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家长,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给予了很多帮助。我是全院最调皮的孩子,不按时睡觉,不好好吃饭,连上厕所也不安份,常常在院内捣乱,给本来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院长老大带来了很多多余的麻烦。而且我还经常翘课,也是院内最不爱学习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愿意领养我的家庭。这使本身就要关注院内所有孩子的院长老大又要多出一分心思来关注我的学习,所以常常在放学后还为我补习数学语文,即使我还保持着一个月翘了十九次课的记录呢,依然成绩保持中上,这都是老大你不辞辛苦的关心我照顾我的结果,让我没有从孤儿失落心理中堕落成不可救药的坏孩子。
半年前,为了拉近和隔壁班班花的距离,和她分享了我珍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我告诉她我没有爸爸妈妈是因为我跟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个天大的秘密。比我大三岁的她嘲笑了我半年,后来我也终于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是他们抛弃了我。所以我知道当年院长老大对我说了善意的谎言,但我理解老大的良苦用心,知道老大是为了我能正常健康的成长才隐瞒了这个事实。我真的很感激您呢。
所以,我不能辜负院长老大您的期望。今后一定再也不在院内捣乱,还要帮门房大叔保持院内的卫生情况,每个月翘课的次数也要降低到个位数,争取在学习上进步到前五名,所以老大你一定要继续监督关照我哦,我一定会尽量少给老大添麻烦的。
来自您最乖最懂事的徒弟
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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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确实为了孤儿院费尽心血,看管教育林醒费力伤神的南院长感动欣慰的热泪盈眶。抬起头,想看看这个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终于长大懂事了的林醒,准备赞扬他几句。可发现小木屋内已经没有林醒的身影。南浩臣继续宽心的想到,难道已经赶回教室好好学习去了,孺子可教也啊。
南浩臣低头看见信纸下面还有几句话,
另,院长老大,今天上午我习惯并顺路的去看望你办公室鱼缸里那只活泼可爱的小丑鱼,我看他已经饿了一个晚上了,就给他喂了一点我早上吃剩的鱼片。可他吃下去后居然翻起肚皮漂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咧,我想尽办法抢救他,可他一点好转都没有。老大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你千万不要生我气哦。
南浩臣再一次定格,那条小丑鱼是他前女友跟他一起到三亚旅游时,潜水捉到的。对他来说是那份已经逝去爱情的纪念,是一份怀念之情,是他重要的生活组成部分。林醒,你这小混球,我要。。。我要。。。南浩臣捏着拳已经彻底暴走。听到身后愤怒的吼叫,担心着小木屋会不会经不起老大的折腾,不过还是加快脚步逃向教室。
冷静下来后的南浩臣,看着手中的信纸,想着用鱼片喂小丑鱼的白瞎林醒,无可奈何的苦笑起来道,你小子就是上帝赐予来磨炼我的。说完,南浩臣发自肺腑的大笑起来。
在这大都市的城市郊区,后山的树林也许真的是远离了人类的摧残,疯长的速度从未停止过,林醒的翘课基地已经被大树的枝叶彻底包围,恐怕真的只有常来的林醒和南浩臣才找的到准确的位置。树下的林醒看着头上原来爬上爬下的绳梯,轻轻抚摸着忍受了他这么多年从没发出怨言的树干,深褐色坚硬褶皱的树皮仿佛诉说着这棵苍天大树风雨飘摇的故事,这棵树龄超过一百年的老树可能心理年龄比林醒还要小。林醒之所以姓林,就是因为这片树林,这片树林就相当于他的父亲。
六年没翘过课了,今天又来重温翘课的刺激啊。南浩臣远远看着依依不舍的林醒,打破宁静喊道。
林醒刚刚略显悲伤的脸上在听到这句喊话后,顿时笑逐颜开。回头看向那万年不变日本八十年代山口组小头目形象的南浩臣,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找来。
南浩臣走向林醒,同样的动作抚摸着大树问道,舍不得?
嗯!林醒答道,低头看向大树露出地面粗壮混乱交叉的树根。
外面的世界比孤儿院,比小木屋,比这片林子,比这后山,更大更精彩,去那里看看,去体会这美丽的世界。南浩臣似是开导的说道。
林醒抬起头看向南浩臣反驳道,我可以过两年再去,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急着要他走出去,可你不一样,你前年已经学完高中课程,近两年又念完大学本科课程,你需要更大的空间发展,这里只会束缚你。南浩臣继续解释道。
那我可以去市区的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啊,为什么非要远离这里。林醒皱着双眉不解的问道。
现在国内的教育模式只会毁了你,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在那里你才能真正体会到男人应该怎样成长。南浩臣坚定的说道。
林醒不记得这已经是第几次和院长老大争论这个问题了。也许老大真的是对的,这么多年老大在自己成长过程中,不谈那没有过的迫害,只存在过言语形容不出的帮助和推进。自己对老大的信任一直都如此坚定。所以自己相信老大做出的决定,虽然他对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孤儿院如此依赖,对后山童年无忧无虑的眷恋,可他同样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好奇,书里描写的那些美好事物真的是那样的吗,他幻想过无数次所以也是欣然向往。
中华人民共和国兵役法规定,年满十八岁才能参加现役。而林醒今年才十五岁,怎么能服役呢。要知道林醒是孤儿,又是南浩臣捡回来的,这年龄登记是由南浩臣说的算的。这样一来实际年龄才十五岁的林醒,身份证上却已经刚刚年满十八岁了。不过,十五岁的林醒身高已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看上去确实比同龄人成熟不少,更因丰富的内涵也是一般十八岁男孩不能相提并论的。不错,南浩臣筹备许久的脱离计划就是将林醒送往有如钢铁大熔炉的军队。这个计划在林醒只有十岁的时候,南浩臣就萌生了这个念头。出乎南浩臣意料的是,林醒在九岁那年以后就仿佛真的懂事了,不仅再没翘过课,学习方面更是展现出超常的汲取能力,各科成绩在市内统考都进入全市前五名。掌握了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四门外语,使南浩臣迫不得已将计划提前,让十五岁的林醒进入军旅生涯。
紧紧相拥,十五年的情感,任何用词汇表达的言语都道不尽这么多年,两人间的酸甜苦辣。好了,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个混球走后,我不知道会多轻松。南浩臣放开林醒,眼中泛着晶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林醒知道院长老大是不想自己放心不下他,故意这样说着。你要好好照顾大嫂,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让我用南式教育法教训他。林醒半开着玩笑的嘱咐道。后来南浩臣真的和豆腐西施结婚了,两个人的幸福结合还是林醒一手撮合的。
那还用你说,只是我儿子可不想受到你的迫害。南浩臣放开心情笑道。要常写信回来,有什么想不通的就问我。
我看是你婚姻感情问题有什么困扰需要我的开导吧。林醒开着玩笑继续嘱咐道,要注意身体,不要抽那么多烟。
拥挤的月台上,一个个将要离开家乡前往军营的男孩们正和自己的亲人做着最后的道别。有的脸上充满笑容,有的充满着不舍,有的一脸自信的充满期待。那我上车了。南浩臣将手中的行囊交给林醒手中,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醒坚实的肩膀,没有再说出什么交代的话语。
两人最后一次对视,发现对方眼神里忍耐的气息。对,两人都害怕说出挽留的言语。
南浩臣怎么愿意自己亲眼看着成长的孩子,在他身边捣乱了那么多年,已经彻底融入他生活的林醒离开,可是为了林醒的将来,他不能成为阻挡林醒继续前进的柏林墙,没有挽留的话语。
林醒又何尝不是,他已经生活了的这一辈子都在孤儿院,在后山,在小木屋,他不舍得,真的不舍得,只要你开口叫我留下,我不会踏上列车。
而南浩臣忍耐着没有说出一个字,嘴唇颤抖着。内心努力挣扎半天后,哽咽着说道,努力。
林醒清楚院长老大的决绝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而他自己也没有提出留在这里的言语,因为他对南浩臣的信任,林醒转身缓慢行向列车。
看向马上就要登上列车的林醒,南浩臣终于忍不住的叫道,阿醒!!两行热泪从南浩臣的眼角滑落。
阿醒平静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回头望向院长老大。
你。。。。你不要。。。。你一定要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再回来见我。南浩臣的墨镜挡住了他已经哭红的双眼。
阿醒失望的听到院长老大的叫喊,终于忍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哭出声喊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两人挥手道别,林醒最后一次望向孤儿院所在的方向,最后一次呼吸这里最熟悉的空气,再见了我的家,希望后来的小鬼头能发现那个小木屋,那里可有我珍藏多年留给他们的礼物。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这是两人第一次分离,也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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