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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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很快就体会到了伊娃口中所说的“全城公敌”的另一层含义在飘香楼发生的战事以惊人的速度在城中传播,现在谁都知道那个衣衫破烂、头发倒竖怪物般的家伙,就是与城中各大势力为敌的人。那些店铺的老板看见叶开,眼中都露出种恐惧、憎恶之色,就像是看见条毒蛇般。在他们看来,得罪了城中的各大势力,那就干脆不用再在城中混了,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叶开的,叶开走到哪,就会将麻烦带到哪。虽然这个人先前出人意料地赔偿了飘香楼整整一袋的金豆子,但谁都看得出,叶开身上已经再也没有这样的一袋豆子了。
叶开心中苦笑,瞧这情形,即使他怀中装满金子,也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了,何况现在他身上非但已经没有金豆子、银豆子,甚至连铜子儿都没有一个。将身上所有的钱一下子花光,也是他的习惯之一。只可惜他忘了,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在他那原来的世界里,无论他走到那里,都会有人争着请他喝酒,抢着结识他,甚至还有多情的少女邀请他共度良宵。而在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叶开叹了口气,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就在叶开开始叹气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壮汉,穿着质料粗糙的武士服,当先一人国字脸,身形长大,向叶开揖了一揖,道:“你就是叶开?”
“我是。”叶开应道。
“好,好,好!”国字脸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伸出大手向叶开肩上拍去。
叶开没有闪避,他已看出这人绝无恶意,这人眼中的那种温暖的笑意绝非伪装得出。
果然那大汉只是拍着叶开的肩头大笑道:“走,我们喝酒去!”
叶开怔住。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请他喝酒。
酒的味道并不好,一入口便知是劣质的廉价货,但叶开不在乎。喝酒只视乎心情而已,心情好的时候,什么喝下去都像是美酒。叶开现在的心情便很好。
这里是城南的郊区,一排排低矮的房子紧紧地靠在一起,虽然简陋,但却是城中那些流浪者的安乐窝。这个世界的流浪者并不是指无家可归的人,而是指那些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固定职业的人。他们大多是一些低等的武士,处于城市中的最底层,贫穷没有地位。
叶开此时就在其中的一间房子里喝着酒。这间房子的主人叫林特,就是那个把叶开请来的国字脸大汉。小小的房子里挤满了人,一张张原本平凡朴实的脸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兴奋的缘故,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叶开总算明白了这是怎样一回事。这些流浪者平日受尽那些大公会里的人和世家子弟的欺凌,现在忽然有人挺身而出,以一人之力就把那些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家伙统统教训了一顿,着实为他们出了一口胸中恶气,自然是要争着结织这位英雄、至少在他们心目中是英雄的人物。
叶开微微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刚到这个世界一不小心又成了那个被人争着请喝酒,争着结识的叶开,但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在一番神吹海倪后,叶开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个城市有了个大致的认识。这是个魔武并行的世界,大陆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魔法学院和武馆,完全没有学过魔法或武技的人几乎没有,但相对来说还是魔法师最受人尊崇。因为在重大的战争中,魔法师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一个终极魔法师所发出的终极魔法甚至可以在瞬间摧毁一座城市。但终极魔法师可遇不可求,自从百年前那个罕见的魔法天才本·卡恩宣布归隐后,大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终极魔法师。而在这座卡斯城里,则有魔法、武士、剑士、冒险者、盗贼五大公会,梅杰、加赛林两大魔法家族,鲁赫、欧瑞尔两大武学世家,他们基本上主导了整个卡斯城。当然还有由暗月帝国朝廷直接任命的卡斯城城主威尔逊,虽然到任时间不长,但已牢牢地扎下了根,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除此之外,就正如其他任何城市一样,卡斯城中也存在着地下的黑暗势力,他们是罪恶、血腥的源头,但却像毒瘤般牢牢地吸附在这座城市上。总而言之,这是一座龙蛇混杂的城市,繁荣背后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

“林特先生,你为什么不组织一个自己的公会呢?”叶开听罢一帮流浪者的大吐苦水后,有些奇怪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已知晓在这里“先生”是对男人的一种习惯性尊称,也知晓了成立一个公会对某一阶层的重要性,不但地位马上提升,而且切身利益也会得到官方的保护。比如说那些盗贼,自成立了个盗贼公会后,官方居然颁下这样一条规定:盗贼在行窃时如被当场抓获的,则须赔偿所窃物品的双倍价值给事主;如非捉的现行,即使是事后发觉,明知是盗贼公会里的人所为,也不能进行追讨(当然私下的报复行为官方就鞭长莫及了)。
坐在离叶开最近的几个流浪者相互间看了一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唉,叶开先生,你有所不知,”林特叹了口气说,“我做梦都想着成立一个流浪者公会,光是成立公会就可以直接接任务,免却其他公会的抽佣一项,就可以为我们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更别说还有其他诸多的好处。”林特顿了一顿,接着道:“但要成立一个公会绝非易事,不但要直接到暗月帝国的都城月龙城去向总公会申请,而且同时要交纳一大笔的申请资金,更为重要的是还要接受一个随机抽出的十级任务,只有完成这个任务,申请才会被通过,否则连先前交纳的资金都取不回。”林特再叹了口气,道:“但我们这些人确是本领不济,我这八级武士的实力已经是最高的了,而做任务时只允许最多三个人组队,我们实在是没把握完成那个十级任务。所以——”林特这次停顿了的时间较长,最后像是猛下了决心似的说:“所以我们恳请叶开先生做我们的头!”
叶开吃了一惊,实在是想不到林特竟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生性洒脱,最喜欢无拘无束,如今忽要他做这么一大班人的头,岂不是缚住了他的手脚?正要出言拒绝,抬头却瞧见一双双充满热切期待的眼光在看着他,那拒绝的话竟觉有些难以出口,只好先把心中那层顾虑说出来,道:“很高兴你们对我的信任,但我不是刚把城中的几大势力都得罪遍了吗?你们现在邀我入伙,恐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林特不屑地道:“他们这些人哪一天不找我们麻烦?但我们也不是他们想灭就灭得了的,像我们这样的流浪者城里有好几千个,只是缺乏组织而显得像一盘散沙般。只要我们成立了公会,把全城的流浪者都团结起来,看还有谁敢随便欺负我们!”
叶开看着他们,忽然想到了野草,野草虽然卑微,但却顽强地生长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这些人内里岂不也正如野草般,有一股自强不息的生命力?
叶开忽然作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点始料不及的决定,他决定留下来,和这些人在一起。
“那好吧,我答应你们。”叶开淡淡的道。
虽然还不清楚那个十级任务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将要面临着何等的困难,但叶开还是对自己有信心。
前世的辉煌已经过去,今世的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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