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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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男装的却芫很是俊秀,月白的袍子很合身,裹着自己的身体,及膝的长发被用一跟月白的丝线扎在头后。她还不死心的问炎宁要了一把扇子,炎宁不解,她却说,这样更像一个翩翩佳公子。
炎宁和纯姿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性格有些古怪的小妖精,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好。她似乎没什么目的,只打算满大街的乱逛。此时已是午夜时分,除了欢场还有声音,街上的其他地方尽是寂静。
“却芫,你有什么目的地吗?这样子乱逛也不是一个法子啊!”炎宁有些不死心,总想劝她回去,虽然有他和纯姿两人保护,但这夜里,这个小狐狸还真不怎么让人放心。
“乱逛?我没有在乱逛啊!我只是想用用我很久没使用的腿。”却芫调过头,指了指自己修长的腿,疑惑的看着炎宁。
“那却芫为什么要带把扇子呢?”纯姿问道。
“我••••”却芫真的没话说了,当时出来只是想装公子哥的,只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时间问题,路上连衣个女子都没有,打扮再俊也没有用。
“那就回去吧!别在这了,不安全。”炎宁见她理屈,立刻就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回去,“我们明天还要出去见我爹的,早点睡不好吗?纯姿也累了吧!”说完还不忘朝着纯姿挤眉。
纯姿看到炎宁着急的样子,心里觉得他有些可笑,但又不好指出,于是附和道,“是啊!早些休息好。”其实他知道,恐怕炎宁最担心的还是却芫好奇,跑到妓院去吧!还有一点远,就到全长安最大的妓院—怡莲楼了,那里达官贵戚非常的多,没有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万一被他们看到却芫就不好了。
“纯姿,你也累了吧!回去吧!却芫我就带回去了。”不等纯姿回头,炎宁就拉着却芫跑了,也不顾却芫在他身后叫嚣。
望着那两个还在别扭着身影,纯姿心里想的却是这两个人,这一夜该怎么过?却芫这么美,炎宁不会做什么吧?那副面容,大概是人都拒绝不了的,只是这事好象不该他管。于是摇摇头走了,却芫留给他的惊艳还在他心里搅动着。
站在怡莲楼的李滋握着酒杯,静静地看着莫、沈两大茶商的公子带着一个几乎是仙子般的女子在夜深人静的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虽然那女子穿上了男装,但是妖娆的身材岂是一身男装能够遮挡得了的。面容纯洁得不容任何人亵渎,冰般的肌肤、冷玉做的骨,最妖媚异常的还属她一头纯白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说不出的美。
李滋意识到,自从出现了那个女子后,自己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一个动作。空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商贩,但是她却似乎依旧很开心的东摸西摸,充满了好奇。
不论是什么样的美女,李滋都看过,但如此特殊的她,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童年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消失,而是伴着她莹白的发丝在她周身闪耀。
李滋握了握已经冷掉的酒杯,嘴角满是兴味。不知是莫炎宁还是沈纯姿找到了这么一个不染俗世尘埃的女子,仅一眼就可以让人牵肠挂肚,难以释怀,只是不知自己若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晚了点。
李滋猛的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刚才都在想什么,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女子想那么多,不论莫炎宁还是沈纯姿找到的,女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多余的,再美也不能考虑这件事。紧紧握了握杯身,毅然转身进去,大厅的喧嚣还在继续,白敏中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呢。
夜凉如水,原本想让楼外的冷风吹醒自己已经糊涂的脑袋的,现在,李滋自嘲的笑了笑,似乎更糊涂了。
那个女子,她,会叫什么名字呢?
“三皇子,还没有想好吗?支持我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李德裕现在已经失势,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党争也算告一段落,我想陛下一定也要重新拜相了,不是白某自视高,这宰相之位必定是我囊中之物。”白敏中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昂头说,怀中的烟花女靠着他朝李滋媚笑连连,手却搭在白敏中的肩头。
李滋苦笑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事。不过是因为最近父皇一直给自己分配任务,现在哪会有这么多问题,白敏中想把持朝政的心,大概父皇也是清楚的,却也不加阻止,再次端起酒杯对白敏中笑道,“白大人,那我就先敬你一杯,希望你能顺利拜相!”
李滋避开问题,并不回答他。李德裕现在的确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就确定下来支持谁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持续了这么多年的牛李党争绝对不是说停止就立刻停止的。
白敏中见李滋避开了话题,有些不悦的皱眉,但是很快又用笑掩饰了过去,捏着身旁女子的腰一下,“三公子,你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皇上也总是夸奖起呢,可否现在为我赋诗一首,让我这个俗人也见识一下?”
李滋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来赴这趟约,原以为白敏中不敢放肆,乱说些什么,但明显自己是高看这个老匹夫了,赋诗?想侮辱自己吗?
于是李滋笑着对白敏中说道,“白大人,倒是我,经常听父皇提起你,翰林院学士,想必不是虚名,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的才华,我相信李德裕也不会多次向父皇觐见,推举你,说你“才学不让居易”了。”

白敏中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手掌也不自觉的握起,身边的女人被他放在腰间的手猛得一掐,脸色更难看,却顾忌着不敢表现出来。
李滋暗暗松了口气,和他讲话还真是累,随时都有可能被将一军。只是现在,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要怎么收场。
白敏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着说,“这陈年旧事还提它做甚,我的才学怎么能和我堂兄比,我就不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李滋其实很想仔细看看他被反将一军的表情,但自己也知道,若真把他惹急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也不强迫,只是笑笑,“那就改天再让滋欣赏白大人的文才吧!今天就算了,今天只喝酒。来!”说罢举杯,爽朗地干了下去。
白敏中顺坡就下,也干脆地喝了一杯,“若是殿下日后想好了,白某愿尽一切能力帮助殿下!”
李滋将手搭在白敏中的肩头,打着马虎眼,“我们同朝为臣,怎能不互相帮助,你说是不是,白大人?”
白敏中的嘴角有些抽搐,强抑着怒气笑道,“不错,不错!同朝为臣,互相帮助!”
静静的莫府此时已经没有人走动了,黑夜像一块幕布遮蔽着这片天空。
炎宁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身前却芫的白色秀发给吸引走了,跟着它在夜空中飘啊飘的。前面的却芫也不说话,只顾着往前走,刚才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掉,自然也没注意炎宁在想什么。
卧室就在眼前,却芫却突然停住了急速向前的脚步,炎宁一个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却芫后背,却芫一个趔趄,但是马上稳住了身形。
“你做什么?这么冲?”一股脑将刚才的气全撒在他身上。
“没••••只是有些发呆。”炎宁脸在这夜里都可以看出有些红,赶紧和却芫保持距离。
“这晚上有什么好发呆的,真搞不明白。”却芫停了停,想好了怎么表达后就说,“你,不会还想让我住你房里吧!”
炎宁下意识地点头,但立刻就反应过来刚才却芫在说什么,又立刻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会给你准备•••准备新房间的,我•••••不,你住我的房间,我住••••”
却芫不等他语无伦次地说下去了,直接打断,“怎么这么多废话,今天我还是住你屋,你也先住你那,别在这不好意思了,你硬要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炎宁现在是真的不好意思抬头了,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脸两侧,挡住了满脸的通红。他没有想到,却芫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当初自己也只是将她当成了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才这么做的,现在竟被她拿出来说事。
“可是这怎么好呢?我们毕竟不是••••”声音如蚊蚋,翁翁的。
“昨天不都睡了一晚了嘛,今天先就这样,难不成你还要去把仆人都叫醒了,告诉他们家里有一只狐狸要睡了吗?”
炎宁却是有苦说不出,昨天他哪睡了?那样子还能睡下去的,一定和她一样,是只狐狸。明知这样的折磨还要再继续一晚,但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炎宁知道,就算让他一直没法睡,他也是愿意的。
留下独自一人在楞楞发呆的炎宁,却芫打着哈欠进了屋,衣服也不解直接倒头就睡。等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却芫感觉到炎宁好象还到了自己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却芫不脱衣就寝吗?”
却芫在心里小嘀咕,这才是本性吧!
转过身不理他。刚反应过来问错话的炎宁又开始发窘了,却听似乎已经睡着的却芫说道,“老师,明天要去莫高窟,记得早起,调闹钟••••”
却芫转头看身边精神明显不济的炎宁,真不明白昨晚他到底做什么去了,看上去这么累。
炎宁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仍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却芫身上的白毛。
却芫是拿他彻底没办法了,都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了,还要这样在它背上乱蹭,虽然老实说是挺舒服的。
“却芫你着急不着急?还有一会就到了,我爹他住在长安西边,和我的宅子相差比较远。”炎宁兀自解释着。
却芫望了望太阳,舒服得眯起眼睛,拱了拱背,像一只猫。
“我不喜欢我爹,从我刚成年我就要求和我爹分开住了,一直到现在。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和我爹分开住吧!”炎宁看了看手中的小狐狸,却发现却芫此时正用两只小爪子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我不要听的样子。
炎宁愤恨地拿开它的爪子,在它耳边喊道,“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你竟然就这个态度!不说也罢!”
却芫抬起头,睁大了它圆溜溜的,仿佛要溢出水的眼睛望着炎宁,眼神似乎在说,真的是第一次吗?
炎宁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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