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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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木难提议用马车送他回天刹门,但是玉笑琴执意要求骑马,而且两人骑同一匹马。拗不过他,木难只好允诺。
结果一路骑马的颠簸,让玉笑琴每一个骨头每一根神经都剧痛,背后的伤口象火烧似的。他痛得手脚冰冷,头上却不住冒汗,下马的时候差点因为身体的僵硬而摔倒。
但是他仍然笑得很开心,因为萧禾知看到他们两人一马时,俊朗的脸当场象涂了一层浆糊。
也许是萧禾知在门口站太久了,当玉笑琴碰到他的手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身体比自己的还冷。
“别跟着我!”玉笑琴跨进房门前,狠狠地警告着萧禾知。
“……以后晚上出门多加件衣服,清晨露水很重……”不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因为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如果到木家去,可以叫我来接你,也不用麻烦别人送你回来。”
故意忽略萧禾知眼里的血丝,玉笑琴烦躁地喝着水,背后的伤口裂开了,似乎粘在了衣服上,稍微牵扯下就生痛,真想立刻把人都赶走,好看看伤势。
可萧禾知非但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到了他身边,虽然明知玉笑琴不耐烦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让自己尽量保持完美的笑容:“笑琴,我送你样东西!”
他拿出一把折扇,象牙做的扇骨形似如意,上面雕有阳纹图案,扇头形似玉兰,不足盈尺的扇面上洒有细金,绘着亭台柳岸,精致的笔触别有一番神韵。
“你记得吗?我们能够认识,是因为你和木难到戏楼去听戏,那天我也正好在,以为你是楼里的戏子,轻薄了几句,结果你勃然大怒抽出剑就向我劈来。我情急之下,用手里的折扇挡了一下,扇子断为两截,我也惊得不能言语。怎么说我也是天刹门门主,当众受辱让我气到不行,没想到你第二天抱了一堆扇子,由木难陪着来向我道歉……”
玉笑琴勉强扯出丝笑容。不错,事情的确是这样,但是眼前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当他从木难口中得知这个人就是天刹门门主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不顾一切地接近他,然后伺机杀了他,所以才会委曲求全地来道歉。
只是没想到,这一道歉,就让自己在萧府上住了几个月。
“好好的,送我东西干什么?”
萧禾知惊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啊,你忘了吗?那天游湖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有这回事吗?实在想不起来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过是随口编的日子,居然被他记住了。玉笑琴心中冷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特意在聚德斋扇庄定做的。”萧禾知尴尬地捏着扇子,“不如我们今天再去游湖,我打听到……”
玉笑琴一把抢过扇子,没见过接受礼物都像他那么蛮横的。撕裂的伤口刺激着他的神经,视线开始模糊,连坐都坐不稳了。
“笑琴……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你胡说什么呢!”
“连嘴都发青了你还说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萧禾知一改先前温和语气,青筋暴起,他这一吼,似乎屋顶都要塌了。
玉笑琴错愕,不是没有见过他发火,曾有一次亲眼看他暴跳如雷地把一名犯错的弟子打成废人,一度以为他与恶鬼无甚区别。但他每次和自己说话时,总是和声细语,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从未如此失态。
“你哪里受伤了?”萧禾知猛地扣住玉笑琴的肩膀,摇晃着他,力道从肩膀传到后背,当即把他痛得一身冷汗。连拖带拽地把玉笑琴押到床上,近乎粗暴地扒下他衣服。
“干什么呀你!放开我!”挣扎扭打中,萧禾知只看到缠绕在身上的白色纱布已经被殷红的血浸染了。玉笑琴只觉得一阵冷风从扯破的衣服缝隙中钻进来,象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伤口,一掌拍开萧禾知,清晰地感觉到血液从背后涌出。
他倒在床上,剧烈地喘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萧禾知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心疼地扶他俯卧在床上:“对不起……别乱动,我给你看看伤口……我去找大夫!”
“不要!”疼痛之余,玉笑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雪封膏,递给萧禾知,示意他帮自己上药。
“是木难给你的药?”言语中带着涩意,也只有那个人,动辄就拿出如此奢侈的东西。
玉笑琴不言语,任由那只滚烫的手在背后**,揪着枕头的手越捏越紧,就好像心脏也在被什么牢牢揪住。
伤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萧禾知又是清洗伤口,又是上药,等他忙完了,玉笑琴已经趴着睡着了。
替他盖上辈子,轻抚他平静祥和的睡容,萧禾知在他耳边轻轻道:“笑琴……如果上一辈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用再计较,我们之间是不是会更长久些……”
走出房间,已经有弟子守在门外了。
“门主,瑞王爷那边又派人来催了。”
萧禾知厌恶地皱眉:“知道了,告诉他我会尽快办好的。”
“还有,卫暮迟卫捕快带了人来,在大厅等着见您。”
“卫暮迟?他来干什么?”
萧禾知沉下了脸,自己身为武林中人,虽与捕快有那么点交情,可要说到卫暮迟,那也只是闻其名而未见其人。而且想要让一个门派在江湖中立足,其背后一定要有丰厚的产业,而所经营的事务是极不喜欢捕快来干涉的。

既然来者是客,萧禾知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可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冷了脸。
“萧门主,可否让在下见见住在贵府上的玉笑琴?”
“笑琴在休息,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他冷漠地答道。
“这个……”卫暮迟迟疑了下,“在下的事情非常重要,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请玉公子亲自出来一趟。毕竟他只是萧门主府中的客人,他的事情总不见得由门主全权代理吧?”他语气强硬,有着武人的霸气。
笑琴刚回府不久,捕快就上了门,而且笑琴彻夜未归,又受了重伤,其间必有隐情。萧禾知心中暗道,如此看来,万不可以让他见笑琴。
“他已经睡了,就是因为现在不方便,所以才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如果事情重要就请你改日再来。”他说罢就有起身逐客的意思。
卫暮迟见状立刻道:“玉笑琴的事情牵涉到陆家一起命案!凶手的面目有人亲眼所见,所以才会冒昧登门拜访。”
“你怀疑凶手在我府上?”萧禾知冷笑,英俊的脸上溢出阵阵寒意,给人压迫感,“看来你坚决不肯卖萧某这个面子了?既然萧某的面子不够大,不知道瑞王爷的面子能不能让卫大人在采取行动之前考虑一下?”
天刹门与瑞王爷交好,这事是人人皆知的,也正是因为仗着瑞王爷在一方土地上的权势,天刹门才能通天入地。卫暮迟虽然是江湖出生,但毕竟是朝中捕快,听到皇族的名号,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可卫暮迟也不是软柿子,都已经到了府上了,那能这么容易说走就走,否则叫他“中原第一捕快”的名号往哪里搁?
“王爷那边,我自然会亲自去解释。人命关天,萧门主执意不肯让在下见人,难道是想替人隐瞒什么?”
见卫暮迟坚决不肯退让,萧禾知怒目圆睁,厉声道,“你当我天刹门是什么地方,你想见谁就让你见谁?听说卫捕快刚正不阿,原来也不过是蛮横无理之人。萧某虽然久闻卫捕快大名,但也不会让你在这里为所欲为。”
“人正不怕影子歪,萧门主若不是心中有鬼,那玉笑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大厅里两人如豺狼虎豹,狠狠地盯着对方,有剑拔弩张的气势。手已搭在了刀剑上,似乎言语稍有不慎,两人就会有动手的可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气氛叫做紧张。
“吵什么呢,禾知?我都没办法睡觉了?”
“笑琴?”“玉笑琴?”
玉笑琴懒懒地扫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倦意,不顾两人惊愕的表情,悠闲地坐着倒了杯茶。
“笑琴你怎么出来了,这种无理的人我来处理就可以了。”萧禾知急道。
“没关系啊。”他抿着茶,吃吃地笑道,“听说卫大人想见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恢复过来的卫暮迟压下心中疑团,面无表情地寻问:“请问玉公子昨天晚上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玉笑琴满不在乎地扫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偶尔抬头望望对方,“昨天晚上我哪里都没有去啊,陪禾知喝了点酒,看了会书,然后就睡到刚才……”
“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你去了陆家,而且还杀了不少人!”卫暮迟喝道。
“哦?”玉笑琴抬头笑道,“卫大人眼花看错了吧?我去陆家干什么?”
卫暮迟一惊,没想到他这么轻描淡写就否定了他的亲眼所见,不禁怒道:“玉笑琴你还不承认吗?那好,我有证据在手,不怕你拼死抵赖。昨天晚上那个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被我背后砍了一刀,现在你敢不敢脱下上衣让我验一下伤?”
萧禾知心中大惊,原来笑琴的重伤是由于他?破天刀的厉害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怪不得笑琴这么痛苦,想到这里他狠狠咬了咬牙。
玉笑琴愣在当场,没有吭声。
“怎么?你心虚了?如果你昨天晚上没有去陆家,身上就不会有伤,想要证明自己无罪,让我检验一下又有何妨?还是……你根本就是凶手,所以不敢?”卫暮迟的眼中射出严厉又尖锐的光芒。
玉笑琴眨了几下眼睛,眼中的神色翻了几翻,瞪了他一眼:“我有什么不敢的?卫大人你想看就让你看个清楚!”说完,衣衫一解,对着卫暮迟裸露出后背。
卫暮迟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光洁的后背毫无瑕疵,哪里有什么伤痕,连个伤疤都没有。
怎么可能?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痊愈,连疤都没有?难道昨天晚上的人不是他?这更不可能啊!这么大个人,也会看错?
卫暮迟张大了嘴,视线停留在他的背上,无法移开,脑中一片混乱。
“你看够了没有!”忍不住怒喝的是萧禾知,他一步冲上去,替玉笑琴整好衣服。
玉笑琴挑着修眉,口角含笑:“怎么样,卫大人?有什么结果?还是你把伤口的位置记错了?是手上还是脚上?要不要一并检验一下?”他说着就撩起袖子。
“不用了。”卫暮迟阴沉着脸,兴师动众地上门要人,结果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中原第一捕快的脸色十分难看:“打扰门主和玉公子了,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原谅。”说完便带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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