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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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子这一方被杀得溃不成军,只能负隅顽抗。萧百骏瞪大了双眼,嘴里几乎可以横着塞下一个鸡蛋。而萧百川,秦晓棠也是频频皱眉。皇甫天成则不停地问道:“君公子,不如我们就此作罢吧!”
可君无双却挑了挑眉角:“不行,胜负未定,不到最后绝不能弃手。”
皇甫天成见他如此坚持,只能接着再来。直到黑子彻底被困,兵败如山倒时,萧百骏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顾不得秦晓棠在一旁直打眼色,大声说道:“君公子,你,你的棋艺这么差,竟然还敢开棋舍?到时候有人光顾,还不被人家笑话!”
君无双看了看棋势,的确再无挽回的余地。便抬起头来,冲着萧百骏轻轻一笑:“我的棋艺是不怎么样。可谁也没规定,棋艺差的人就不能开棋舍啊!难不成酒楼的老板们,自己都是厨子?”
萧百川在一边有点无奈:“无双,这酒楼和棋舍不同。酒楼的老板可以聘请厨子,但棋舍的老板一般都是要出面陪人下棋的。莫不是你不知道这个规矩?”
君无双也不答话,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润了润双唇,这才道:“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把那些俗成、规定、共识之类的套用在我的身上。就算是普天下所有的棋舍老板都会陪客人下棋,可到了我这里,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
“那你打算怎么经营这个棋舍?”皇甫天成不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君无双笑得高深莫测,看得众人担心不已。
两个月后,在京城的一些王孙公子和文人雅士间渐渐多了很多外人听不懂的字眼。其中说得最为频繁的就是“会员”、“积分”“俱乐部”等等。而君无双的“黑白分明”也成为了达官显贵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陆公子,你已经会员了?”
“是啊,是啊。昨天刚交了一年的会费,不过目前还只是赤带棋手。按照会规,要升到紫带棋手,才能有资格参加棋圣挑战赛。看来我还得先参加晋级排位赛才行。”
“啊!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啊!我还以为手上的积分够了就行,那我等会就去交会费。”
“噢?你也有资格入会了?这么看来,这些日子这‘黑白分明’俱乐部张大人也没少去啊!”
“哪里,哪里。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
“东方三少爷,看你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哦,今天和几位友人约好了,去‘黑白分明’聚聚!”
“今天?今天可是单日啊!‘黑白分明’不是只有双日才开门的嘛?”
“你那是老皇历了!早在十天前,‘黑白分明’就改了规矩了。逢单日的下午,会员们可以在‘会员休息室’里随便出入,闲聊、论棋希听尊便。如果只是想和朋友私下聚会,可以申请包个‘会议室’,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喔!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出了趟门,这规矩就改了。看来还是得紧着点去俱乐部。”
……
“二哥,这都吃完晚饭了,你还要出门?”
“今天俱乐部里要办个‘仲夏之夜纳凉晚会’。我想去看看。”
“啊!真的啊!我也想去,二哥你把我也带上吧!”
“不行,今天的晚会只招待红带以上的会员出席。你连会员都不是,怎么把你带上?”
“怕什么!爹是中枢正位侍郎,外面谁不买点面子给我们家。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民间组织!”
“哼!你懂什么!爹的官再大,那也是皇甫家的官。没看见三殿下入了会,也要守会规吗?再说了,俱乐部里那些个会员,有一半的家里都是比我们家位高权重的,哪还轮得到我们去摆谱!”
“啊!怎么这样呐!那,要不哥你偷偷带我去看看吧。我就看一眼!”
“去去去,跟家好好呆着吧你!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呐!回头若是让爹知道了,肯定会骂你没规矩,不懂礼数。”
……
萧百川一进“黑白分明”的后院,就看见君无双正半躺在葡萄架下的竹塌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条发楞。未离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地守着。
听到动静后,君无双转过脸来。见是萧百川,就把纸条往旁边的矮桌上一方,顺手到了一杯东西,递给了萧百川:“怎么今天就是一个人?”
萧百川一面接过君无双递过来的茶杯,一面道:“百骏和晓棠正在前院参加那个晋级排位赛。”然后等他看见了茶杯的东西后,脸上便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这是什么茶?怎么颜色这么淡?一眼就能看到杯底了!”
“怎么样?是不是色泽通透,像是一块翠玉?”
“是。你手里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着,萧百川就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君无双听了他暗藏赞许的话后,淡淡一笑:“这不叫‘奇怪’,而是‘推陈出新’。你现在喝的叫‘绿水佳人’,不是茶,是一种饮品。等三天后我定制的琉璃杯到了货,就打算把这饮品装在琉璃杯里销售。翠衣的‘佳人’,盛在晶莹的琉璃杯里面,温婉似水,每下晃动都能**不能的变换。不怕那些个自命风流的‘才子’们不乖乖掏银子。”
“呵呵!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个江湖人,而应该是个商人。天底下恐怕没人能比你更会赚钱的了。”萧百川笑着放下了杯子。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萧百骏和秦晓棠两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就听萧百骏说道:“晓棠,你说是不是气人?”
秦晓棠在一旁笑得一脸的得意:“这也怨不得别人。你没听说过‘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句话吗?更何况,你今天下错了不止一手。”
“哼!等着,我下次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说完萧百骏恨恨地向葡萄架下走来,秦晓棠跟在他的身后,仍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
君无双和萧百川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用多问,就知道萧百骏今天又输了。自打萧百骏加入了俱乐部,除了刚开始会员少的时候,曾在晋级排位赛升过一级后,就一直停留在澄带棋手的位置上。不过他倒是越挫越勇,每每有排位赛都会报名参加,可惜至今仍是战况不佳。
萧百骏气鼓鼓地来到君无双和萧百川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了萧百川喝剩下的“绿水佳人”。然后就马上被那诱人的绿色给吸引住了,也不等君无双招呼,便自行倒了两杯出来。一杯给后至的秦晓棠,一杯给自己。他一面倒着,一面还问道:“还好还好,今天有这新玩意给我压压火。无双,这回你制出的,又是什么新名堂?”
“黑白分明”开张后,萧百骏他们就和君无双亲近了许多,连称谓也改了。但是当他知道君无双只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后,却死活不愿意叫他“无双哥”。反正君无双也不在乎这些,所以萧百骏就和萧百川一样,直接称呼他为“无双”。
而自从萧百骏吃过了君无双命人特制的“莲子蛋糕”、“虎皮卷”等一些点心,以及调配的各色水果鸡尾酒后,他算是彻底服了君无双了。所以只要是有新鲜的食点推出,萧百骏定是要先试吃一番,今天也不例外。
萧百骏一口气把那杯“绿水佳人”喝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唇,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又倒了一杯出来。等这杯也下了肚,才有功夫发表评论:“好喝好喝。清凉解渴,消暑降温。真是不错。”说着,还想再倒。
却不料,君无双一把按住了茶壶,冲着他似笑非笑:“当然好喝。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已经喝了十两银子下去了!想要再喝,行!先交钱!”
“什么?”萧百骏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你!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你要卖五两一杯?”
见君无双笑而不语,萧百骏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说无双,你也太狠了!这又不是什么美酒,卖这么贵,会有人要吗?”萧百骏放下杯子,挠了挠头。
“你还别嫌它贵。到时候你就算是肯出钱,也未必能喝上!”君无双给萧百骏的杯子里又倒上了一杯。
“怎么?你又打算搞‘限量供应’?”萧百川听出了一点头绪。
“当然。若不是奇货可居,就会像百骏说的那样,不会有人愿花五两银子来喝这个茶不是茶,酒不是酒的东西。”君无双点头解释道。
“唉!无双,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要是去当中枢太尉的话,那国库里面的银子一定会堆积成山。”萧百骏无不感慨地举起杯子,很珍惜地喝下了这第三杯“绿水佳人”。

“银子多,放着又能怎么样?一不能果腹,二不能御寒。在我看来,银子本身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了。”君无双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还这样拼命赚钱?”萧百骏不明白,像君无双这样的“财迷”,竟会说出银子无用的话来。
“怎么你没听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吗?我指的是银子本身没用,可它能换来许多有用的东西。你的衣食住行,哪方面能少了银子的帮忙?”君无双白了萧百骏一眼,似乎对他的无知很不满意。
然后就看见萧百骏一脸的挫败,再也不说话了。反正每次和君无双理论,到最后无言以对的总是他。萧百川和秦晓棠见萧百骏又一次败下阵来,都在一旁窃笑。而萧百骏也不在乎让他们笑话,反正他们四人中,也没有能辨得过君无双的。
过了一会,萧百就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糟糕。刚才进来时光顾着喝东西了,竟忘了晓棠还有一场比赛呐!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望向了秦晓棠。谁知这秦晓棠却好像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地道:“来不及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必胜的把握!”
“那怎么行!今天我已经输了,你若是再输,我们兄弟的的脸面算是丢到家了。走走走,快去看看比赛开始了没有。”说着萧百骏便拉着一脸不甘愿的秦晓棠出了后院。君无双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淡淡一笑,但很快就隐去了。
萧百川见终于清静了下来,就问道:“无双,刚才我进来时看你好像在发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其实萧百川也看见了桌上的纸条,知道那上面应该是君无双的属下给他递送的情报。出于礼数,萧百川并没有看纸上的内容。不过,就算是看了,他也看不懂。因为那纸上不是点,就是线。传递的消息都化成了暗语,除了君无双和几个堂主之外,就连普通的“暗影”也不能解读,更别说是萧百川这个外人了。
“你说这个!适才我正想事儿呐!”君无双收起了懒散的表情,“刚接到的消息,泉州总兵左之道昨天下午死了!”
“什么?他死了?难道又是被人暗杀的?”萧百川还记得这个人,所以吃惊不小。
君无双摇摇头:“不是。他不是被人暗杀的,而是死于‘马上风’。”
萧百川听到“马上风”这三个字后,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在萧百川眼里,君无双是个出尘不染,如水晶般剔透的人物。像这样的字眼由君无双说出来,总觉得和他的气质相背驳,有点格格不入。
“那,既然左之道的死因没有可疑,你还在想什么?”借着说话,萧百川想要调整一下心里的别扭。
“他的死因是没有可疑。可是他临死前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奇怪。听说这位左之道以前好赌,而且运气不佳。两年前才刚戒掉这个毛病。照理说他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积蓄,让他花天酒地才对。可是左之道于一个半月前,让人悄悄买下了泉州城里的一个大宅子。随后又包了红牌花魁‘白牡丹’整一个月,正确包银数目虽还不清楚,但至少不会低于三千两。可惜的时,他享受了还不到半个月,人就死在了‘白牡丹’的闺房内。”
“你的意思是,他花的银子来路不明?”萧百川自己也是吃朝廷俸禄的人,一个地方上的总兵若是只靠每个月发下的官银,怕是攒上十年,也未必会有三千两。
“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如果不是左之道旧病复发,且赢了把大的。那么私底下,他一定和红叶山庄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原本我还打算从他身上套点消息出来,没料想这个人竟是如此福薄,过不得几天的好日子。早知如此,我真不该顾及他的官职……”
“无双,难道你本想逼供于他?”萧百川听着君无双的语气不善。
“别这么说。只是询问询问罢了!太过血腥暴力的事情我是不屑去干的。”君无双摆出了无害的微笑,可在萧百川看来,这样的微笑似乎比君无双口中的“血腥暴力”更为怕人。
“对了,说起红叶山庄,你府上的那位娇客怎么样了?听说萧将军和夫人都很喜欢她。”
君无双有意无意间突然把话题转到了程红菱的身上,这让萧百川有了一时的愣神。然后就见萧百川沉下了脸,问道:“是不是百骏他在你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君无双见萧百川变了脸色,诧异之余就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萧百川见后,恨不得直接找根丝线,把萧百骏那张管不住的大嘴巴给缝上。虽说这阵子他们和君无双走得比较近,但是萧百川没料到,萧百骏竟连这些事也和君无双说了,而且说的还是很容易引起人误解的那部分。
其实这三个月来,萧百川好几次都和萧战提出,想让程红菱住到外面去,大不了每个月都接济她的生活费用就是了。可每次都被萧战以一个大姑娘家,外出独居不方便为由,给拒绝了。若是萧百川再想说些什么,萧战便摆出一家之主的态势来。说是,府里的事宜都是他说了算,不让萧百川多言。这下子萧百川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因此,今天萧百川听君无双问起,整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怕君无双误会,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更怕君无双只是随口问问,对这件事根本不上心,那样会比被君无双误会更加让人郁卒!
所以愁肠百绕,左环右顾之后,萧百川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君无双的眼睛道:“无双,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你我私下之间,不要提起她,好吗?”
君无双似乎被萧百川的严肃镇到了,他轻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萧百川良久。然后眼神为之一闪,便把目光错了开去,柔声道:“好。你若不喜,我不提就是了。”
听见君无双的保证,萧百川暗暗松了口气,可也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尽快解决掉。若是赶不走那个女人,大不了他就自己住出去。总之,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正在这时,萧百骏和秦晓棠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下朝后过来的皇甫天成。只见萧百骏似乎比刚才更为气恼,秦晓棠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就连皇甫天成也是阴郁着脸。再加上眼前萧百川的面沉似水,君无双觉得是不是天快要塌了?
等三人走近后,君无双调笑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你们的脸色都那么得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黑白分明’里面吃错东西了呐!”
听君无双这么说,四人互相看了看,也觉得够可笑的,所以也都缓了缓脸色。不过萧百骏仍是蹙着双眉,瞪大了虎目,粗声粗气地道:“哼!我们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嘛,怎么那么快就被宣布取消了参赛资格了?无双,你是这里的老板,要不你出面给说说,让晓棠重新参赛吧!”
君无双听了,摇摇头:“这事儿不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既是这里的老板,就更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何以服众?更何况,百骏,你不觉得这事儿只有你在着急嘛?瞧人家晓棠,一点也不在乎,涵养比你好多了!”
萧百骏闻言,瞥了一眼秦晓棠,然后道:“谁说晓棠不在乎?他那是人好,性子温,不愿与人起争执。要不是有我替他出头,他早就被人欺负得连渣也不剩了。”
“噢?是这样吗?晓棠!”君无双说着,瞥了秦晓棠一眼。
这一眼,蕴涵了太多的讯息,看得秦晓棠心里为之一颤,连忙避开了君无双灼灼的视线,将自己的目光游离到了别处。
可惜人家君公子对于秦晓棠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又跟着逼问了一句:“晓棠,你说到底是不是?”
秦晓棠见君无双不肯放过他,只好转过脸来,不过仍是不敢与君无双对视,而是看着萧百骏道:“不急,来日方长,不急!”
“你!”萧百骏被秦晓棠不温不火的态度给彻底激到了。所谓怒极反乐,他那脾气竟这么无故消了。只见萧百骏轻哼了一声,站到一边,不再多言。
解决了他俩,君无双又看向了另一个制造低气压的人物:“成殿下,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皇甫天成听君无双问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君无双:“哼!若我说这事全是由你引起的,你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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