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零章 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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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沈濯忽然安安静静地不出门了,整日只在沈恒、韦氏和罗氏跟前尽孝。
惹得三个人都诧异莫名,偷偷地叫了沈信言来,围着他问:“微微那日入宫,可是闯了什么祸事?”
沈信言笑得含蓄:“她在外头从不闯祸的,尤其是宫里,谨言慎行。”
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集体翻他的白眼。
“只是宫中这几日不太平,微微能安生下来,咱们也算松口气。”沈信言补了一句。
三个人悚然而惊。
说太子不近女色这种话,怎么可能说过就算、水波无痕?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暗地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建明帝大发雷霆。太子身边的内侍侍卫被活活打死了不知道多少,黄良娣更是直接宣布染了无名之症,直直地送回了乐安伯府。伯府听完了事情经过,哪里敢留她?吓得当天便又送了回去。
“名义上说东宫的医生比外头好。但实际上,这便是由着皇家处置黄良娣的意思了。”沈信言说完了这一桩,接着又交代旁的。
“听得说那日宴后甘棠长公主便去了寿春宫望慰太后。第二天她家柳驸马便来寻我,说他家小儿子尚未娶亲……”
韦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微微的赐婚难道不作数了不成?”
沈信言苦笑着挠了挠眉毛,低声道:“柳驸马说,太后有话,这两个孩子的八字未必就合适了……”
罗氏坐在一旁寻思,半晌笑了起来:“公主郡主们一向都洁身自好,朝上宫里的事情,从不掺合。也好。微微那话是怎么说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沈信言连连摇头:“不是这样说。”
三个人看向他。
沈信言迟疑半晌,轻轻地说:“微微的赐婚若是没了,我便只能招上门女婿了。微微当家,孩子姓沈。除非如此,否则,陛下和太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尤其是,自己阴差阳错,跟陛下的亲兄、当年莫名出家了的天赐太子、如今的大慈恩寺湛心法师,有了交情之后。
……
……
沈信成定了六月三十出发。
出发之前,自然要去陈国公府和清江侯府拜望一番也要看看两府里会给各自的亲人带些什么东西。
沈濯自然也跟了去见见小姐妹们。
然而想到自己就要见到沈沅的父母、朱冽的哥哥,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悄悄地问她们:“有什么要带的?我让成叔带了去。”
沈沅自然是连忙包了一大堆东西,朱冽却不为所动:“把我带了去吧。”
沈濯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瓜子连仁带皮吐在地上:“你正常一点!”
朱冽愁眉苦脸:“我说真的。我前儿刚闯了祸,你们进门时我娘正要揍我,我爹正帮她找藤条……”
“你干嘛了?”沈濯觉得朱冽闯祸不是太正常了么?
朱冽瑟缩了一下:“就,那个太常少卿李家的那个李礼,前儿听见他说你的坏话……”
“我?”沈濯觉得自己又躺枪了。
“也不是说你啦!就是,嗯,赐婚临波的那个曲小伯爷。说是一来就住在你沈家的邸舍,所以所谓的什么观音庵偶遇,必定是你家捣的鬼……反正……”
朱冽一辈子见不得这种藏头露尾背后是非的事儿,自然是上去质问,问了几句发现敌不过对方的词锋,索性就把李礼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沈濯好奇地看着她:“可是你在外头不知道打过多少架,为什么这回姨夫姨母会知道?”
说到这个朱冽气得捶床:“那小子回家告状!他爹娘听了,居然来我们家道歉,还当着我爹的面儿把李礼又打了一顿!那小子挨了打,竟然还跟我赔不是,说自己渐入歧途,多谢我点醒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要点醒他了!”
沈濯哈哈地笑起来,拉了她,悄悄耳语,把前事说了。笑道:“你看,其实人家并没说错。你打得不对啊。”
朱冽这时候兴奋得满眼冒光,哪儿还想得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要挨揍的事儿?
“你下回再做这样的事情,带着我带着我!”
沈濯把手里的瓜子扔下就走。
……
……
如如院里,沈濯反常地开始过问家事。
“月娘怎么样了?”
“秋嬷嬷呢?”
“婶?”
“小权妈妈?”
“寿眉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六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一都说了。
窦妈妈在旁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沈濯又招了六奴近前,附耳:“你去醒心堂找寒梅……”
六奴去了。玲珑接到自家小姐的眼色,默契地将众人带了出去。
“窦妈妈,想说什么?没人了,说吧。”沈濯好笑地看着她。
窦妈妈期期艾艾:“我前儿回了趟家,看见江离了。他,他说这回出远门至少要走三年两载……还说简伯、国槐和,和一些人都要去……”
“嗯,所以呢?”沈濯笑意深深地看着她。
窦妈妈吐了口气出来。自家本来就不是那个藏着掖着的人,索性就敞开说吧:“小姐,您也带了我去吧。外头乱,小姑娘们行事不方便,不如我这样的婆子好使唤!”
“京城多好啊……”沈濯歪着头看她。
“京城再好,看了这么多年也腻了。那边又有姑老爷做主官,又有国公府的长辈、侯府的兄长做靠山,又有北渚先生的许多人当帮手,咱们小姐又这样聪慧,还怕比不上在京城的日子?我反正不想再守一次空院子了。”窦妈妈说到最后,想起自己刚从庄子上回到府里的孤单,简直心有余悸。
沈濯呵呵地笑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盯着醒心堂呢!”
窦妈妈急了:“那是寿眉的差事!我就是跟着小姐的!何况江离……”
江离这一走若真要三年两载那么久……
那可是西北!她好歹是在侍郎府当差,自然知道战事将起。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
……
六月三十,沈信成带着沈典、隗粲予出发去洮州。
沈濯一早便嚷嚷着要去送行。
罗氏原本不肯,却万分拗不过女儿,只得嘱咐了国槐和窦妈妈必须看好了她。
六奴低眉顺目,一字不发。
时近晌午。
罗氏忙完了家事,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问芳菲:“微微呢?回来补觉去了,还是又去哪儿玩了?”
芳菲忐忑着先端了一盏饮子给她。
罗氏正渴了,一口吃尽,皱皱眉:“这里头化了补心丹?”
芳菲这才低声答她前头那句话:“小姐,没回来。跟着信成爷,走了……”
什么?!
罗氏手里的陶碗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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