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纤纤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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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你可明白了?”刘知远叹口气,脸上掠过了一片阴云。
董志晨脸色凝重,沈声道:“据闻,帝国当今皇帝,乃是通过不正当手段继位的……”
“坊间传闻,岂能当真?再说,我北羯效忠的乃是帝国。无论谁当皇帝,我们都无需也无权去管!”刘知远轻拍了一下坐椅的扶手,有些不悦。
“但是,英华公主乃是先帝锺爱的掌上明珠,我们又岂能冒犯?”董志晨迟疑了一下,问道。
“所以,孤王也只是下令,让赵燕儿拘留帝国驻军的一班将领,而不损她分毫,使其知难而退。只要她不在我国境内,我自有理由推脱。”说到这里,刘知远脸色愈发阴沈,微怒道,“谁知这赵燕儿居然违抗王命!”
“大王,赵将军父女两代都忠於我北羯,怎会如此?”董志晨也有些诧异,道,“不知她如何解释?”
“她无外乎说,帝国驻军为北羯助守边疆,流血牺牲。现在这个时候拘捕帝国将领,於情於理都不合适,必定会让天下人心寒……”
“其实,赵将军说的也有道理……”董志晨试探地道,心中却想,“赵将军刚同帝**联手打了一场胜仗,一时之间对帝**还无法下得了狠心,只是为此而得罪大王,纯属不智”
刘知远脸色稍霁,翻了一下手边赵燕儿的奏折,叹道:“这些我岂会不知?只是帝国士兵的战斗力一向很差!这两万士兵,又於事何补?我们需要的不是他们的参战,而是在外交上得到帝国的援助,从而对临江施压。”
“大王英明!”董志晨抚手赞道,“大王,只要老臣将您的顾虑说与赵将军,她必定会欣然从命。”
“这也怪不得赵燕儿,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孤王也知道让她逮捕与曾经自己并肩作战的帝**将领是有些为难,但愿她接到这道旨的时候如你所想,为大局著想”刘知远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爱卿,为孤王拟旨!”
董志晨深施一礼,跪於案前,持笔以待。
刘知远在房内举步,默然片晌,淡淡地道:“赵卿,汝父女两代,为国守卫边疆,劳苦功高,月前更大破戎军,收复宁远城,孤王大感快慰,特敕封汝为平北将军,镇远侯。”他顿了一顿。
董志晨本来奋笔疾书,此刻,也停下笔管,等待著北羯王的进一步旨意,心中道:“大王对赵燕儿的恩遇,恐怕前所未有了……”
“王国局势,现已危若累卵。北疆有戎族扰掠,卿为孤王当之,东疆有临江侵凌,节节进逼,现已攻陷我延和郡……”刘知远长叹道,“盼卿顾念国家之安危,速速结束北方战事,驰援东方战场,以半月为限。若事不济也,速扣留帝国将领,以换取帝国之支持,迫使临江撤军。现特派相国董志晨,前往颁发孤王旨意,以宣褒扬之意。”
“大王这是何意?”董志晨大为讶异,“难道……”
“不错!”刘知远淡淡地道,“你带我内廷侍卫百人,前往宁远颁旨!”
“遵旨!”董志晨叩首道,心中隐隐有忧色。
“爱卿,你且稍等!”刘知远道。他在拟好的圣旨上,盖好玺印。然後从容而坐,提笔疾书一封,盖好了玺印,取锦囊密封,郑重地交与董志晨道:“到了宁远,你且留在军中任监军。如果赵燕儿一切照办,你即返回。如果她公然违抗,或是阳奉阴违,你就发第二道密旨,将赵燕儿降为副帅,由你暂掌帅印,完成孤王交与的使命,取得与帝国通好的基础。”他放低声音道:“最好扣押英华公主!”
董志晨浑身一震,连忙跪倒允命道:“是,微臣定不负大王所托!”
刘知远欣慰道:“爱卿此行,必能带来好消息!”他搀起自己的相国,道,“孤王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在东方的战场,实在不妙啊!”
董志晨去後,刘知远依然在御书房内,不停地踱步思索,终於回到书案前,提笔再拟一旨,写好封缄,交付贴身侍卫,以快马送出。
此刻,宁远城内。
柳随风偕同三位妻子回府後,因水灵而来的不快,似乎仍未消除,虽然,萍儿为他的夫君四处“解释”,但是,三女听完後,只是淡淡一笑,依旧离他远远的,尤其是苏丫头和雪儿。
萍儿因为重任在肩,也没有时间与他厮混,她常常滞留在军中,召见她的属下,在他们出发之前,抽空传授手下四名大将一些技能。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改良後的“搜魂法”,配合特殊的**药物,再加以灵力的锻炼,可以让擒获的敌人吐出真言。不过她一直蒙著轻纱,无人识其真面目,除了有限的几个人。
而星儿也躲得他远远的,近日来更是难觅踪迹,甚至连三餐也缺席,柳随风惊疑之余,暗下决心,一定要多多关心这位孤僻的“娇妻”。
最为奇怪的是,府内同时失踪了三“人”,风吟、水灵和风岚,其实,水灵的出走,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的过错。而风吟自从与柳随风醉酒後,也忽然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至於风岚这个小家夥,早就不知野到哪里去了。毕竟都是长翅膀的小东西,来个集体失踪,也不足为怪。柳随风虽然担忧,但对此也无能为力。只盼著这三个小家夥,在外面野够了,再找回“家”来。
紫玉也不与他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是与雪儿练习武技,她似乎有意修习矛技,事实上,她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基础,配合那支特殊的短矛,将魔法与矛技合而为一,使用起来更为灵活自如。
雪儿虽然失去了魔法,但灵力未失,她渐渐学会将灵力注於宝剑,以求施用魔剑技。但是,她的天凌剑法并非魔剑技,不能将魔法的威力与剑技完全融合在一起。因此,她与紫玉时常切磋,不断改进自己的剑法,进步日增。沈迷在魔剑技这神妙的天地里,雪儿一洗失去魔法後的颓气。
苏丫头呢,也不知是谁传出了这个消息,名闻天下的苏才女,居然就在军中,而且是柳随风大人的妻子。一时间,上门拜访的帝国和北羯将领,络绎不绝。作为她的丈夫,柳随风当然与荣有焉。
不久,苏丫头丰富的学识,机敏的应变,高贵的谈吐,终於让这些人一一折服,一时间,她的大名,传於联军内外,风头甚至盖过了赵燕儿。
所有对苏才女的敬仰,在柳随风面前,都化作了如下的话语:
“柳大人,您真是好福气,娶了这麽聪明美丽的妻子!”
“是啊!您实在为我们男人争了光,能得苏才女委身下嫁……”
……
他们的眼神中,也透漏出太多的信息:
“苏小姐如此完美,为什麽会看上他?郁闷!”
“据闻这柳大人英俊无匹,怎会是这副模样?诧异!”
“这些美女竟然会跟随他,可惜!”
……
此刻的柳随风,心里又是怎样一番感受呢?
“是吗?哈哈……”他打了个哈哈,来应付这些无聊的人,平静的心田,却窝著了一团火。
最後,他终於躲了起来。
客厅成了苏丫头专用。
紫玉和雪儿她们几个,也忙於自己的事,自然不会露面。
而我们的柳随风呢……
“我终於想明白了,好个苏丫头!!”
“好个玉儿、雪儿!”
他的确想明白了。
萍儿的房间,大门紧闭。
强大的风神力量,不停地在他身遭高速流转,微暗的房内,为黄色的强光所照亮。
这种神秘的力量,他已经运用得越来越成熟,只是在力量上无法再增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的阶段,始终不能再作突破。风灵箭法的至强一式──风神之怒,也无法领悟与使用。
不过,他还是不能完全静下心来:
“我的力量再强,也还是不能除掉脸上的瘢痕。”
“要是秋言妹妹在,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是,这一年多来,她音讯全无……”
“也许,她早已将我抛诸脑後……
“也许,她再也不会原谅我……是我伤了她的心……”
“其实,为何当初我会那麽傻,我真的不明白……”
柳随风轻轻一叹,想凝神静思,以图驱除杂念。可是,越是如此,那个美丽的倩影,在心中越是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明晰……
十五天後,凤影营统领柳风萍,收到了第一份有价值的情报。
紫烟组快马来报,临江战场上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来势汹涌,临江的军医对此一筹莫展,眼见瘟疫继续蔓延,将近半数士兵出现了各种症状,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死亡人数也已达致三千人,这个数字正在扩大中。
柳风萍大喜,她知道这个情报,对於己方来说,意味著什麽。
果然,柳随风闻言,大喜过望,然而他很快黯然。
萍儿知道,他是在为瘟疫中丧生的人而难过。其实,萍儿有时很不喜欢自己的夫君的脾性,因为他是个滥好人。可是她也很喜欢他的善良多情,这对於自己来说,是很矛盾的。
“我的乖萍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三位姐姐吧!”柳随风吻了她一口,就独自离开了。
死亡的气氛,笼罩在延和城内。
“大夫,救救我吧!”担架上一个军士浑身哆嗦著,“我不想就这麽死,我才二十岁,我还没有成亲,我才是个百夫长,还没有当上将军……我不想死啊!大夫,请救救我吧!”
军医翻开他干涸而且起了疱疹的嘴唇,又解开他的衣服观察片刻,然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太晚了,我也无能为力!”
“大夫,你再给看看吧!他是我营中最机智勇敢的小夥子,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旁边的一个将领出言道,此人身材高大,面貌威严,身著银甲,看来职位不低,此刻脸色焦急,想必这个小夥子乃是其爱将。
军医坚决地摇头道:“他已经没救了,还是赶紧抬去火化了吧!”
那将领勃然作色,抓住矮个军医的肩膀,几乎将他给提了起来,咆哮道:“混帐!你救不了也得给我救!否则,我拉你去殉葬!”
军医毫不畏惧,只是淡淡地道:“你再逼我,我也没有办法,恕我能力低微,无能为力,每天像这样死亡的将士,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将领松开手来,呆呆地看著这个年轻人,这个最得力的手下,最亲密的战友。虽然,每天死亡总是在身边发生,但是,这样一个大好男儿,不是死於敌人的刀剑,却是死在疾病,怎能不让人感到窝囊和难受?
“将军,你还是不要过於悲伤,想好善後措施吧……”军医的目光中,也带著些怜悯,“千万不要再让其他人传染上这个恶疾。”
“我知道!”将领冷冷地道,“我想问一下,军中养著你们这些庸医,到底有何用途?”
军医脸色一变,铁青著脸道:“几千年来,这种瘟疫又有谁能根治?所谓的名医、神医,不都是拿它束手无策?”
将领转过身去,大手一挥,怒道,“抬回去!”
立刻就有两个士兵上前,抬起担架。

担架上的军士,脸色赤红,却哆嗦不止,颤声道:“将军,是不是要烧死我?”
“你放心!我不会象这些狗东西一样,无情无义!”将领恨恨地道,“我会专门派人照料你……”
军医虽然脸紫得像茄子,但是未加反驳,毕竟,看著自己人死於疾病,却无能为力,这对於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
军士肮脏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算了吧,反正也是死,何必再受那麽多苦?何必再连累弟兄们?”他背过脸去,哽咽道,“将军,属下不能随你杀敌了,他日将军凯旋,别忘了对我老父关照一二,何存道死而无憾!”
“兄弟,我记住了!”将领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走……”
“李将军,好消息啊!”一个士兵向他们奔了过来,脸上神采飞扬,高呼道,“有救,有救啊!”
将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瞪大眼睛道:“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士兵兴奋地道:“存道的病有救啊!刚才营中的弟兄告诉我,城里来了一个神医,能够治好这病。据说,他同乡染上这病後,就是给这神医治好的……”
“真的?那我们还愣在这里干什麽?”李将军大喝道,“把人抬上,我们去找神医……对了,他在哪儿?”
“将军跟我来!”士兵抢前带路。
一行人抬著担架上的病人,飞一样地去了,只留下军医在原地愣著,口中犹自喃喃:“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医治的……”抬头一看,这里就剩下他一人,不禁大声道,“你们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将军,就是这里!”领路的士兵跑得气喘吁吁。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民房,前面早已经围了百来号人,挤得密不透风。但是,除了病人低低的呻吟,剧烈的喘息,并没有其它的声响。
李将军见此,心道:“要这样等下去,又等到何年何月?”於是,!啷一声,他拔出腰间的宝剑,厉喝道:“都给我闪开!”
人们回过了头来,疲倦呆滞的脸上,全是痛苦与麻木的表情,对他的呵斥,根本是无动於衷,很快又回过头去。
“我是千夫长,你们这麽小卒,都给我让开!”李将军大怒道。
就在这时,一个冷漠而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出来,“你是千夫长又怎麽样?就是临江王秦嘉来了,也得乖乖地给我等!”
众人无不色变,临江王的名字,居然也有敢乱叫,而且意存挑衅!不过,没有人敢说什麽,只是默默地让开一条道来。
李将军看清楚了,是个样貌清秀的老头,身著白衣,年龄在五十来岁,长发飘飘有出尘之态,目光如电而凌厉无比。
“是你在说话吗?”老头的目光,刷地停留在他身上,李将军不觉打了一个寒战,但他岂会服输,仰起头道:“正是本将军!”不过,很快他有些後悔,这个时候,怎麽能得罪医生呢?
老头淡淡地道:“看你的模样,也不象得了病……”他目光下垂,看到了地上的何存道,望向李将军道,“是他染了恶疾?”
“是!”李将军恭敬地道,“请您为他医治!”为了自己的部下,他打算忍这一时之气。
“先候著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老头说著,又进了人群,对临江的士兵,他似乎没有什麽好感。
李将军也紧随其後,顺利地进了人墙的最里面。
原来,神医并非这老头,而是另有其人。
“好美丽的小姑娘!”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在长桌搭成的台子上,躺著一个哆嗦著的士兵,被除去了外衣。
旁边站著一个美貌少女。此刻,她的纤纤妙手间,攥著一支两寸银针。
她美丽的俏脸上,全是淡淡的红晕。在这里她已经站了五个时辰,她实在太累了,但是,看到数不清的病人,等候著自己救治,她勉力支撑著。作为一个医者,她秉承著这崇高的使命与责任。
秀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犹如颗颗珍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最後落入了尘土。但这一切,她都没有理会。她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
在肮脏的世界里,美丽的她,如一朵出尘的白莲花,是那样的洁净,不惹半点纤尘。
透亮的银针,捏在晶莹白皙的玉指间,然後准确刺入了那个颤抖的躯体,很轻,很快,很准。
几十双眼睛,都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她纤细的玉指间,她明亮的星眸里。因为,这里藏著生的希望。
没有人发出声响。
终於,少女轻轻嘘出了一口气,深锁的秀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好了!”
温柔悦耳的声音,在人们听来,有如天籁绝音,因为这是女神的声音,她驱走了死神。
“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他行的乃是跪拜之礼,对一个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这个大礼并不为过。
何况,在他的心目中,她与圣洁的女神无异。
“起来吧!”她的微笑转向了人群,“下一位!”
“我……”
“轮到我了!”
……
这一刻,人群沸腾了。在苦苦的等待中,压抑了无穷的痛苦,在这一刻终於发出了呼唤。
“言儿,不要太辛苦了……”老头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是那样的慈祥可亲。
“师父,我没事。”她微微一笑,秀眸里却掩饰不足自己的疲态,“轮到你了……”她的纤纤玉指,指向那其中的一个士兵。
後者依不能控制地哆嗦著,但是哀伤的眼睛里,却射出了一丝神采,“真的轮到我吗?天!”
在同伴的搀扶帮助下,他解去上衫,爬上了台子,平躺著,等候著女神的拯救。
“让开!让开!”
随著一声声粗暴的嚎叫,本就衰弱的人们,拖著病体支撑著,此刻全被撞得东倒西歪。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时,竟然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掩饰了自己愤怒的眼神。
原来,这五个人,竟是“飞羽将军”的亲兵。要说著飞羽将军张天鹰,来头可不小,他乃临江王国王妃张南凤的亲侄儿,自小拜得明师,修炼了一身高明的武技,且俊秀英伟,聪明伶俐,因此深得王室欢喜。所以,他一向目中无人。这次攻打北羯,他主动请缨,随表兄秦文昭一同出征。临行前,临江王赐予其“飞羽将军”之称,拨两个万人队归他指挥,对其寄予厚望。
在军中,张天鹰傲上而欺下,自主帅秦文昭以下,他都不放在眼里,多次语出不逊。军中诸将,不得不多加容忍,不敢与其争锋,普通的士卒,无不退避三舍。主帅骄纵,连带著他的一群属下,也嚣张跋扈。
“跟我们走一趟!漂亮的小姑娘,嘿嘿……”
当他们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如此美丽,全都发出了龌龊的笑声,眼睛放著野兽的光芒。
少女俏脸微红,不发一言。
看到心中的天使,收到他们的侮辱,人们敢怒而不敢言,那愤怒的眼神里,包含著多少恨意。
“跟我们走吧,张将军要见你!”一个亲兵**著,边说边往少女的娇躯靠了过去。
“混帐东西!”旁边的白衣老头,不禁怒喝道。
五个亲兵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瘦削的身躯上,他们先是一愣,然後齐声喝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你是什麽人?”这干瘦的老头,虽然敢顶撞他们,不过看起来也没两斤肉,所以他们自然不惧。
老头不答,幽邃的眼睛,霎时变得冷酷,枯瘦的手掌,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一道可怖的红光,在掌心翻转。
“师父!不要……”是少女的轻呼。
红光在刹那间隐去。
老头回过头去,轻叹道:“真是我的傻徒儿,替这种人求情……”
这五个人,眼神实在差了点,居然没看出来,他们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了一圈。老头的话,他们虽然不解,也懒得多加理会。因为,他们的心神,全落在少女身上。
“小姑娘!快跟我走,我家将军可是很没有耐心的……”那个胆大的士兵,又上前一步,耐心地道。
“言儿,我们走吧!“老头看著少女,柔声道,“我早说过,不要救临江的人,他们个个都是狼心狗肺!”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去死,”少女的秀眉间,笼著一缕哀愁,“他们都有自己的妻子儿女……”
这句话一直触及到这些士兵的内心深处,在死亡面前,他们想到的,往往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无依的亲人,“难道你真的是拯救我们的女神?要不然,为何会对我们有这麽多的怜悯,这麽多的关怀?”
“好个有良心的小妞!”那个士兵凑到少女身边,涎著讨厌的笑脸道,“我们那里也有一个人,等著你去救!”
这人的无礼举动,终於让少女动怒了。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冷淡,“对不起,我要先治好了这里的人……”
“是吗?”
这人依然不知死活,少女的强自容忍,他反而视为一种怯懦,他肮脏的脸,几乎贴著了少女的衣襟,甚至可以嗅到那幽幽的兰香。
少女脸色大变。
“滚开!不要脸的东西!”
终於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原来,竟是为属下寻医的李将军。
“好胆!你知道我们是什麽人?”一副狗仗人势的丑恶嘴脸。
“砰!”钵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顿时血流满面。
“你是那一营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的四个同伴,将李将军包围。不过,虽然口气挺硬,但是对著这个昂藏的汉子,他们的身体,没有能够掩盖来自内心的恐惧,在微微哆嗦著。
“我们临江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李将军怒喝道,“全给我滚!”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把这句话,贯彻地相当彻底,全都灰溜溜地走了。狗在夹著尾巴逃跑之前,也往往还会叫上几声。
“你等著,看我们待会儿怎麽收拾你!”
李将军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脸上全是轻蔑。
“好啊!”
人们发出了阵阵喝采,终於有人代他们出了一口气。
“多谢将军解围!”少女微微施礼。
“小姐多礼了,”李将军恳切地道,“你救了我们多少弟兄,这个恩德,我们都无法偿还,说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他回头一看,忽又黯然道,“只望小姐能救我属下兄弟!”
少女正欲再言。
就在这时,又有人打算挤入人群,不过,他的说话,要礼貌多了,“请让一让!”可是,人群早已挤得密不透风,他又怎能进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高声道:“秦将军召见神医,请各位兄弟稍等片刻!”
最外围的人,回头一看,这次是他们主帅秦文昭的亲兵,看来,这女神医目前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
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秦文昭与张天鹰,在士卒们的心中,他们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极端,所以,态度自然不同。
这人一直走到少女面前,然後抱拳一礼道:“主帅大人想与小姐一晤,不知意下如何?”
少女俏脸上的阴霾尽去,她微微一笑道:“好啊!我也正准备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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