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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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浑前脚刚走,红绫又至,永佳不由有些恼火,“你们烦不烦啊!”如今这位公主的一门心思都花在俘虏身上,当然不愿别人来打扰她。只可惜在她的名单上,红绫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哎呀,原来是红绫姐姐,”五公主笑着迎上前去,“快坐,我正想找姐姐有事呢。”
红绫紧绷的俏脸略微有些舒缓,她环视屋子一眼,目光落在那位漂亮的姑娘身上,秀眉紧蹙,问道:“那位是谁?怎没见过?”
永佳嘻嘻一笑,道:“你猜呢?”见红绫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赶紧把她拉过一边,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我只告诉姐姐一人,其实她是我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总之,就是那种同起同睡、同床共枕比朋友还好的女伴。你明白啦?……”
红绫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道:“公主,你可不要学坏了。外面有多少世家子弟都希望能攀龙附凤,与你结龙凤之缘。你何必这样……万一要是传了出去,与公主名声有损。”多年来执掌禁卫大权,对宫廷里这些假凤虚凰的事情,她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可爱的五公主也……
“我知道错了,”永佳撒娇地拉起红绫的手,“请姐姐一定要为我保密,你放心,我只是想找人跟我说说话罢了,父王天天操心国家大事,哥哥姐姐们又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肯理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好闷,除了红绫姐姐常来理我,谁也不肯跟我说知心话,呜呜……”
“公主,别哭,别哭,我……”红绫舞刀弄枪还可以,要是让她哄人,那可就太难了,何况对方还是公主身份,她只能拍着小公主的肩膀安慰着,却不知道这小家伙在她怀里偷笑……
一直把红绫送到楼下,这小恶魔还细声细气地道:“姐姐再见,姐姐慢走,姐姐有空常来啊……”走了很远,红绫这才记起她到这里是为了问昨晚刺客的事,但转念一想,既然公主殿下无恙,那刺客自然是逃走了。
“唉,红绫姐姐的头脑实在是太简单了,难怪认不出他的男人……不,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五公主永佳一个人的男人了!”想着,她像抱着瓷娃娃一样,又坐在身边开始跟他说话了,她的话语,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温柔,充满着天真烂漫的童真。而他,支着下巴,似乎听得很用心,很入迷……
“你们看,公主和她的感情真好……”侍女们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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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永佳来说,每天见到这些人,简直是一场恶梦。
那个整天裹在黑布里的家伙,就像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浑身恶心的臭气让人不敢靠近,如果他看你一眼,那眼眶里的空白,简直要吓得人落荒而逃;还有一个稍微好点,人长得威武雄壮,有三米多高,如果他站起来,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狗熊;还有一位长得比较像人,面目清秀,身材瘦削,只不过有一次他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拖过身边的一个侍女,然后将她细嫩的脖子咬断并吸干了她的血。从这以后,永佳一见到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发痒,仿佛有一个小虫在爬。最后一位稍微正常一点,温文有礼,也没有什么特别嗜好,但听人说,他的住处每夜都可以听到鬼哭狼嚎,有白森森的骷髅出没……
这四个人的名字就是“蝠魔、熊魔、血魔、尸魔”。
她不知道父亲从什么地方招揽了这些人回来,她也劝过父亲,赶紧把他们撵走,免得请神容易送神难。但她父亲更害怕那个连剑圣都打败了的柳随风。她很想告诉父亲,“其实那小子没什么可怕的,他已经被自己抓起来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到我房里看……”如果柳随风不是柳随风,而是世上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哪怕是换作自己的兄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只可惜,人一旦动了情,就变得那样不可理喻。
“永佳,到父王身边来。”张浚面带笑脸地道。
几道目光从左右一齐向永佳射了过来,那道目光对自己充满敌视,而那道目光又是色迷迷的,要么,就是想巴结自己。这些永佳不用看就很清楚。自幼修习上乘的精神魔法,对这些精神气机的把握远较一般魔法师为高。
“父王。”她乖巧地坐在父亲旁边的小凳上,轻轻为老父捶腿。短短几个月,他似乎老了很多岁。自以为江山永固,可以传给子孙,却不料变生肘侧,被人打出京城。想来也有些悲哀。
不用看三姐永宁的眼睛就知道,她一定在想:“哼,马屁精。”而二哥的眼神也一定不善,自从国都迁到任城后,他就妄想着取代大哥为世子,和三姐沆瀣一气。大致说来,自己还是站在大哥一边,虽然他很蠢,却没有二哥、三姐阴险。至于四哥张洪,整天醉倒在女人身上,谁也不看好他或是指望他的帮助。就连这种重要的会议也没他的份儿,远远地发配在山阳郡。
“永佳,刚才你不在,蝠王已经把行动的结果大致说了一下。”张浚沉痛地道,“没想到逆贼柳随风真的那么厉害,连蝠王也没能拿他怎么样,反而损失了大半的心血。”
“早知道他这个臭蝙蝠不行,还夸说有什么法宝护身,群蝠助阵,”熊形巨人拍桌吼叫,“早知道让我去,一定把那个什么柳随风一巴掌打烂。”
“省省吧,你这头蠢熊!”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你说什么?你这个吸血鬼!”熊形巨人暴怒而起,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将他提在半空。
“两位不必为此争吵,坐下坐下……”张浚慌忙劝阻,却被熊人衣袖一扫,竟被推倒在地,看着父亲老迈无能的样子,永佳暗暗伤心,连忙将他扶起,方才的念头又犹豫起来。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一个阴森的声音道。
似乎很畏惧这人,撕扯中的两人连忙松手,回了座位,噤若寒蝉。
“幸有先生主持大局啊,”张浚谄笑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那位温文有礼的男子微笑道:“大王明鉴,其实蝠兄受挫,并非全无价值,至少我可以完全肯定,这柳随风就是转世后的风神,蝠兄,你说是不是啊?”
蝠魔一点头,也不说什么。
众人皆吃了一惊,“神!我们的对手竟然是神?!!!!”
然而感到最吃惊的却是永佳,她竟一下子呆住了。记得小时候,她去过风神的神庙里祈祷,那时她就对父亲说,“这位大神好帅啊,如果将来能嫁给他就好了。”结果被当作亵渎神灵给父亲惩罚,足足在神像前长跪了一个时辰。现在想起来,心里面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是叫缘份吗?
“永佳公主殿下,你认为呢?”尸魔讨厌的声音传来,永佳一阵心惊,镇静下来,故作惊惶地道:“如果对手是风神的话,我们怎么能与神对抗呢?”

“公主不用担心,”血魔涎着笑脸走过来,目光直盯着她雪白的脖颈道,“这风神还未露出神力,跟普通人差不了多远……”实在无礼之极。
永佳心里怦怦直跳,感到父亲跟自己一样也在发抖,爱护之心顿起,立刻胆气一壮,正欲出言训斥,却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抬头看去,竟然是跟红绫焦不离孟的夜雨统领,只见她拔剑指着举止轻薄的血魔,正气凛然,口中呵斥道:“休得对公主无礼。”
血魔不以为意,反而将目光转向夜雨粉嫩的脖颈,然后下移到她高耸的胸脯上,最后落在夜雨的纤腰,一直到小腹和**之间,夜雨羞怒交加,正欲发作,却听到这家伙丢下一句话就坐回座位,“不是处女,我对你没兴趣!”
所有人都愣了半晌,忽然发出哄堂大笑,张浑和张澈兄弟笑得东倒西歪,连永宁公主也掩口娇笑。永佳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当初,夜雨红绫失去处子贞操的不幸,就是她一手策划的,为了帮助大哥赢得萧家美人儿,她和三姐永宁亲自出手迷惑柳随风,然后施用法力,让他把**转加到夜雨红绫身上,二女芳心可可,自以为获得君王青睐,却不料竟是一场梦。
夜雨俏脸通红,以未婚之身,当众被人如此羞辱,又想起生平这件恨事,性格刚烈的她竟起了轻生之念,宝剑加颈,欲以一死洗却耻辱。
就在这种关头,红光闪过,宝剑竟被打落,原来是尸魔出手,他瞥了一眼夜雨道:“我听说统领大人的初夜就是献给了那个柳随风,可有此事?”
夜雨表情木然地点点头。
尸魔又道:“你想不想很想杀死他?”
夜雨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张浚脸色一变,尸魔却笑着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夜雨统领的反应,最平常不过。要知道风神是世间最风流多情的神祗,天界诸女神有不少被他抛弃过的历史,却始终对他又爱又恨,拿他没有办法……”这段秘辛落在有心人的耳中,顿时涌起千般滋味。
忽然,尸魔拱手施礼,诚恳地道:“只要大王肯割爱,将夜雨统领借我,只要她肯配合,不消数日,管教他柳随风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这……”张浚迟疑了,他非常清楚落在尸魔手中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寻常武士也就算了,这夜雨却是与他有莫大干系,但一想起那可怕的大敌,心又活动起来。他大腿一拍,正要应允,耳边却传来三女儿的传音,“父王,先不要急着答应他……”张浚素来喜爱她的急智,也认为不宜爽快答应,以免令臣下寒心,于是笑道:“这要看夜雨卿家个人意愿了,孤王不便勉强。”
“大王所言甚是,待夜雨统领情绪稳定下来,我再征求她的意见不迟。”尸魔一笑坐下,还不忘瞥了永佳一眼。
“哼,老鬼,落在你手里变成活死人,鬼才愿意!”永佳知道方才自己的传音被尸魔截听,却也夷然不惧,笑容依然,却心中咒骂。换作是平时,她才懒得管这事,谁死了也跟她没关系!只是现在,或许因为他的关系吧……“想不到啊,你还是风神,那我更不会放过你了,嘻嘻……”
“大王,请恕末将告退!”夜雨黯然退出大厅。
尸魔四人也一齐起身,道:“我等也告退了,大王交予我们的事情,定当全力完成。”
大厅内,只剩下张浚父子五人。
次子张澈首先嚷道:“父王,既然有消灭柳氏的良策,为什么不马上答应呢?”
“澈儿,为君王者,一定要得人心,牺牲一个夜雨是小,但是让臣下离心,可就得不偿失了,夜雨她对我王室忠心耿耿,众所周知,父王怕此举引起众怒。”张浚喟然道。
“父王,”永宁优雅地起身,“看方才夜雨的表情,分明有向着逆贼之心,她固然忠于王室,但她毕竟身为女人,难免会为感情所惑,若不早除,恐生祸患。不如借刀杀人,一举两得。”
张浚点点头,“宁儿所言也有道理……”
“不愧是我的好姐姐啊!看你和夜雨平日有说有笑,背后捅刀子倒是挺干脆。”永佳心中冷笑。
“永佳,你以为呢?”张浚把目光落在五公主身上。见父王不忘询问永佳的意见,张澈和永宁都露出很嫉妒的神色。
“儿臣以为父王的做法才是对的。”永佳娇笑地看着父亲,“想当年父王逐柳氏而得天下,废暴政而行仁义,治理安平十余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全赖父王顺应天意,得乎民心。今柳氏妄图复辟,所凭者,不过三城之地,数万之众,何以成事?而父王有民心可用,动辄便有百万之师,何愁敌人不破?至于风神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根本不足为信。若逆贼果真为风神,我等安有命在?我看那老头故作惊人之语,不过是想自抬身价。方才父王的做法,才是最佳的应对,既不得罪宾客,又顾及了君臣恩义,实在令儿臣万分敬佩……”
“哈哈哈哈……”张浚老怀大慰,听的是连连点头,笑道,“听我儿所言,才知父王还没老糊涂。”他又瞪了二儿一眼道,“幸好没听信你的话,否则让孤王痛失良臣。”
张澈的脸都绿了,只能低头自责道:“是儿臣糊涂。”私下与永宁交换一个颜色。
“呵呵,五妹真是见识不凡,难怪父王平时这么宠着你。”张浑笑着说道。见二弟受责,他比什么都高兴。
张浚却眼睛一瞪,戟指道:“你还好意思说!身为储君,却不学无术,整日把精力花在女人身上,怎么?还想顶嘴?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到天牢你找萧家丫头的事哪儿瞒得住我?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收收心了……”说着说着,指头都顶在张浑的脑门上了。
见大哥受训、一脸鳖屈的样子,弟妹们都笑了,只是意味不同罢了。
“还有你!”张浚话锋一转,落在二儿子头上,“夜夜笙歌,挥金如土,你看看你领地里的人都在后面怎么说你,吸血鬼,大淫贼!名声这么坏,让父王都感到羞愧!刮地皮,搂钱,玩女人,可以吗?可以!你老子我当年比你还厉害!可是你给我把**擦干净,行不行?”
张澈脸色如土。
“还有你,永宁!”张浚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每晚换一个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不要到时候人数多的可以让他们开茶话会了……检点一下,父王还想把你嫁到临江世子,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嫁的出去?”
永宁粉脸低垂。
“算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张浚心力憔悴地道。
唯一没有被数落的永佳正准备随着出门,却听到父亲的声音道:“永佳给我留下。”
张澈和永宁对望一眼,忿恨的神色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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