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逞智斩厉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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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陷入了重重包围,但无人敢上前,似乎本能地畏惧着化身为神之体的哈瑞斯。这时,一阵诡异的铃铛声响起,僵尸们眼睛里顿时冒出绿光,毫无知觉地向两人走来。整个庄园里,到处汇集着僵尸的洪流,水池、草地、楼宇、树丛全都被毒化了,到处一片雪白的秽物,就连空气中也似乎染上了剧毒。唯一干净的地方,只有碧心周围直径不过十米的尺寸之地。
“殿下,就拜托你了。”哈瑞斯巨剑一挥,掀起十米多高的闪电巨浪,扑向迎面而来的僵尸,强烈的光芒令天地变色,剑气所及,最前面的李昆仑首当其冲,发出如中败絮的闷响,仰天就倒,浑身也被烧的乌黑,身后的僵尸也倒了一大片。刚解决前面的威胁,后面的僵尸又扑上前来。哈瑞斯再举剑,如芟夷杂草,又一片僵尸被拦腰斩断。然而僵尸们没有知觉,又源源不断地扑了上来。甚至有个小童瞅准空隙,抱住了他的大腿,狠命地咬了下去,哈瑞斯抬起一脚将他踢飞,又一个僵尸撕扯着他的铠甲,另一个沿着他的大腿向上爬去,他伸出巨掌像拍苍蝇一样,把两个讨厌的东西打的脑浆迸流。虽然神之体无惧这种尸毒,但他也烦不胜烦,再顺手一剑把五个想靠近柳随风的僵尸劈碎,腿又被三个东西抱住了。转眼间,如火一般耀眼的铠甲像涂了一层白灰。
“休妮雅殿下,你在做什么?!”即便是神,现在也失去了耐性。面对着这群恶心的敌人,一直寻找不到感觉的碧心,听到这声称呼,如被电流击中,“是我听错了吗?……还是真的?……”在家族中代代相传的那远古时代的传说,忽然在脑海里浮现:
深爱上风神的休妮雅,是父神创造的音乐之神,以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使天地更为和谐快乐,作为最圣洁冰清的神,她曾经是父神最宠爱的祭司,父神将一切的神典都交由她主持。然而,当她爱上风神之后,一切都变了,心再也无法宁静,她的音乐非但听不到半点神圣庄严的韵味,反而变得婉转而缠绵,荡漾着旖旎动人的气氛。众神听了她的歌,渐渐心神荡漾,守不住戒律清规,变得不安份起来,他们互相通婚,甚至有些与野兽苟合,生下神面兽身的怪物。无论是神之子,还是神兽之子,都缺乏对父神的信仰,后来互相混战,以至于天地变色、山崩地裂,父神震怒非常,将他们统统贬下天界,并用强大的结界隔开,这后来形成了人、魔两界。
作为肇事者,乐神被革除了祭司一职,但她不后悔,依然全心地爱着风神,这期间她辅助风神平定了许多纷争战乱,创作了无数快乐的歌,流传在三界中,教导夫妻和和美美,唤起了万物生灵对爱情的向往,世间因此更加繁衍兴旺。乐神休妮雅为此受到三界的敬仰。
然而,大概过了一千多年,休妮雅从快乐的巅峰跌下来,风神伊利斯变心了,他疯狂地爱上了虽然美丽却捉摸不定的月神。爱人的背弃折磨着她夜夜不能眠,于是相继一系列的歌曲,抒发心中的幽愤。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离歌》、《弃歌》。传说中,乐神发此清音,令风云变色,连宿敌月女神的月宫也多处崩坍。
“风,是否有一天,你也抛弃了我?……”恍惚间,她似乎变成了传说中的休妮雅,被爱人抛弃的凄苦,满心的惊惶、无奈、不甘,爱恨交加,霎时填满胸腔,无处发泄!清音剑在手,轻轻舞转,气流穿过剑刃的十三个小孔,撒下一串美妙的音符。心中默念着悲凄的词句:
“与君会于河之梁兮,携晚霞而东归。
永夜相守以待天明兮,偎依而不知天光。
情意绵绵如秋水兮,愿源远之流长。
不意君无情如往日兮,就月庭将吾相忘。
天河之水东西流兮,妾独守于空房。
以泪洗面兮,不见君来相访。
为世人嘲笑兮,怎及心之所伤?……”
夕阳西下,寂寞的香闺外,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有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坐在窗下,静静地流泪,心爱的人再也不会来了,从此后,只能独守空房,往日的欢笑都不再属于自己。虽然自己是那样的爱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舍弃了所有的尊严,到头来,换来的只是一场空,爱的越深,也伤害的越深……
沉醉着这幕场景,耳边传来婉转而悲怨的熟悉曲调,碧心心如刀割,泪眼朦胧,哪里分得清现实还是梦境,清音剑随心而动,播撒着这醉人的旋律……
这无为而作,最能发挥荡魔镇魂曲的威力。已化为神之体的哈瑞斯也不禁眼泪横流,这世上谁没爱过,谁不曾有过爱情的失意?就算是他又怎会例外?
那些失去灵魂的僵尸,在这催人泪下的音符下,也开始颠狂起来,有些呜呜地吼叫,有些以头撞树,更有些捶胸顿足,号啕大哭。随着灵魂的舒醒,僵尸也不再是僵尸,尸魔事先下的诅咒发挥了作用,清醒的僵尸,身上肉块纷纷脱落,转眼间支离破碎,彻底地毁灭。
不远处的树丛里,熊魔抱着尸魔痛哭失声,一边呜咽一边擦鼻涕,尸魔厌恶地扯回衣袖,道:“你可不可以用自己的袖子擦?!”接着他又冷哼一声,“真没出息,连这点小把戏也受不了!”熊魔不服气地道:“你刚不也在哭?不要说谎,你眼里还有眼泪!”
尸魔羞恼地用魔杖敲了一记他的脑壳,道:“少废话,走,趁这机会杀了风神!”熊魔瞪大眼睛道:“你还准备去!这不是送死吗?”尸魔冷笑道:“你懂什么!现在正是敌人最松懈的时候。你看那女人,疯疯癫癫的,那男的,听歌居然入了迷,如果今天杀不了他,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说着他冷哼一声,“居然毁了我苦制半年的僵尸,就这笔帐我也要跟他们算清楚!”
两魔蹑手蹑脚,混在僵尸群中,想靠近昏迷的柳随风。距离越近,那种奇妙的感染力越来越强,熊魔哭泣道:“老大,我看算了吧,呜呜,我受不住了……”尸魔脸部肌肉抖动着,握紧拳头,拼命忍着这难受的乐曲,道:“不行!就差几步了。只要杀了他们,我们就能称雄人界!”熊魔抹着眼泪道:“称雄人界有什么好的?我……”话未说完,斗大的脑壳挨了重重一击,只见老大尸魔脸色铁青,他连忙知趣地闭上嘴巴。

果然如尸魔所料,碧心沉醉在幻境中不能脱身,哈瑞斯也大受触动,闭着眼睛默立,脸上不停转换着悲伤、凄凉、愤怒的表情。只有柳随风孤零零地侧身躺在角落里,地上血迹斑斑。
尸魔大喜,躲在一具僵尸的身后,估算着距离,缓慢上前,准备轻取柳随风首级,与此同时,熊魔一边擦眼泪,一边向哈瑞斯举起了大刀。尸魔捏着一把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定了定神,暗黑气息化作黑色大镰刀脱手而出,直取柳随风首级。
黑光划过,柳随风头颅落地,滚在墙角,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尸魔大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虽为风神降世,但在未成神之前,却只是凡人一个,如今身首分离,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重新轮回转世。到那时,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
哈瑞斯眼睛猛然睁开,目光如电,喝道:“看你们往哪儿跑!”
尸魔大笑道:“现在风神已除,你也没有可怕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以凡人肉身强行保持真神之体,肯定大伤元气,能坚持半个时辰已经相当不错,算起来也应该到时间了,哈哈!”
“是吗?”一把柔和动听的声音响起,是这样的熟悉!尸魔大骇,扭头看去,正是柳随风优雅地站立着,俊逸无比的脸容上带着微微笑意,地上的尸体早已化为乌有。
这一刻,尸魔知道,最后被算计的是自己。方才那具躯体不过是幻像,以元素制造虚假的表相,不正是风系魔法的特长吗?刚才自己为何没想到呢?但后悔已晚!他已经没有机会!
“尸魔,若让你活着离开,将会在人界造成极大的危害。我实在没有放过你的理由。如果可以,你就祈求不用在冥界与你害死过的人相遇吧……”柳随风淡淡地道。
尸魔闻言心惊肉跳,他长达六百多年的一生,杀过的人已经以几百万计数。就在这时,一道白光横过脖颈,下一刻,尸魔法雷尔这个魔头消失在世界上了。
“还有一个!”柳随风目光移在熊魔身上。
“呜呜呜……我好痛苦,”在婉转的乐声里,熊魔捶胸顿足,忽然拿刀在脖子上一横,鲜血迸流,临时前,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唉,终于解脱了!……”
柳随风也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中的悲楚更千百倍强于这些不相干的人,《弃歌》虽然不能唤起他前世的记忆,但他至少知道,是自己对这位乐神休妮雅负心过。其实置身于僵尸群中,他已经醒了,后面的话他也听得明白。“心儿就是休妮雅?……”这念头他不敢多想。看着犹自舞剑的碧心,悲歌如泣如诉,柳随风心如刀割,他轻声呼唤,“心儿,快醒来,你夫君来接你了……”
碧心娇弱的身体猛地一震,泪痕点点的秀目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旋即变作惊喜,清丽的俏脸如初绽的梨花,清音剑从手中脱落,忽然如乳燕投怀,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脖颈,“夫君,你没有离开我啊!……”柳随风勾了她挺秀的鼻子,嗔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碧心疑惑地看着丈夫,又看看姜鹤变身后的哈瑞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随风爱怜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心儿,我们该回家了。张澈已死,四魔伏诛。此行也算大功告成了。”
碧心羞赧地道:“大王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柳随风大笑道:“我还以为心儿可以跟梦儿一样热情如火,不料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呵呵,不管啦,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抱着你凯旋回营!就这么决定了!……”
“如果真的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啊!”碧心霞烧玉靥,紧紧地埋在丈夫的怀里,那里她可以清楚地感受着丈夫的心,“嗯,他是爱我的,不管怎样,他再也不会抛弃我了!从此往后,可以不用再演奏这首《弃歌》了……你说是吗?休妮雅?”
姜鹤也缓缓变回身形,心道:“尸魔说的话没错,强行变身带来的后果极端严重,以凡人身体,最多只有七次机会,否则会**衰竭而死。但今番若不是及时显露神体,只怕难逃大劫……主人的心机也着实可怕,居然将计就计,置身于死地,引得二魔来袭,最后成功将他们杀死,免得祸害无穷。这一点我根本想不到,或许,这就是我不如主人的地方吧……”他看一眼满地的骨骸,心中叹道,“幸好主人以己身为诱饵,否则任由尸魔逃离,不知又有多少人会为他所害……”
天华五五三年七月,张澈势力灭亡。他引狼入室、勾结魔族并残害臣民的恶名很快传遍了整个大陆,在安平引起轩然大波,连带张澈之兄张浑也受牵连,遭到各大势力的一致谴责。由于任城已经成了一个死城,到处都是剧毒,因此柳随风下令封城,并派出军队驻守,严密封锁,禁止有人入内。从此,任城作为张氏势力的罪证永久地写在安平的历史上。
关于战犯的处置问题,梅若华并没有与丈夫发生争执,因为要处置的对象全都死绝了。但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极度不满。凯旋而归的丈夫竟抱着萧家的小姐公然进入大营,接受将士们的欢呼,并宣称这女人是除魔的首要功臣。那一刻的爱宠和荣耀,是自己攻陷多少座城池也无法获得的!“真的好不甘心!……”人群后,梅氏王后忿忿不平地拔剑斩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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