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山中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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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听城外的樵夫们传唱的,他们说,这支歌乃是无忧公所教。”老人回答道。“无忧公?他是何人?”柳随风奇道。
“说到无忧公,京城附近的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可是一个活神仙,妙手回春,救人无数,而且还拥有神奇的法力。”老人道,而且一脸的崇敬。
柳随风心道:“难道这是一个隐世的魔法师?”
紫玉道:“你知道歌词的意思吗?”
老人茫然摇头,歌词口口传递,到了他这里,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只不过是一些声音的符号。
“老丈,好像你还没有唱完?”雪儿道,刚才的老板一搅,那首歌的确是半道而止。老人忙站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那小老儿继续唱下去。”
柳随风道:“老丈不急,先坐下吃点东西。”
“不,不,我唱….”老人惶恐道。
“………
我们的守护风神啊
经历过无数次的轮回
再次接受您的召唤
您赐予了他四件神器
风之圣袍七星戒
精灵之弓玄天剑
…….”
什么!?精灵之弓!
柳随风与两人对望一眼,“难道真的如陈老头所说,它是风神的佩弓?”他不禁想起了风神殿内风神的形象,的确是斜挂着弓箭的。
“老丈,你等等….”柳随风道,“你知道这位无忧公住在哪里吗?”看来精灵之弓的出现,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要想得到它并不容易,他现在也不需急于一时。老人道:“他住在城外的无忧岭上,你们想去见他么?”
紫玉笑道:“我们正有意拜访。”她知道柳随风有心前去探听精灵之弓的秘密,所以顺着他的意思。
老人道:“可是他一向不愿见生人,不过象公子这样善心人,他一定会破例的。”
北定城之所以能成为中京北部的门户,除了墙高城坚,还因为它的地势。再往北行,就是连绵的桑羽山脉,只要守住这里,骑兵就根本无用武之地。
无忧岭,正是其中的一座,虽不算高,但是岭上树木茂密,鸟鸣嘤嘤,飞禽走兽见人也不惊慌,的确是世外桃源。
“你们说,我们去见那位自称无忧公的老头,是否有用?”柳随风问道,他现在觉得,这可能是浪费时间之举,想起云儿她们,还在盼望着他的归来,恨不得马上去寻找精灵之弓。
雪儿笑道:“这可是你的提议啊!今天天没亮就启程。现在后悔了?”
紫玉也道:“别听他的,他就会三心二意。”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三人同行,倒象是在游览风光。紫玉和雪儿倒是无所谓,只有柳随风归心似箭,无心欣赏这眼前的怡人风光。
连绵不绝的群山,也不知哪一座是忘忧山,哪一个是无忧岭,渐渐山路崎岖,人马难行。
“风,你去问一下路,看还有多远?”紫玉道。
前面传来了嘹亮的歌声,间杂着伐木丁丁,在山谷中回响,颇有原始的风味。柳随风驱马上前,果见一樵夫举斧砍柴。
“这位大哥,请问无忧公他住在哪里?”柳随风下马问道。
“不远,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樵夫停下来答道,然后又放开嗓子唱了起来,歌曰:“浩浩苍天似圆盖,茫茫大地如棋局,世人往来争荣辱,智者自安庸者碌。”柳随风一听此中深意,正好触及内心,人世间的权力富贵,他毫无兴趣,也从不想涉及任何争斗,也许,伴着青山白云,伴着美人如玉,才是自己的梦想。
但是自己却始终无法脱离这个漩涡,先是自己被授予官职,负责教导二皇子,接着自己的妻子又辅助二皇子,在幕后操纵着国家大事,这是何等的机遇!将来一旦二皇子继位,自己封侯拜相,也不无可能,但是别人所羡慕的这一切,自己却毫无兴趣,“也不知自己还要陷入多深?”他苦笑着问自己。
“风,你问到了吗?”紫玉看到他沮丧的表情,忙关切地问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你究竟怎么啦?”
柳随风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虽然山路虽陡,但是马匹还能通行,毕竟它们乃皇帝陛下亲赐,是万中挑一的良驹,故能负重攀山。
“你们看,我们到了。”雪儿驻马在山岭上,兴奋地道,对面的半山腰上,在绿色的掩映中,露出了房屋一角。
“要是能飞该有多好!”雪儿情不自禁地道,虽然看着房舍近在眼前,但是真的到那里,却要费不少时间。
三人之中,只有紫玉才会施用御风之术,柳随风看了紫玉一眼,笑道:“雪儿,你求求你的紫玉姐姐吧,她可以带着你飞过去。”
雪儿惊讶看着紫玉,对着雪儿微笑点头,然后又瞪了柳随风一眼。要知道,施用御风术非常消耗体力,似紫玉目前的状况,也最多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而且她根本无力将两人都送过去,何况还有三匹马!
雪儿惊道:“姐姐,你已经学会了御风术?”
柳随风笑道:“玉儿当然会啦!不过啊,让她用御风术带你,我可不放心,说不定会从半空上掉下去。”
雪儿闻言,不禁打了个寒噤,“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还是算了吧!”
“那们还是走吧。”雪儿道,“什么时候能真的飞上天呢?”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柳随风嘻嘻一笑,“玉儿,我还要多久才能学会御风术?”
“干什么?”紫玉瞪了他一眼道。
“我学会了,好抱着雪儿过去,嘻嘻…”柳随风笑道。
雪儿闻言,脸上一红,装作没听到。
紫玉再瞪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柳随风见冷了场,干咳一声,尴尬道:“我们走吧。”
无忧公所居之处,果然是个好地方,两层的竹阁之后,遍种桃李,前面又有一个小小的花圃,圃内各色的花草争奇斗艳,正下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微风过去,沙沙作响。对面的山上,峭崖断壁处,奇松异石,乃是天然的景观。
三人下马,渐至竹阁,忽闻琴声甚美,不禁驻足倾听。琴声忽住,一人大笑道:“佳客至此,何不入内一见。”
柳随风心道:“此人感觉之灵敏,几可与黎林相比。”
紫玉低声道:“此间主人,确实不凡。”
“我们进去吧。”柳随风道,虽然这个无忧公很是神秘,但是似无恶意,所以他才敢放心让二女跟随入内。
柳随风推门入内。
他看此人果然有几分松形鹤骨,器宇不凡,傲然箕坐,矮几上横摆着一张古琴。他忙施了一礼,“看你还有几分高人的模样,受我一礼,也不为过。”他心道。“琴音忽起高昂之调,必有贵人窃听。”无忧公笑道,“三位请坐。”
柳随风坐定,见房内器物皆是竹制,不禁暗暗称奇。
待三人坐下,无忧公笑问道:“不知三位找老朽有何事?”
“阁下可曾听说精灵之弓?”柳随风一句话就到正题上。
老头颔首道:“确曾听闻。”
“不知此物确然存在于世?”柳随风道。
老头抚须笑道:“不知公子为何问及此事?”
“这个…近日听闻精灵之弓将在北方出现,故而想让老丈确认,这是否妄言。”柳随风道。
“公子又怎敢断定,老朽一定知道真相?”老头微笑道。
紫玉见这老头不肯明言,遂道:“不知老丈可知此歌为何人所作?”她将客栈中老头所唱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老头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小姑娘你的记忆力果然惊人,居然一字不差。”他的话,无疑是承认了。
“老丈可否告知我们真相?”柳随风道。
老头的脸上闪现过凄凉之色,长叹道:“一切都是真的,精灵之弓确实真有其事,它的出现,也意味着风神的诞生,更是大乱的前兆!”
柳随风和紫玉闻言,没有什么反应,雪儿却万分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无忧公道:“我又怎会欺瞒于你?当上一次动乱爆发之前,风神的四大神器,也相继在各地出现。”

柳随风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忧公道:“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
紫玉道:“老丈,你究竟是何人?”
无忧公道:“我的名字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我叫崔天哲。”
雪儿惊道:“您就是崔氏家族的当家主崔天哲大人?”
“小姑娘,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崔天哲奇道。
原来这崔天哲本为京城崔氏家族的族长,更是天华帝国的左丞相,十五年前突然失踪,遍寻不到,其弟崔彦平继任为相,不想居然在此地隐居!
柳随风笑道:“她就是我们的小公主。”
崔天哲看着雪儿,不禁有些怀疑,她高贵的气质,自然勿庸置疑,可是一个公主殿下,又怎会到这山林之中,而且没有大队人马护卫?这太不可思议了。
“您老人家不用怀疑,公主殿下可是货真价实的。雪儿,你把陛下的诏书拿出来。”柳随风笑道。
雪儿从行囊中取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诏书,递给崔天哲。
崔天哲接过一看,乃是两道圣旨,大意如下,“持此诏书者,各地官员悉心接待,如朕亲临。”另外一道是“英华公主微服出巡,以此作为身份证明,各地官员皆受其调遣。”诏书上的玺印,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如假包换,确实是真的。
崔天哲忙起身跪下,虽然已经隐身山林,但毕竟曾是帝国的臣子,礼仪的观念,已经在他脑海里扎根。
“崔老不可如此。”雪儿忙道。
柳随风将他扶起。
既然已经知道雪儿乃是公主殿下,崔天哲变得有些拘谨,尊卑之分,对他已经根深蒂固,难以解脱。
“崔老,不知你为何放弃相位,隐居在此?”雪儿问道,崔天哲隐退之时,她还是小孩子,而对于他的不知所踪,宫中一直议论纷纷。
崔天哲叹道:“殿下,老朽不知如何说起,也许因为我已经厌倦了朝廷上的你争我斗,也许因为,这里才能享受人生的真趣,这里更接近于自然,你们看……”他一念咒语,喝道:“起!”
只见桌上的茶壶升离桌面,渐渐向柳随风飞来,稍稍倾斜,壶嘴正对茶杯,壶中的水哗哗倒了出来。
这支无形的手,正是风元素的力量,是它托着物体在移动。
三人大为叹服,崔天哲运用风元素的能力,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恐怕与陈老头也相差无几。
崔天哲微笑道:“我归隐时,已经五十多岁,魔法的能力仅到中级魔法师的境界,在十几年里,我从未刻意修炼过,但是魔法的修为在日渐提高。因为这里才更接近于自然,才能真正与自然合而为一。”
柳随风心中赞同,这的确是真理,魔法本来就是借用元素的力量,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殿下微服,不知有何要事?”崔天哲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雪儿道:“我们此番是为了寻找精灵之弓,崔老可否告知详情?”
崔天哲忙道:“殿下客气了。其实崔氏自先祖起,就追随着帝国的天凌皇帝,开疆辟土,因此一直流传着一个秘密,当所有的真相都随着尘土湮灭时,我们还把它编成歌谣,代代相传…….”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就是你们听到的‘风神之歌’,它所叙述的便是真相。五百年前平乱的英雄,便是风神的化身,也就是帝国的始祖天凌皇帝,但是后来,四件神器,也随着他不知所踪,从此成为传说。”
他顿了顿,忧道:“它整整已经消失了五百年,为何会再度出现?希望只是外间谣传!”他并非终日困居于此地,偶尔也出外一游,所以也有所听闻。
雪儿的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身为柳氏中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家族和国家的历史,而且崔天哲所忧的也正是她心中的担忧,“精灵之弓的出现,究竟是不是乱的先兆?”但是柳随风和紫玉就没有太多的惊奇,因为他们并非首次听闻。不管未来怎样,都必须从容面对。
“崔老,你说精灵之弓有何特异之处?”柳随风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崔天哲道:“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据说,可通过此弓放出各系魔法,相当于魔法权杖和攻击武器的作用,透过弓箭将魔法的影响范围扩展到很远,可谓神魔难敌。”“有这等事?”三人大奇,世间竟有如此这么神奇的宝物!
崔天哲又道:“你们此番寻觅神器之事,恐怕困难很大。”他看了雪儿一眼,叹道:“殿下,神器所藏之地,必有妖物横行,你最好不能前去冒险。”
柳随风笑道:“崔老无需担心,殿下可是师承大魔法师宁忻大人,水系和医疗系魔法可是非常厉害的,你可不能小看他。”
崔天哲忧道:“你们一进来我已知晓,但是精灵之弓乃是天下至强的神器,守护它的怪物,也必然非常强大,唉……好吧,我送你们每人一件宝物护身,你们等等……”说着,起身离去。
柳随风笑道:“玉儿,你说他会不会象师父一样,送给咱们很特别的宝物?”紫玉想起陈老头的小丑帽,不禁笑了,不过为了御寒,她这次还是带上了,装入了行囊。
不过,这位自称无忧公的前左相大人,送给他们的礼物还是挺象样的,一把通体晶莹的玉剑,送与柳随风。
柳随风苦笑道:“谢谢崔老,我不会用剑,再说,这么珍贵的剑,我戴在身上,还怕弄坏了!”
崔天哲笑道:“你放心,我老头子都不心疼,你还担心什么?这把剑据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你当作装饰品也好。”
送给紫玉的是一支短矛,仅有一米,紫玉含笑致谢,崔天哲笑道:“这支短矛可以自动施放出风系魔法,威力大小,视持有者的灵力强弱而定。”果然是好东东!最后给雪儿的是一件丝织品,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何特异之处,雪儿接过,感觉真是轻若无物,轻轻展开,还是看不出来,到底为何物,柳随风助她展了开来,形似一个简易帐篷。
崔天哲笑道:“这个帐篷虽然轻,但是非常结实,不避刀刃,而且最大的优点是保暖,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一样温暖如春。”
雪儿大喜,在北方冰原,最需要的就是这个遮风避寒的东西了,“谢谢崔老。”崔天哲见小公主对自己的礼物很满意,也心中高兴,“殿下,我们能在此处相见,也算有缘,不如在小处多住几日,再启程如何?”
雪儿推辞道:“谢谢崔老一番美意,只是现在精灵之弓重现的消息,已经传遍大陆,迟了恐为他人所得。现在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就此告辞,我们回来之日,再来拜望您老。”
三人一起看着崔天哲,后者知道,精灵之弓的事的确事关重大,不容拖延,只好无奈道:“如此老朽就不再勉强,待你们取到神器之后,再来小处做客。”
离开了这避世的桃源,柳随风心潮起伏,“朝堂之上,恨无良才,高人贤士,却隐居乡里,可叹!”不过他有一种直觉:这位山中宰相,终有出山的一天。
虽然没有得到精灵之弓的具体消息,可是他们已经确认了它的存在,而且又得到了几件宝物,也算不虚此行。
只是柳随风看着手中的玉剑发愁,这东西太娇贵,放入行囊,又怕碎了可惜,悬挂着又没什么用,简直是累赘。
紫玉不禁笑道,“你把它拿在手里干吗?”
雪儿也笑道:“你把它悬在腰间,装装剑客吓唬人也可以啊!”
“对啊,我们三人中还缺一个剑客呢!怎么也算不上完美的组合。”紫玉笑着,将玉剑佩在腰间,笑道,“还真像呢!”
柳随风苦笑,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马,二女也跟着紧随其后。前面已是盘旋的山道,通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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