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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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飏孤身一人连夜下山,直奔荀阳城,并没有走最近的平南路,而是稍绕了点道走寺西路。寺西路使已亡,急需有人安顿幸存子弟。一日后到达寺西总站,濯飏以鬼焰令全盘接管,清理余众。等安顿完了再上路,这就耽搁了半日的路程,濯飏不敢多停留,再次上路。
进入泗雾林时,正值月色中天。传言这泗雾林一到夜间便起白雾,氤氲缭绕,常有人在此迷路。濯飏赶路心切,自然不会顾及这个,快马加鞭一头冲了进去。
马行到半路,突然隐隐觉得不对劲,眼前晃过的一棵棵白桦树怎么都那么眼熟?是在绕圈子?濯飏一惊,蓦地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细看。周围已是一片灰雾,几乎连月亮也被遮了去,远处的白桦影影绰绰,形似鬼魅。濯飏放开缰绳,让马自由踱步,慢慢前行,又一想,觉得自己多虑了,白桦树还不都长得差不多么?想到此处,自嘲的笑出声来。
可,万没料到,就在此时,马突然顿住了,任濯飏如何催促鞭策都不肯再迈出一步。濯飏无奈,只得自个儿下马来牵着马往前走,纵然如此,马儿还是倔强着不肯配合。
“真是撞邪了!”濯飏愤恨的咒骂一声。
话音刚落,树林深处突然沙沙作响,濯飏立觉不对,反手一个锁骨钉打了过去,同时猛喝道:“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
一个人影晃出了密林,转眼半跪在他面前,道:“云堂主不必再往前了。”
“修鹏?”濯飏一眼认出来人,问道,“你不在西堂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修鹏,是颙曦的贴身护卫,西堂总管。此次并未随颙曦下山,照道理不应该在山下出现。
修鹏却面不改色回道:“我家夫人命我在此处等候云堂主。”
“你夫人?明棋?”濯飏一头雾水。
修鹏站起身,手指向密林深处,道:“夫人在那里等候,云堂主请随我来。”
濯飏虽然纳闷,但清除对方没有加害之心,也就放心跟着。奇的是,明明可以一眼望到的密林口,修鹏偏偏没有径直走过去,而是绕着圈子,左一圈右一拐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密林深处。
“濯飏哥哥万安。”
“见过云堂主。”
两个脆生生的女子声同时响起,濯飏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去,勉强能认出一个正是明棋,另一个好似她的一个丫环。的02
“你们这是做什么?”濯飏一脸狐疑。
明棋道:“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困住你的。”
“这林中到底有何古怪?”
“林中本没有什么古怪,只是我事先布下了奇门阵,专程等着你来。”
濯飏嘿嘿一笑,心中了然:“这么劳师动众的,妹妹是想跟我去见你夫君?”
“正是。”明棋答得镇定,毫无愧疚。
“你是怎么知道颙曦受伤了?我以为义父义母会瞒住你。”
“那日你们商议时,不仅恋玉在外头,我也在,就听到了。不巧的是,我们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恋玉为了掩护我离开,自个儿挺身而出。后来她被义母扣下,而我则连夜准备,跟着你一同下山。”
“哦?你一直跟在我后头?”
明棋点头道:“原本怕你发觉,我们尽力跟你保持一定距离。后来你绕道去了寺西总站,我们才有时间提前到这儿来布阵。”
濯飏道:“颙曦已转到建康去了,我去的是荀阳,你跟着我也见不到他。”
“那日我在殿外听得并不真切,只知道他伤得严重,而你是去接应的。因此除了跟着你,我不知该如何找到他。我就跟着你到荀阳城,你总有办法送我去他身边。”
“你哪儿也不能去,给我回山上去!外面这么乱,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交待!”
明棋断然道:“你已经困在阵中了,别无选择。”
濯飏冷笑一声,道:“你确定这阵能困住我?”
明棋脸色不改,沉着反问:“哥哥觉得,莫骊山下的阵法如何?”
濯飏闻言脸色即变,大惊道:“你是说,山下的阵都是你布的?”
莫骊山下,除了守卫的子弟,还有道道怪阵层层迷关,不用说外人,就是本门子弟,出入时也都需要格外仔细,踏错一步极有可能会被误伤。更甚者,这些迷阵定期还会变换,上下山出入的途径也随之更改,因此在没有焰后同意的情况下,要想随意上下山简直难如登天。而如今,明棋却能瞒着焰后带着丫鬟侍卫毫发无伤的下山来!难道那些阵法都是出自她之手?
明棋仰起头,月色照在她的脸上,双眸熠熠生辉。
“那些阵法是义母的杰作。但是我从小受义母教导,学习这些奇门阵法,早在三年前,义母就将那些阵都交给我打理了。所以,濯飏哥哥,今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别想走出去!”
濯飏看着月光下的明棋,完美无缺的自信下面,是极力掩饰的焦灼。心中一软,已然投降,更别提他对破阵毫无把握。
“上路吧。”
明棋长舒了口气,对左右吩咐道:“映虹,修鹏,快快撤阵,别害了过路之人。”
***
风舞拥着斗篷披肩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一颗心也随之颠得七上八下。脑中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原本正在院中看着骙炎哥哥练剑,剑花翻飞,泛着冷冷月光,晃得她两眼发晕。就在她低头揉眼睛的那一霎,再抬头,却见骙炎哥哥收了剑式,一把抓住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黑衣人的手腕。
“你是谁?”骙炎声音森冷,不怒而威。
“电堂主手下留情,我是建康坛的暗隐者之一。”
“建康坛的?到这儿来干什么?”骙炎眉一挑,问得极不耐烦,但还是松开了对黑衣人的钳制。

“风堂主让我来接风舞小姐去建康,救雷堂主!”那人语如蹦珠,语速极快,边说边不自觉地揉着手腕,想是骙炎刚才下手重了些。
“出什么事了?”风舞骙炎异口同声问道。
“来不及细说,赶路要紧,路上说罢!”
于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乎,风舞巧玉被塞进车厢,就这么匆匆离开这盘算了多日想要隐居下去的当年故居。
一路上,她不断着回味着听来的消息——两个义兄伤重不治身亡,颙曦哥哥昏迷不醒,门中损伤惨重。可是,怎么没人告诉她黯夜的消息,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
可是看着骙炎哥哥那极其难看的神色,她竟不敢问出话来。门中变生不测,她却仍拘于儿女私情,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疑问一直带到了建康坛,怀炙远远迎了出来,一见他们的马车,如释重负:“你们可算来了!”
“颙曦哥哥怎样了?”风舞边下车边急着问道。
怀炙摇头叹道:“看是不大好。”
风舞惊道:“快带我去。”
怀炙立刻前头引路,将风舞带到了一间屋前:“就在里面。”
骙炎此时刚跟上来,问怀炙:“黯夜呢?”
“他留在荀阳善后。”
风舞脚下一顿,追问道:“可有受伤?”
怀炙默然垂首,缓缓道:“左臂上的刀伤,有毒,可是他怕人心不稳,所以不让说。”
风舞眉头微蹙,贝齿轻咬,泪水在眼眶里直打圈,转而看向骙炎:“骙炎哥哥……”,语带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骙炎心领神会,接过话头:“我知道,我这就去抓他回来!都不要命了!”
风舞连连点头,眼泪终于打落下来,轻道一声:“拜托了。”说罢,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药气萦绕,风舞定一定神,抹去眼泪,扫走心中杂念,全身心投入到颙曦身上去。此时的颙曦毫无知觉地平躺在榻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双目紧闭,眼圈发黑,面带浮肿。身后跟着进屋的怀炙解释道:“已昏迷了两日了,药都灌不进去,更别提茶饭了。”
风舞点点头,上前探脉,须臾吩咐身后的巧玉,自她们来时的车上取下金针盒以及所有药材药丸,又向怀炙道:“受的是内伤,内脉紊乱,五经不归,我如今对他下金针引导,或能将经脉归位,其他的也就好办了。”
“好,好!”怀炙一听说有救,欣然道,“妹妹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风舞道:“别的也不用了,只是等会儿我下针,不能有人进来打扰,只留下巧玉伺候就行了。”
“行!等会儿我让人在门外守着,如果没有妹妹召唤,决不会有人进来!”
风舞看看门外,又问:“骙炎哥哥呢?”
“已经上路了。”怀炙回答,看着风舞脸上隐隐透着忧虑,不禁安慰,“放心吧。”
***
“你来啦。”黯夜见到骙炎时,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说完又再次低头伏案。骙炎走近了,才看清原来他看得是荀阳城附近的地势图。
骙炎也不废话,直接说:“我来接你,你回建康去吧。”
“不成,你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回他连头的懒得抬一下了,仿佛面前的地势图才值得他全部的注意。
骙炎“刷”的一声伸手挡在他面前,硬是迫他转移视线,道:“风舞妹妹托我的,我们都知道你受伤了。”
黯夜嘴角一动,忍了再忍,只是说道:“我不能走,现在是生死存亡关头,你让我怎么放心这里?”
骙炎故意道:“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黯夜摇头:“你要留下是最好,多一份力量,但我是绝对不走的。”
骙炎无语,气得几乎要跺脚,正待开口骂人,突然院门外又传来一阵马嘶叫声。黯夜看骙炎也是一脸茫然,就知道不是他一路的,半开玩笑道:“这又是谁来了,今儿真热闹了!”
骙炎变色道:“敌人?”
黯夜笑道:“说你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了吧。你以为这院门临街就是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外,殊不知这条街一路进来,大半是我们的岗哨。要是有敌人能闯到这儿,前头早有人来传信了!”
话音刚落,只听院门一下被人撞开,来人高声喊道:“黯夜!黯夜呢?”
这下骙炎听出了来人,立刻迎了出去,口中道:“原来是濯飏!”
濯飏看到走出来的是骙炎,大感意外,问:“怎么是你?黯夜人呢?”
“我在这儿,”黯夜也紧跟着走出了屋子,又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替你。”
骙炎先笑了出来,对着黯夜挤眉:“你看,又来一个逼你让位的。”
濯飏马上会意,问骙炎:“怎么,你来也是为了这个?”
两人相识而笑。
黯夜却依然说:“我现在不能走。”
濯飏见状,毫不客气地掏出鬼王的令牌扔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黯夜自然认得鬼王的令牌,无从反驳了。这时,院外又传来一个清脆女声:“有了义父的令牌,黯夜哥哥还有何不放心?”
院中三人闻言先都是一愣,还是濯飏先反应过来,道:“刚才急着找你,竟把明棋妹妹忘在脑后了。”
“明棋?你怎么把她带来了?”那两人问得异口同声。
明棋已进了院,向黯夜骙炎挽了个福,也不多解释,直接道:“义父命濯飏哥哥留下镇守荀阳坛,两位哥哥,我要跟着你们一块儿去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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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卡卡,又一个厉害女人漏出真本事了,除了风舞、赋月、明棋,还剩下五个还没有露馅的,敬请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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