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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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太子站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的繁星,手伸进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条旧丝帕,看了半响,向星空自语道:“你一定不能有事!”
翌日凌晨,于东平率两万人马出兵清平,救援被困刘维海部。太子站在城门上,看着大队人马开过后扬起的沙尘,嘴角轻轻扬起。
太子回驻所,老远就看见太监秦瑞站在门前张望,“秦瑞,有什么消息?”
秦瑞赶紧接过主子的马鞭,又扔给旁边的侍从,紧跟着太子的脚步进来大门,“是,殿下,皇上有密信!”
太子看完皇上密信,忍不住闭上眼睛,手抚着额头,暗叹了口气,“秦瑞,我不是下个命令,任何人不得透露萧先生的行踪么?”
秦瑞忙上前乖巧地替主子轻揉着太阳**,细声回道:“主子,我已经各处下来严令了。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透了风声,奴才这就去查。”
“算了,军中人多眼杂,不知道哪个多了嘴了。”太子闭着眼,任秦瑞揉着他酸痛的肩膀。
“主子累了,要不去休息一会?”秦瑞看着疲倦的太子,忍不住劝道。
“不了!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太子睁开眼睛,疲倦却依旧清透的眸子慢慢地舒展开来,神采依旧。“秦瑞马上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给皇上带信,就说萧先生一切安好,切勿听信他人谣言。”
“是!”秦瑞停下手,马上就出门布置了,走到一半又折了会来:“对了主子,鲁大智回来了,主子要不要现在见?”
太子一下子坐直身子,“还不快叫进来!”
“是!”秦瑞见主子这模样,颠着就跑了出去。
“她还说了些什么没有?”太子看着一脸疲倦的鲁大智又问道。
“萧姑娘就说把这支箫交给殿下,其他的并没有说什么。”
太子紧握着那支光洁乌黑的竹箫,眼角含笑,“那只海东青呢?”
“海东青现在跟姑娘处得很好,除了姑娘谁都不搭理。”
太子愉快地笑道:“鲁大智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不过别忘了,把京中见到的听到的都写了章程给我。”
“属下遵命!”鲁大智看着高兴的太子也嬉笑起来,“爷,我还以为您一高兴,把这规矩免了呢!”
“臭小子!”太子看来跟他极熟的样子,“别想偷懒!”
“知道了!”鲁大智委屈地以撇嘴,“爷,听说凡来了?”
太子看着他期盼的眼神,不由好笑,“鲁大智,让你好好认字看书偏爱偷懒,到了这个时候就找凡!凡他现在是将军,哪里还有时间帮你们写章程?小子,好好混吧!”
鲁大智笑道:“我们这些人跟爷都这么多年了,就凡那小子乖巧,能文能武的,我们啊,是比不上了。至于将军,嘻嘻,那还不是爷一句话的事?”
“哼!别指望我有偏私,如果你有凡的一半,早已不是现在这样了!”太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爷教训的是!属下以后一定好好认字读书,到那时也不至于为写章程头疼了!到时也好混个将军什么的当当。”
太子笑骂道:“知道了还不快滚!”
秦瑞笑着给鲁大智带路:“鲁侍卫,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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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线确实是番月送亲队伍的路线?”太子坐在大厅的主坐上,拿着一张图,问着眼前那个一身狼藉的三十多岁汉子。
“小人等一共去了十二人,费了好大精神才从一个随驾的侍卫手里弄到这个。”汉子垂首答道。
“很好!如果他们乔装,你还能认识那个侍卫么?”太子沉声问道。
汉子点头,肯定地说:“能!”
太子赞许地点头,“那就好,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回头听我命令。”
“是!”汉子慢慢后退着下去了。
太子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明亮,“秦瑞,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绵山一趟。”
秦瑞吃惊地张大了嘴,急切地叫了一声:“主子!”
太子不耐烦地看着秦瑞:“别多话!去叫蒋义忠来,我要安排一下。”
“什么,殿下要亲自带队去拦截云溪公主?”留守通达的于东平副将蒋义忠首先就叫起来,“那太冒险了,殿下不可!”
太子自信地笑道:“独孤图的大营我都闯过,何况一个绵山!你们也不用忧虑,绵山地处番月,我祈国和罗亚三处交界处,属于共和地带,现在并没有番月大军在附近。云溪公主去呼和诺尔的路就只有绵山是最适合设伏的,我们就在那里等着,一举拿下番月的送亲队伍,这样云溪公主到不了呼和诺尔,罗亚和番月就联不了姻!于我军极为有利。”
蒋义忠站了出来,说道:“这个道理属下都明白,可是殿下不能亲身涉险呀!就让属下去吧!”
太子摇头:“不,你不能去!你镇守通达多年,很多番月将是都认识你,这次云溪公主的队伍里,难免有认识你的人。我们这次去绝不能暴露我们是祈国人的事实。”
蒋义忠惊诧道:“不能暴露是祈国人?难道要我们装罗亚人不成?”
“对!就是装罗亚人!”
蒋义忠摸了摸头脑,纳闷地问道:“不对呀,罗亚人为什么要劫自己王子的妻子呢?”
“哈哈!蒋将军,你错了,那只是塔宾王子的新娘,却不一定是全罗亚人的新娘。有些人或许就不会愿意番月的公主嫁入罗亚。”
蒋义忠并不是笨人,顿时眼睛一亮,明白了太子的话:“殿下是说,例如反对塔宾的人?”
“对!”太子赞许地点头,“小时候我学过罗亚土语,到时候应该用得着。”
蒋义忠还是有些为难,“可殿下……”
太子坚定地打断了蒋义忠的反对,“没有可是!你是通达的镇守将领,必须要严守岗位,这一去将要七八天,如果哪天将士看不到你,会乱军心的。派别人,我也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看一看比较好。”

太子不容置疑地吩咐着:“人手我自会安排,到时我会带亲小队亲兵接近云溪公主的队伍,然后行事。你派人在绵山北谷口设伏,带我引来他们,立即动手。具体计划,我一切都已经胸有成竹,你去给我挑选五十最优秀的射手即可。”
“属下尊令!”蒋义忠眼底闪过一丝或是喜悦或是其他的东西,不过他低着头,正在深思的太子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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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京城萧家大院,萧然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只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眼里犹掩饰不住的惊恐,甚至忘记了擦一下额头上的汗。她呆了一会,极快地爬下床,直接冲进隔壁的房间,那里养着她最心爱的海东青。可一进海东青的屋子,萧然就彻底傻了,海东青居然死了!毫无预兆地死了。萧然一脸苍白,一语未发,只呆呆地坐在海东青身边守了一夜,直到天亮被人发现,才将浑身冰凉的她送回房间。一个月后,通达城宣布戒城,严禁任何人出入,以前虽是战时,城里并未受战争影响,商贾,小贩,进城采买的农民,外地的过客还依旧络绎不绝,丝毫感受不到战争的影响。而眼下,通达城里,消息封锁,巡逻加倍,城门紧闭已经有三天,谣言也纷纷出来。
有人说刘维海和于东平在清平被番月全部歼灭,通达将陷;有人说,刘维海和于东平降敌;也有人说是南边八丹部突破边城,向北方来了;有人说,罗亚汗部与番月联盟,向祈国发兵了;这些说法,都不稀奇,谁让这是战场,这是非常时期呢。可更有一个让人不敢听不敢传的说法,那就是监军的太子被番月抓住处死了!
这最后一个说法,也只有少数人私下偷偷说几句,谁都不敢相信,更不敢大声喧哗。
但不管事那种说法是对的,通达城很不寻常,百姓很不安,这是事实。
“哦,有人出城了!”一对人马飞奔而来,站在街头坐等朝廷通告的人群一下子散开了,飞奔的马毫无节制地向前冲去,引起一阵阵恐慌,有人骂道:“又是哪个好大的气派!”另一个人摇头道:“你骂也没用,那是随军的兵部侍郎楚大人,贵妃的哥哥!当今皇上的大舅子!”“呸!他怎么就能出城?”那人不屑地恨道。“嘻嘻,谁让你没生个好妹子呢?”另一人猥琐地笑道。“我要有那样的妹子,这一辈子可真不妄活了。”那羡慕的人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到是很神往。
萧微站在人群里,握紧了拳头,心早已翻腾蹈海,却不能大声表露出来。有人悄悄在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她顺着他的拉扯钻出了人群,向歇身的老朋客栈回去。
房间里,萧微放下斗篷,痴呆地看着窗外不远处那座不大的院落,良久。
“姑姑,吃点东西吧!”是萧凡进来了,“你已经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萧微摇头,“我不饿。”
从王有志那里听到太子出事的消息后,远在呼和诺尔的萧微就马不停蹄地往祈国赶,她本来想直接回通达的,但是记起王有志临走前一直大叫让她不要去通达,她终于咬了咬牙,掉转了马头,奔向萧凡所在的安定府。
刚到安定府,迎接她的是神情萧索的萧凡,一看见她,那么刚强的人儿,差点就哭了出来。萧微强忍着害怕和不安,听他说完,秦瑞拼命逃出来带来的消息。太子亲往绵山设伏捉拿云溪公主,却坠崖身亡!
这个消息是随去逃回来的人亲眼看到的,也是秦瑞也是亲耳听见的。晴天霹雳,萧微顿时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天地都失去了风采,她似乎亦失去了她的生命。但是她没有哭,居然一丝眼泪都没有,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风儿,她那唯一的儿子,他就那样去了?
通达城已经是草木皆兵,主持事务的蒋义忠和楚纪先封锁了消息,他们加倍戒守通达,同时也扣留了太子所有的人,甚至没有向皇上报告。只是派人向绵山寻找太子下落。
秦瑞不相信他们,所以拼命逃了出来,逃到离通达最近的安定府,告知了萧凡。
“是楚纪先他们害死了风!”萧微定定地看着凡,一口咬定,想起那时候楚纪先古怪的笑容。
“姑姑!没有证据前我们不能断定,去绵山是太子自己要去的,也不能怪别人。”凡忧虑地看着萧微,“蒋将军他们的做法是对的,这个时候,刘将军和于将军正跟番月对垒,西边,白将军和李将军跟八丹周旋,这个时候如果传出我国太子失踪的消息,于军心不利呀。”
萧凡冷静地一条条给萧微分析,让她不要激动,可她如何能冷静?风失踪了,他掉下来绵山那万丈悬崖,她如何能冷静?
凡已经大派人手前往绵山,搜寻太子的下落,可不管怎样,萧微都要亲自去通达一趟不可,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姑姑,我已经派人给皇上送信了,皇上很快就会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加派人手去绵山寻找殿下下落。”
无语问天,心痛难抑,难到这就是上天对她抛弃孩子的惩罚?那么这个惩罚也太残忍了,她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也不要是这个结果!
她不相信走时还对我微笑笃定的风,就这样死了。想来他失踪的时候她正深陷格姆宫,被其其格困住,曾经有一刻,觉得透心的凉,还曾经以为那是恐惧,现在想来那是风对她最后的呼唤吧?
通达城十天开放一个时辰,允许补养的物资和小部分人入城,但不许任何人出城,萧微和凡就在那个时候费尽心机进来通达城。可四处传来的消息,让他们更加的彷徨。
一天天的等待,一天天的期盼,期望有一天有奇迹的发生,期望有一天通达城们打开,迎接风的归来。可等待来的却是一天天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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