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全身心投入宣传队,闻喜讯老萨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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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的政工会议马上就要召开,团部要搞一场文艺会演打擂台
◇编了个小型歌舞《劳动号子》,一个“四不像”《激流抢险》,像个杂烩
◇在这样的忙碌中,有时就把自己的烦恼忘记了
◇连长想送我到二中去,除了当教师,还要替团宣传队带点事情
◇世界上最不相信神佛罗汉的人就是庙里的和尚
◇演出获得了绝对的成功,我们的《激流抢险》全团上下好评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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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的营宣传队组建起来已经半个月了。这几天忙得一点空也没有,排节目,排节目。江苏生产建设兵团的政治工作座谈会马上就要召开,从开幕的那天起,34团的团部宣传队,一至九营各营的宣传队要分别在团部大礼堂每个队包一场演出,连演11天。互相观摩,交流。实际上就是搞文艺会演打擂台。营长和教导员都说了,团部宣传队肯定是比不过的,在营级的宣传队里,要争取拿个头牌。**同志说:“剧本剧本,一剧之本”,所以,首先要把剧本的事抓好。于是兴师动众地再把各连的原套班子拉出来,先把各连的宣传队原来的节目全部审一遍。那几天可热闹了。因为在组建营宣传队时各连都已经做了筛选,再把人叫过来时就出现了好多的思想问题。好些已经被剔下去的人不愿意来。这样就等于是重新“审查资格”,重新组建。然后哪个节目保留,哪个节目不要,哪个节目要加以修改……领导的意见都不能统一,各个连队更是众说纷纭。有不让上的节目自己想上的,有的节目领导想保留,但连队出于自己的考虑又要撤的,闹了个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墙。我们的对口词《踏着先辈的脚印走》被删下来了。对口词太多了,动作又简单,看起来都差不多。你是老宣传队了,肯定有体会。我们几个呢,反正是笃定泰山地在旁边看热闹。
一直到8月30才勉强统一意见,然后就是改材料、编材料。新的任务又交下来。除了上次的《农垦战士前进在五七大道上》要排成合唱外,我这一次还要修改几个以前的节目,再新编两个节目:
一个是小型歌舞《劳动号子》,把喷农药、插秧、收割、积肥、开河……,一句话,我们平常的所有劳动都编进去。一个滨江的男孩子和一个常州的女孩子负责设计动作,然后哪里要唱,哪里要跳,哪里要过门;哪里要急,哪里要缓,大概多长时间,由他们对我提出要求,然后我来编写唱词、谱曲,最后再把各段贯穿起来连成一个整体。各段的曲调都不同,但是要有统一的风格。我编的时候,老是想到你们在初三时跳的《丰收舞》,结果谱出来的曲子就是有一点《丰收舞》的味道。我留了一份油印材料给你,请妹妹“雅正”。
第二个就有点激动人心了。不知是谁出了个点子,说我们32连这一次战台风,江堤抢险是一个难得的素材,应当搞一个节目表现出来。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的赞同。于是就通过集体讨论来编排过程,先怎样,再怎样,然后怎样,讨论得差不多了,又是我们三个“臭皮匠”来具体设计,一边说着,我一边把思路记下来,然后再整理、补充。再让他们看,能不能安排动作,最后再由我配乐。我用《革命青年进行曲》作为这个节目的主旋律,中间是各种形式的变奏,再插进许多模拟风声雨声涛声的音乐,连锣鼓、水钗都用上了。抢险胜利时再学殷成宗,加进去《东方红》的曲调。最后搞成的东西歌舞不像歌舞,活报不像活报,武术不像武术,整个儿是个杂烩。起了个名字就叫《激流抢险》。正因为这个节目有点四不像,谱的曲子就比较散,配器也就有点复杂,只有我一个人最熟悉,所以从排练的时候起,就由我负责乐队指挥。大家对这个节目众口一词地喊好,有人甚至说能得头彩。
其他几个人编的节目有锣鼓说唱《向兵团政工会议献礼》,表演唱《我们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小歌舞《兵团姑娘采棉忙》……就不多说了。现在所有的节目大样子都已出来了,只是不熟。有不会唱的,有记不住动作的,手伸出来有高有低,跑起来有快有慢……,于是就一遍一遍地练。除了随时可以插上去的独奏、独唱以外,一共二十八、九个节目,要是全部演一遍,三个半小时都不够。我因为编材料、谱曲花费了很多时间,有的时候还要捎带着刻、印一些节目的材料,他们在排练好多节目时我都不在场,所有的乐谱都没有他们熟,连乐器合奏里的一些曲子都带生,只好自己再另外挤时间,忙得真是放屁的工夫都没有。
但是,在这样的忙碌中,却也真的有时就把自己的烦恼忘记了——妹妹不要生气,有的时候脑子里全在考虑用什么旋律,怎样修改,甚至把你都忘记了。在这里向妹妹赔个不是来也。
还有就是这半个多月来没有参加体力劳动,手指的感觉比以前好了一些,心理上的压力也没有在连队里的时候大,这么长时间没有下地干活,也没有好像欠了谁的债似的那种感觉。一方面也是忙得顾不上吧。
妹妹那里已经开学了,开学前的学习班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也不知最近有没有信给我。新学期一开始,接手新班级,肯定又是一阵子好忙的。望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家里、老同学们、小伟他们也不知有没有信。有点不放心。我明天要回连一趟,妹妹再见!
辰大9,11
终于有好消息可以告诉妹妹,我的苦肉计见效了。
昨天回连队一趟,连长看见我,就招手叫我去。到他家里,忐忑不安地坐下来,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想去上大学,恐怕希望不大。我也赶快抓住机会,跟他讲我并不是对连队的生活、劳动有什么不能适应的,更不是对他本人有什么看法、意见。相反,他对音乐、美术的喜好和对我的重视让我感到难报这知遇之恩。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仅仅是不得已。不能离开这农业连队,就意味着我谈的对象最终将非离开我不可。他凄然地笑着打断我,说他完全理解。并且说他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方面,也没敢深究,也许,还是不深究为好。否则,倒像是两个狗崽子在订攻守同盟似的。他问我,愿不愿意到团部生产股去做个科室人员。就是以前要我去搞全团平面示意图,后来没去成的那个股。我说不太愿意。他说,那么,就只有当教师了。我想想,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路可走。这也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本来我以为是到哪个连队小学去,但他说:“到了学校里,除了当教师以外,可能还要替团部的文艺宣传队稍微带点事情。”有这话一出来,我立刻就意识到是宣教股的方股长开了口了。这学校就肯定是指团部的二中了。但想想,觉得也好。这样我们就更是“携手并肩”了,也许是利大于弊吧。但是他又说,目前还不行。兵团政治工作座谈会还没开,最早要等到五营宣传队结束。再说,现在学校里已经开了学,也不争这一两个月。最迟不会拖过春节之后。我心里想的是,拖几个月当然不要紧,几年都拖下来了。怕就怕夜长梦多,情况有变呵!对他千恩万谢——其实心里在想,要不是他挡着,我早就能走到这一步了——之后出来,心里在向上苍祷祝:可不能再生什么变故呵!

这一步能走下来的话,你那边学校、公社的领导,你的家庭会有什么转变吗?我们至少能争取到自由通信、见面的权利吧?你能满意这样的情况吗?可不可以“将就”下去?我等待你的回答。当教师的利弊你比我清楚,我到底没有第一手的经验。
9,13
终于收到了你的信。
妹妹说的要“私事公办”的话,恐怕不太妥当。要这儿的领导出面写封信给方亭公社的头头脑脑,说明苗某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这件事是轻而易举的。不用说是写信,就是要再加上连队的,甚至是营部的或者团部的公章,大概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问题在于:第一,有用吗?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他们会不会相信。现在弄虚作假的事太多,再加上前一阵子战斗队、司令部满天飞,各种各样的公章多如过江之鲫,假作真时真亦假。公章都没人信了,一封笔写的证明能有什么效用?徒然把他们始终在猜测的事敲实,于事其实无补。第二层意思是,这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吗?打个比方,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不相信因果报应和神佛罗汉吗?——庙里的和尚。上次你们那边说是要派人到农场来调查我的情况,有没有来?结果如何,后来有没有听到什么说法?第二,非但无补,还会把事情搞糟。事实上,我们这个老萨一年之前就有这个意思,想帮我写封信到你们公社的文教上去,说明这个人是个怎样的好同志。但是我婉言谢绝了。不愿意他这样做。这样做的结果无疑就是同意永远在32连呆下去。那我们以后的事怎么办?而且,最近听说以后上大学,即使是推荐,还是要考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考上?功课已经荒废了七八年,何况还是初中生的底子,高中一天也没有上过。前程渺茫,老大迟暮之感不觉油然而生。反复思之,不胜凄惶。且等两个月下来再看吧。
你说的第二件事倒是真的让我心里一动。这个念头曾在头脑里飘过,没有往深处想。是的,写给你的信跟写给妈妈的信在份量上太不相称了。写给妈妈的信无非是身体好不好,最近在干什么,一页纸都写不满,给你的信却每次都是厚厚一迭。纵然妈妈不会有什么想法,自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怎么办?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还请人带到江南去寄?再停几个月?真让人心灰意懒。
你们刚开学才上了不到两个星期的课,又要歇下来参加三秋大忙,这个课也实在上得遭罪。但是农村里的学校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办法的事。何况现在一天到晚在说学工、学农、学军,批判资产阶级,大势所趋,且沿着五七指示的光辉道路走下去吧。
不写了,这两天转得像个陀螺。兵团政工大会已经召开,昨天是团部宣传队演出,今天是一营、二营的宣传队“联合”演出。领导觉得每个营包一天时间就拖得太长了,决定每天上两个队,每个队一个半小时。最后一天还有个农四师的师部宣传队压轴。两场演出我们都去看了,人家搞的也不差,只觉得大家都不容易。我们每天都是拖拉机送去,再送回来,回来以后还要继续排练,排节目都排疯了。明天是三营四营,后天就轮到我们亮相了。
9,17深夜
我们这一次在团部的演出获得了绝对的成功。特别是我们的《激流抢险》,全团上下,好评如潮。好到什么程度?我们演的那天,大部分团首长都没去看演出。已经是第四天,看够了,看累了。结果我们演完了以后,他们听人讲了,一定要我们第二天插在其它宣传队的节目中间,把《激流抢险》再演一次。于是第二天就为这一个节目再次全队出动。那可真是风光极了。队友们纷纷说,没错吧,一开始就说有希望。一个个非常投入,动作到位。我们也学着那些正规的剧团,把乐队全放在台下背对着舞台,一心一意看指挥。我心中一直想着长征路上陶进在吴窑指挥唱歌时的姿势,着意模仿。再加上团部宣传队里有几个从五营去的人,灯光、背景、音响都很帮忙,配合得恰到好处,于是一个个愈加自我欣赏,如痴如醉。演出时,看到宣教股的方股长跟我们的两个教导员坐在一起指手划脚,我知道我自己的位置引人注目,则是加倍地打点起精神来指挥。回来时在拖拉机上,小韩竟说,我们五营的宣传队胜过了团部的宣传队,简直有点“嚣张”的味儿出来了。
这一次我们休息两天,从后天开始,在全营各个连队进行“汇报演出”,大家伙儿一个个劲头十足。到哪个连演出,哪个连就该负责招待一顿夜餐,有的人已经回自己连队去打招呼,要在招待的“水平”上争一争“名次”了。乐队里拉板胡的就是我们连的炊事班长,到32连肯定错不了。听说还要到我们五营的邻居八一农场——那是个真正的军垦农场——去演一场。苦早就在前面吃掉了,晚上的演出已经是驾轻就熟,同伴们的脸上全都透出一股志得意满和轻松愉快。只可惜一圈演下来了,也就是我们这个宣传队解散的时候了。
明天把这封信寄给你,可是到这会儿还没有想好怎么寄。想来想去还是寄回家,让妈妈再从雉水寄吧。妈妈总归是能原谅儿子的。
辰大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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