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天子谁家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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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后咒厌事发,宫中一夜剧变,诚王受萨满案牵累,获罪被贬离京。当年良媛位分卑微,处处受骆氏胁迫,临终也未得机会将实情告知诚王。生下皇子不久即被一盏附子汤药死,身边宫人内侍尽遭灭口。
皇子身世之秘终于被死死埋藏,连诚王也不会知道,他曾有个儿子被人夺去。
人算不如天算,一名侍奉良媛的心腹内侍被灌下毒药却未死,给当作死尸裹上旧絮扔出宫外,侥幸逃过大劫。毒药已灼烂他咽喉,虽获救治,仍切开颈项留下可怖伤痕,从此变作哑奴。在民间隐姓埋名数年,终于等到诚王获贬离京。
数年后,稚子长成少年,亦到了往事重见天日时候。
天家虽森严,世间却没有绝对的秘密。
再往后呢,已没有往后,只有一个少年日夜不安的煎熬与惶恐。
少年尚尧,承欢帝后膝下的倜傥皇子,带着胡姬所出的卑贱烙印,负着不见天日的秘密,一步步小心翼翼走来,直至踏上皇权之巅。
最不可告人的真相、他所有的隐秘,一字字向她道出——就在这万年殿上,在皇朝历代先祖之前,他剥开自己作为君王的最后一层面具,还回一个原原本本的尚尧,坦然面对皇朝列祖列宗。除了画像上已死去的帝王们,便只有她听到这一切,只有她看到真正的尚尧,触到他温暖身躯,交握的手清楚触摸到彼此掌心的纹路。大殿深处的黑暗似要涌出来吞没一切,昀凰久久不能喘息,胸口窒闷得发疼……为谁疼,却不知道。
或是想起远在辛夷宫的母妃,或是想起那红颜薄命的胡姬,抑或是想起同样历过的那些岁月、那些年华、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
眼前不是晋王也不是皇上,只是一路携手缔盟,共历成败的那个人。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已死了。”他垂眸看她,“今夜之后,只剩你我一同守护这秘密,直至终老。”
“好。”她静静仰脸,话语已多余,唇间只吐出清晰的两个字,“我会。”
不只是他的秘密,还有她的,彼此的……藏有太多隐秘的人,死亡是最终的守护,却不是最好的守护。凶手杀死了所有知情人,到最后剩他一个,世人也就一眼认出他来。若有两个彼此忠诚的凶手,相互照应掩庇,世人所见反而是一派和美,久了便忘记追究真凶是谁。

她和他是最后的盟友,谁也离不了谁。
冷冷指尖交缠,灼热眼神刺探,森冷到极致的祭殿里,是曾经濒临绝境而一同逃出生天的两个人。他温热气息拂在她冰凉肌肤上,掠起不可言喻的颤栗,“杏子林里一眼见你,我便知道,这是我要的女人,终有一天我将得到!”
他迫近她,满眼都是绝望的欢喜,一字字透出霸道和无助,“现在告诉我,昀凰,我得到了么?”他的目光绝望到极处亦欢喜到绝处,往日温雅从容不再,却流露从未有过的凶悍,如一只伏地欲搏的优雅的豹。
在他危险地迫视下,她黑曜石般瞳仁猝然收缩,胸口急剧起伏。
“说!”他哑了声,斜飞入鬓的眉,蹙出额间一道深痕。
她抿紧唇,抿得下颌也收紧,越发显得尖削楚楚,苍白的脸褪尽血色。
“昀凰。”他悲哀地看她,近乎切齿。
在他将要放手的刹那,她身子一软,紧绷的唇角绽出微弱妩媚的笑,“你得到一切,至于我……早在竹舍缔盟,便已将自己输给你……”
十指交扣的手蓦然发力,将她狠狠带入怀抱,男子雄健身躯抵上她,直抵上身后巨大的黑色殿柱,将两人躯体紧密贴合在一起。衣衫革带都成了阻碍,寸寸肌肤都在渴切,**如山火肆烈。他的唇薄如刃,这一刻柔软缠绵,舌尖寸寸逼进,迫住她的气息神魂不得回转,尽在他勾摄之间翻覆颠倒。她似被侵略激怒,又似被痛楚灼燃,一刹间暴烈如雌兽,以更凶野的吻噬回应,柔曼身子如藤萝将他缠绕……散裂了绮罗绫锦,断碎了玉勾璎珞,一地风流狼藉。深垂素幔被带得起伏,白幛黑帷交掩下,男女交缠的躯体在这庄穆祭殿深处隐现。靡靡的喘息,断续的呻吟,回荡在森森的殿阁梁柱间,似令那一张张画像上庄重的人面也被妖靡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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