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眼泪·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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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哥,你稍等一下,爹爹马上就出来了”许安安有些歉意的解释道,“请先这边坐。”
易风痕依言坐下,一名小婢立刻上前为易风痕斟上了一杯淡绿的茶水,在茶叶的清香中易风痕开始随意的环顾,但内心却止不住的激动,对他而言这次的见面倒是小事,对许震宇来说能够获知自己师父健在的事,却是天大的喜事了,易风痕怀揣着这样一个秘密,就像怀揣一个火球一样,很是难受。
许震宇进来时,易风痕正用茶水浇灭心中的躁火,没有看到,等他一抬头才发现大厅中多出了一个人,许震宇一身利落的紧身衣,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那些白发似乎找错了落脚点,被许震宇一身蓬勃的英气追得无处可躲。
易风痕看着许震宇,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就是易风痕易兄弟了?”许震宇微笑着问许安安,目光扫向易风痕,但他流动的目光突然被钉住了,瞬间被钉在了易风痕身后的玄铁弓上——那是许震宇无比熟悉的,紧接着他目光失去了焦点,散漫的覆盖着整个大厅,显然他在想什么事。
碍于有人在场,易风痕也只是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师兄,并不言语。
“你们先下去一下,我和这位易兄弟有话要说。”许震宇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但看得出在强忍着什么。
许安安有些吃惊,这么多年来,父亲接待客人时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做,而且父亲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对,虽然很疑惑,但她还是依言和范冲退了出去。
大厅立刻静了下来,显得冷清了不少,但大厅内的温度却在升高,那全是因为那两道逐渐灼热起来的目光。
易风痕承受不住这内外灼热的煎熬,率先发话了:
“师父让我来找你。”
易风痕感觉自己这话既轻描淡写又分外的沉重。
七个字如七记重锤,让许震宇的身躯开始有些发颤。他呆呆的钉在那里,足足过了十多秒,他才突然虎扑向易风痕,一把抓住易风痕的双肩,他激动的心情通过僵硬而有力的十根手指传到了易风痕身上,易风痕的情绪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了,与风羽在一起的无数画面瞬间一股脑的挤进了脑中,拥挤让画面已经无法分辨清楚,但那感觉却清晰无比起来。
许震宇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使劲的盯着易风痕的双眼,眼神中传递着急且的心情和疑问,易风痕知道许震宇是在寻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的,师父还活着。”——怀里的火球终于脱手了,但易风痕却没有解脱之感,他的情绪反倒因此而陷了进去,拔不出来了。
许震宇楞楞的盯了易风痕几秒,在再次得到易风痕肯定的眼神后,他松开了手,撇过头去,紧闭着嘴唇抬头使劲的向上翻着眼皮,接着他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微笑,因为他的嘴唇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鼻子努力的缩成一团,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抵御眼泪。
但内心那不可遏止的情绪终于随着那咸咸的泪水涌了出来,微笑中的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许震宇连忙回身将易风痕一把抱住,易风痕安慰性的拍着许震宇的后背,许震宇则靠在易风痕的肩头痛哭。眼泪很快浸湿了易风痕的衣服,也浸湿了易风痕的心,易风痕也随着许震宇开始落泪。

以后每当易风痕怀疑世界、怀疑人、怀疑人性、怀疑生命的意义时,他都会摸着自己的肩头,回想起与大师兄的这次会面,回想起那奇怪的微笑方式,然后他又会一次次燃起对生命、对生活的信心。
一周之后,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开始从天戈城的大街小巷迅速传遍了整个佣兵联盟——天戈佣兵团五大高手之一的许震宇辞去副团长的职位,佣兵团初步的决定是准备让许凌云出任副团长一职——这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了,但对于许震宇退出的原因则开始有不下十八种不同的版本了。
易风痕知道这个消息时,他还坐在小妮的床边,消息是空如拉的侍者带会来的。
“不知道原因吗?”空如拉也很惊奇。
“不知道,听说战神都为这事赶了回来。”战神是佣兵界对战天戈的称呼,天戈城内的人也都习惯这样的称呼,侍者说这话时还看了易风痕一眼,因为一周以来天戈佣兵团的人没少来这里,连许震宇的女儿都来过,这侍者有些拿不准易风痕到底跟天戈佣兵团是什么关系了。
易风痕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妮,无奈的笑了笑,战天戈根本就没有回来,因为连许震宇等几位副团长也不知道他的确切行踪,坊间的谣言倒是说得很热乎,要是战天戈回来了,许震宇一定不会忘记为他安排一次见面的,想起这事来易风痕都感到有些遗憾,但同时又有些轻松,因为希望还保留着,至少还没有破灭。
这几天里,对易风痕来说,最大事情不是这事,而是朱菲的离开,朱菲是随她父亲的佣兵团一起走的,几天内他们一直没有见面,直到那个傍晚,朱菲披着金灿灿的黄昏来找易风痕,说自己第二天就要走了。易风痕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追问朱菲要去那里,只是默默的看着朱菲与小妮说笑,后来,易风痕送朱菲出门,看着她显得消瘦的脸,他准备微笑着说上一句保重身体。
“你要多保重身体呢。”同样的话,朱菲却抢先说了出来,朱菲眼中流露着爱怜的神色,因为她又想起了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样子。
易风痕从朱菲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翻滚挣扎着的男人,心里一暖,伸出手想要握住朱菲的手,但摊开的手掌伸到半路,突然像抓住了某件不存在的东西一样,捏成了一个尴尬的拳头。
“你也是。”说完这话,易风痕就看着朱菲微笑着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远,空气似乎也随朱菲而去了,让易风痕觉得有些气短胸闷。
“你为什么不叫住她?”不用回头易风痕就知道,发问的人是穆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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