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钦颜行》 二〇二、三个人的那些事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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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秦雍晗来讲,新兵有三样是他最头疼的:一是赌钱,二是喝酒,三是杀气。、nbE、
秦雍晗自己也喜欢喝酒,因为他觉得喝酒是提高彪悍度的前提之一。这次出宫除了钱就带了酒,所以这样说起来,楚轩谣是比不上美酒的。
但他不准部下喝烈酒,淡酒的话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和白水一样,所以不禁。不过,晋印炽从来不听军纪,楚轩谣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喝酒,只有眸还是干净的,身上飘着一股酒香——幸好除了楚轩谣也没人看到他。
赌钱风气由来已久,屡禁不止,因为军营里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属赌钱最刺激。秦雍晗挖空心思想不出办法,楚轩谣敲着他的脑袋说,鲧治水用堵不成,大禹用疏导就成了,一样的道理。这事其实很简单的,你自己不就是“杯酒释千金”嘛!
秦雍晗大悟。
当天夜里他巡营,发现又有人在隐蔽处赌钱,当即摘下貔貅的护肩和佩剑就上去和他们一起赌。结果那群人输得真得把裤拖了,还把未来一年的军饷也输给了他。秦雍晗修狭的眸一眯,拾了裤就走。
几次三番下来,新兵营真得没人敢赌钱了,因为赌着赌着就会有个相貌英气逼人的家伙从后面伸出头来,在一柱香之内把他们的裤收走。没过几天,营里就流行投壶,到处可以听到有人在喊:“我转身后仰加跳头——”
然后一群人在旁边高喊:“萎了萎了!”惊得楚轩谣一阵咳嗽。
那便只剩下一个杀气。
秦雍晗说得没有错。武功可以练,但武功再好没有杀过人也是白搭。射百步外的箭耙,和射百步外地人有本质上的不同。不是因为人会动,而是因为新兵根本下不了手。
晋印炽点点头,说,我第一次杀人也想过这些。
秦雍晗叹了口气。他说,如果是草原上的牧民就不一样了。他们生来就是猎手,杀人和杀羊都一样——所以钦颜举族皆兵。我手下那些个农民有些一辈都在种地。七尺男儿力气有的是,就是连只鸡都没杀过。
他要他的军队变得嗜血,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做狼,而不是羊。战场上是过面一刀,由不得犹疑,由不得去同情敌人。而他又不可能把新招募的兵士直接送到战场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楚轩谣看看前头围着的一大堆人,都是狂热地样。心下起疑。南宫无所谓地一笑,“以前我去孤竹的时候,那些酒肆底下都有地下地斗兽场,有时候还是战俘——看这架势,有点像。”
“战俘?疯了这是!古罗马啊?”楚轩谣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拨开了周围拍手叫好的人,挤出一条血道——就差没爬胯下。她一抬眼看清间围着的是谁,就倒吸一口凉气。“这……”
南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亲亲小公主,男人的事情你最好别管了,他们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楚轩谣丢开他的手一咬牙:“我怎么想不出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理由……”
“争风吃醋呗!”他笑着说,一贯得漫不经心。
“侬不要吓我……”
楚轩谣扫视一周,发现幽千、向寂南、霍先都在。虽然神情严肃,却全然没有出手相拦的意思。他们地沉默也让新兵放肆起来,那边厢还有人在赌谁会赢,不过后来想到月夜下那个英气逼人的收裤人,又乖乖噤口了。
楚轩谣由此得知他们两个已经打了很久了,否则也不至于旁边疯成一窝。
看到她,幽千三个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点点头,然后一起抬手,比了个拎坛的动作。
意思是——我们是出来打酱油的。
楚轩谣的经典语录在敕柳高层传得很快。

傍晚。
“敕柳营督师将军皇上大人,好。”她看看鼻青脸肿的秦雍晗。愤愤地移开眼神。旁边的晋印炽赶忙低头。
“北路军领先锋营都统领大人,很好——你们两个能一言不合打起来。搁别人那儿兴许过得去,搁我这休想。就算是,也当是我听听什么话那么彪悍,能让你们两个一齐头脑发昏!”
晋印炽用毛巾擦着脸,擦着擦着把毛巾抖开来把脸遮住。

“你们两个不给我说清楚,晚上不用吃饭了!”她劈手抢过两人实则用来遮脸的毛巾,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家伙。
沉默……
沉默…………
沉默………………
“ko,我让你打你还真下手那么狠……”秦雍晗嘀咕一句打破难耐地冷气,笑嘻嘻地看着晋印炽,“她不给我们上药,我们自己来。”
晋印炽还是低着头,“我说了我不敢的,”他抓了抓头,“可是后来皇上你打得疯了……”
被视为透明人的楚轩谣一片迷茫,不过总归听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秦雍晗经过晋印炽身边,二话不说把他抓来打了一顿。她可以想像当时的场景:秦雍晗一边落拳一边还神经质地低语:“你还手呀!你还手呀!你他娘怎么就是不还手?难道真要我骂你娘你才肯还手?”
如果把脏话去掉,就像极了琼瑶剧。
楚轩谣头疼地瞥了两人一眼,“不管有什么企图,先告诉你们两个啊,这事传到帝都就等着人家笑话吧。”说完,她撩开帐帘把孙道离请了进来,“这两个热血分我是没法管了。”
秦雍晗一边扭着右手一边对晋印炽说:“军令传下去了没?”
“传下去了。”晋印炽用金创药抹着自己肋骨上的瘀伤,然后停下动作,拧着眉说,“就怕……以后治军很难严正。”
“呵呵……”秦雍晗笑起来,这一点他也想过。“严正就是要服人管,你说他们听不听你的?”
新兵大多是冲着他们几个才意气风发地加入军队地。不服管,亘行之风破阵之剑伺候!连最勇烈的北路军也被晋印炽这帅才调配得和小绵羊一样乖,还怕他新兵不听话不成?
楚轩谣不放心,刚走出军就想回去看看,结果没走几步路就听到殴打声。她一回头,哇塞妈妈呀,整个新兵营里到处都是打架斗殴之辈!偶尔有巡营的骑兵哉游哉地经过,也互相比个拎坛的动作。
小们,打吧,打吧,我们老兵是来打酱油的~
她揪住兴冲冲往军帐冲的向寂南,“这到底怎么回事?”
向寂南耸耸肩:“皇上下了个稀奇古怪的军令,新兵营斗殴不禁,小伤还能多添饭,不过就是不准伤到筋骨。”他又看看特别热闹的新老兵营间地带,拿马鞭地敲着马鞍前半月形的铁环,“小晋和皇上那打的……我们看着都爽!”
楚轩谣白他一眼。
从此,敕柳营里白天练兵,晚上投壶。大家一言不合,打过再说,集体斗殴此起彼伏,特别是军酒寮里头。酒寮里头人杂,有乡党之间地,有新老兵之间地,有公哥和农民的,有支持水果酒和菊花酒地,有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大家拖了战袍谁知道你是上司还是下属。打着打着经常会听到如此对话:“我听你这口音……好像是封吉的吗?”
“俺家祖孙十代都住那旮旯。”
“哎哟,老乡嘛,喝酒去喝酒去……”
热闹非凡。
再说秦雍晗挑来的肯定都是青壮年,不经打的他也不要,再不济还有孙道离呢。
一个月之后新兵住到老兵窝里头,整个敕柳军重新划分,为左右三路。
晋印炽依旧是先锋营统领,不过左路军都统让给了幽千;秦雍晗依旧押军。
本来右路军指派给邢绎,不过他立马摆手说肚疼,跑到黯黢黢的地方搞他的夜舞姬了——袭倏营夜舞姬终于褪下了不可视人的面纱,编入敕柳军,成为正正规规的“黑衣羽林”。
那剩下的右路军就指给了向寂南,一直想混口饭吃的南宫牧野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偏将。
“你不是刺客吗?”
“大马寮不是我拿下的吗?我可只用了三个百人队呐。我们广寒楼也有军事训练的!风镜旋还做过军师,我怎么不行?”
“大马寮守军只有七十人。”晋印炽经过,ch了一句嘴,见南宫面色不善又赶忙添上一句,“南宫先生适合万军之取敌将之首级。”
南宫牧野听了,怎么都不是滋味,当天晚上就出去,第二天把锁谣关主将的首级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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