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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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点了吗?来,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就凉了,”看我喝了药,云展接着说道:“大家都去看文赛了,一会绍大掌柜还会来看你。”
停了一下,云展缓缓露出可以解释为自豪,满足的笑容,“少爷真厉害!连神童春江都胜了。少爷画的绍大掌柜简直和真人一样,把所人都惊呆了,想不夺魁都难。”
我扬起头,“下回,展当模特,我画一幅更好的。”
“是画我吗?”云展语中溢出惊喜。
“当然。”
云展用力搂紧我,低低地叹口气:“少爷赶快好起来吧,我,都不知道少爷的胃病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在云展怀里蹭蹭,刻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展,告诉我为什么会吐血。”
那不是普通胃病发作的症状,我知道那应该是某种药物所至,而且,大约猜到是谁,可我并不愿相信,希望是我错了,疑神疑鬼误会了好人。
云展抚摸着我头发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
我不是生性多疑的人,但有时候预感却是惊人的准确。尤其是不好的预感。
不敢妄自说出心中的猜测,害怕一旦说出就成了定局。
静默了一会儿。
云展轻轻地说到:“是苒草根。苒草根茎的汁液可使人暂时四肢无力和嗜睡。本来毒性不大,睡上一天就无碍了,可少爷的胃病很严重,结果引了胃病发作,吐了很多血,不过,王太医已经看过了,开了方子,少爷的胃要好好养养了。”
“太医??”
“嗯,少爷吐血晕倒在赛场,把大家都吓坏了,皇帝陛下立刻派了王太医为少爷诊治,还责令王太医务必要把少爷治好。”
“哦,”犹豫了一下,“展,那个,苒草根的毒性是延缓发作吗?”
“是,苒草根的毒性通常会滞留在体内一段时间才发作,不过究竟延缓多长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云展突然明白过来,猛然把我推坐起来。
“难到少爷你知道。。。。”
“我不知道。”
云展显然不信,直直地盯着我,象要看破这蹩脚的遮掩透视真相,头皮开始发麻。
“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唉,算啦,反正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可见下毒的人还不想要我死,这就行啦。”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行舟公子。”翠儿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蓟国二王子殿下来探望公子。”
心中一懔,老实说,我现在不想见他。
门开了,肖奔雷匆匆而入,俊美的脸上带了微郁。
“行舟可好些了?”语气温和亲切,透着让人迷惘的关怀。
“多谢肖大哥关心,行舟已经没事了。”
说话间,肖奔雷已在床边坐下,云展略施一礼后,拿了药碗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出他有些生气。
肖奔雷伸出手指为我把脉,片刻之后,沉沉说道:“你身子太弱,如今胃病又重,很难用药,怎么半年不见就把身子误成这样?”
说完持起我的手腕,细细看着已不是很明显的疤痕,用拇指轻抚。。。。
疤痕处的皮肤比较嫩薄,略痒的触感让我迅如闪电的抽回手腕,心突突地跳。
“呃。。那个,我本来身体就差,都怪我自己平时吃东西不注意,落下胃病也怨不得别人。”
肖奔雷灼灼的深眸中有太多我不愿读解的内容,我移开视线,避免与他对视,紧张的要命。
空气有些凝滞,感觉到肖奔雷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我的脸上,一向自信强大的神精有要崩溃的迹象。
“好,好象比赛还没结束吧,肖大哥怎么就回来了,这样不太好,我看,肖大哥还是尽早回去吧。”
肖奔雷忽然倾身拉近与我的距离,而我本就靠坐在床边已是无处可退。
这个动作迫使我迎上他的眸光,对与他视线纠缠,焦灼如同火焰。
安静,太安静了,让我的心跳和血流都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噪。
“若我说是---惦记你的病情,不放心想要看到你,专程而来呢?”戏谑地拉长语调,带着促黠和邪笑。
我只盼能当场吐血,因为除了此法,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如何脱困。
不是一点感觉没有,但是心惊肉跳地不安更鲜明。

一直以来,肖奔雷给我的感觉都是很阳光,很正道的,尤其是在得知可能是他因为我派人监视水澜,虽然对于此举的深层意义不得而知,可心里却是暖的,同时,我也还算清醒的明白,无论如何的潇洒俊帅,清朗儒雅,阴狠毒辣不择手段都是他无法分割的品质,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切是理所当然,是天经地义。
不能不说,这个认知,让我很受打击。实在很想在心里坚守一个完美的帅哥形象。
现实是何其残酷哇!
好在肖奔雷适可而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赛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留在都城吗?”肖奔雷恢复了常态,瞬间倍觉轻松。
“当然不。”想也没想,冲口而出。
我的回答似乎取悦了肖奔雷,看着他浮上满意的笑意,我后悔自己回答地太过草率。
“行舟可愿随我回蓟?记得你以前说过很想看看蓟广阔的草原。”
呃。。。。随你?。。。去蓟?。。。
我是很想去蓟没错,不过,是想和展去。
虽然跟肖奔雷一路的话,会有许多实际的好处,可是,老话说的好,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我不想与肖奔雷太过接近,他是个俊帅强势的男人,值得仰慕,在他面前,我永远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即使会犯花痴,我也还没白痴到意图赖在蓟国二王子门下蹭吃蹭喝。
目前我只想与他保持清清爽爽的君子之交。
见我低头不语,肖奔雷笑笑:“不急,你考虑考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吧。”
目送肖奔雷离开,我陷入深思。
“少爷,你真的想要去蓟?”不知何时进来的云展打断了我,一惊,刚才与肖奔雷的话云展显然听到了,那,那他听到了多少?那颇为暧昧的一句是不是也听到了。。。。虽然我并不想瞒他,可。。还是有些心虚。
一时的不答,云展误以为是我默认,脸色有些难看。
心里一阵酸痛,“没,我还没决定要去呢。”
云展似还想说什么,终没说出口,转身离去。
复又剩我一人。屋内静寂无声,我却无法再沉入思考,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淤集,闷沉沉压得难受。忽然想起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害成。
。。。。。。
天有不测风云,事事难以预料。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文赛,严济白却未能夺冠,负于阜国的左中丞司乐礼。
赛后当晚,严济白来看我,形容间未见丝毫抑郁不妥,依旧淡然无波,说起赛事,严济白对司乐礼最后一篇《子归》颇为赞赏,自叹弗如,言语肯切,这种坦然大度很符合我的专业审美,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我卧床养病这两天,绍祥经常来找我聊天,念念叨叨讲了许多比赛的事,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八卦的时候,满头黑线。
禁不住我再三的央求,加之绍祥在一旁敲边鼓,云展终于同意带我去观武赛。
这两日云展的疏离让我很不安,想来想去还是怪自己当时没有表明立场,平白让云展起了误会。
画赛夺魁没让我感到兴奋荣耀,云展的淡漠却让我情绪低落,几次想跟他说清楚,可一见他故意避开我的眼神,我就胆怯地不知如何说起。
和绍祥坐车来到校场,云展跟在车外,一路无言。
武赛比起文赛更具观赏性,场面很热闹。看看四周,平时养尊处优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也难得在此时挽袖拎袍,更有甚者,在场下一逞口舌,大打口水战。
场上争夺的激烈,场下亦精彩分呈。
本想悄悄寻处隐蔽之所一饱眼福,结果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诸多目光投射过来,暧昧的,鄙夷的,好奇的,阴冷的。。。。这样的公开展览我还真不习惯。
不断有人打招呼上前寒暄,半分钟不到,就被七、八个人团团围住,抬眼看去,全是生面孔,见到我先是程式化的表示祝贺,接下来就是一翻赞扬之词,把我夸得直想钻地缝,然后又对我光荣的吐血表示万分的关怀体恤,俨然我的胃已经同国计民生紧密联系在一起,对我的胃负责就是对楚国负责对楚国人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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