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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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舒服的季节过去了,越来越凉的天气总让我感到不适。
“展,暖暖。”我伸出两只手过去,被云展握在大手里轻轻揉搓。
云展的手很温暖,大而厚实,练武的关系,手上有硬茧,看着这样的手,心里忍不住暗叹:
这才是男人的手吧,被这样的手呵护,该是件幸福的事吧。
“少爷又在想什么?”云展对我的神游功夫见怪不怪。
“我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长成展这样。”我看着自己可怜的身板,很是泄气。
云展仍然穿着夏衣,显露出精壮的肌肉。我已经穿了夹衣,还要云展为我晤手,唉~~~差距呀。
云展笑了起来,牙齿很白。
“展,给我讲讲其他几国的事。”这么温馨的时刻,要找个理由延长。
“好啊。我们楚国的北边是蓟国,领土很大,草原居多,以游牧为主业,也有定居耕种的,国主肖元济,是个英明远见的君主,在位已二十二年,国家治理的很好,百姓富裕,兵强马壮。我们的西边是缅国,国土也不小,只是多是高山大川,交通不便,且民风彪悍。缅国矿产丰富,尤其是金矿、铁矿,产量很大,我们也经常用粮食去换缅国的铁矿。”
云展一边讲一边轻揉我右手的关节肌肉和手腕。
这两个多月天天用毛笔,右手一度肿得象发面馒头,痛到不能动。
以前练毛笔字时,手也痛过,只是没这么严重,我觉得咬牙挺过这阵子就会好的,大不了冷敷一下。
云展却坚持每天给我揉,老实说,这一揉更疼,云展一边揉我一边杀猪样的嚎叫,可恶的是,云展居然以折磨我的右手为乐,一揉起来就不停,直到我使出杀手锏,眼泪汪汪呈小狗状乞求才肯罢手。
更可气的是云舒和双月却当这是每天必上演的黄金档娱乐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唉~~~,我只能无语对苍天啦。
也多亏了云展每天的按摩,我的手好得很快,现在只是手腕略有酸痛,云展仍然每天给我揉,我也仍然每天很享受地给他揉,只是不再假腥腥的嚎叫。
“我们的西南还有一个阜国,是个小国,盛产茶叶和药材,虽然国小但很富裕。三年前即位的皇帝似乎喜好奢靡贪图享乐,不过,阜国有多年的底子,暂时也还没有衰败的迹象。”
听着云展简短的描述,我脑海里想象着各国的景象。
“展,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去各国游历,你会跟我去吗?”
云展轻轻放下我的手,为我拉好衣袖,呵!云展果然很宠我。
“当然,我会一直跟着少爷,保护少爷的。”云展又笑了。
“展你想好了再说,我会当真的。”不放心,一定要敲死。
云展也收起了笑,看着我的眼睛,“我会的。”
耶!!我笑得比花还灿烂。“我就知道展最好了。”
云展看着我轻笑着摇头。
这个少爷平时斯斯文文的,学起东西来也很上进,有股狠劲,可就是时不时的这付傻样子,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放慢了工作进度。
云展为我挑出一些书籍让我读,整理的工作都由他来作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渐渐地有些坐不住,经常看会儿书就起来活动一下。起先云展很奇怪我的活动方式,后来就不再理我了,任由我在院里又跑又跳,扭来扭去,有时是广播操,有时是健身操。
转眼进入隆冬。楚国的冬天其实并不太冷,很少下雪。
我来到寿王府已经快半年了。
近几日园子里走动的仆人多了起来,盈盈说快要到楚国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大楚节(类似国庆节),所以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为过节做准备,外国的使节也会陆陆续续来京道贺。
到时候,京城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无论达官贵人、黎民百姓都会走上街一起庆祝。
盈月说得兴高采烈,不禁回想去年此时他们四人为我忙前忙后的情形,都是那时一塌糊涂的身体,连累他们不能过节。
晚饭后,云展云舒被府里管事叫去,不知有什么事。
在院子里活动了几下手脚,冬夜寒凉似水,心里忽然觉得异常无聊。
莫名的愁绪,淡淡的哀伤,和着冰冷的夜风缓缓荡漾,难道是每逢侍节倍思亲?
前世的人和事,我其实一直都还在惦记吧。无法忘记。
我向藏书楼慢慢踱去,无事干就去拿本书看吧。
我从不在藏书楼留到掌灯,不是工作偷懒,实在是害怕发生火灾,这天干物燥的,一个火星就可能酿成冲天大火,虽说旁边就是人工湖,可也得要一桶一桶的提呀,真着起火,杯水车薪,管什么用啊,这一楼的宝贝啊,不要说寿王爷,光我就得心疼死。
大概是天阴了吧,没有月亮,花园里黑漆漆的。
空气里弥漫着节日前的紧张兴奋,更加深了我这个局外人的孤寂。
我无法拥有他们那样期盼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却无法象他们那样因为过节而高兴。
忽然,极细小的声音传入耳朵。唉,没办法,人家我就是耳力好。
什么声音?我一下子浑身的汗毛倒竖,心跳加快。(呜~~,人家天生就胆小。)
定了半刻,心里也稍稍平静下来,我决定过去看看,是谁说的无聊久了就需要新鲜刺激。
事实再次证明,好奇心杀死猫。
一计重击,我随即失去了意识。
一阵另人作呕的怪味让我不得不赶快醒来,睁开眼,我再次大脑当机。
这。。这。这里是。。监牢??!!
我一跃而起,哗啷。。低头一看,再次当机。
手镣??!!脚镣??!!
天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这也太夸张了!
我坐在一堆干草上,四肢冰冷,心里却象火山口汹涌翻腾,炽烈得象要将身体焚毁。
我强迫自己冷静,试图分析发生的状况。
可惜除了明白自己目前象囚犯一样被困在监牢里,其它没有任何的线索。
一平静下来,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脖子后面一跳一跳的疼,我哆嗦着蜷成一团。
有人打开牢门进来了,抬头一看,我差点哭出来,黑铁塔一样粗壮的男人,**着右臂,满脸凶恶。
“提审。”如同地狱的声音。
几乎是被拖着到了一间宽大的石室。一进来,便被一把扔在地上。KAO!犯人也是有人权的!
忍痛吃力的往起爬,手上脚上的镣铐让我的动作十分狼狈。
站起身,竟然。。竟然是寿王和允王!怎么回事?
此时我的表情一定夸张到可笑,不过寿王和允王并没笑,两人一样冰冷到残酷的脸色,眼里寒光摄人,象是根本不曾认识我。

我坦然的回视,下意识知道这次绝不能退缩,无论这其中有什么样的误会,绝不能退缩。
“这可是你的东西?”冷到让人发抖的声音。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寿王,这算是王者必需的素养吧。我在心里苦笑。
有人拿了托盘过来,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一个小纸包,一张画着鬼诡图案的黄纸,还有一个小竹管。貌似古代间谍的装备,只是那个纸符是用来做什么的?
心里琢磨着,摇了摇头。
啪!寿王猛然一拍桌子。“哼!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大刑伺候!”
什么?什么?大刑?
我往旁边偷瞄,天啊!腿一软差点跌到。原来是刑囚室。
各种各样的刑具,光是看,就让人心惊胆战。还有一大火盆,呼呼烧得正旺。不用想也知道用来做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顾不得许多了,冲着寿王大喊。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天那么黑,我被打晕了,什么也没看见!”
“别。。放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相信我!放开我!啊!!”
手臂被吊起,铁铐磕得手腕刀割般疼痛。
看来他们是想屈打成招了。
到现在我仍然有严重的不真实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被关进监牢,那托盘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认定是我的?寿王、允王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到底要我招什么?
天哪!最无辜的就是我啦!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挨打!
“用刑!”寿王的声音让我的每个细胞都惊叫颤栗。
“别呀!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其时我知道,再怎么喊也是没用的,眼睁睁地看着行刑人拿了鞭子在大水盆里沾了几下朝我走过来,我已经抖成了一片。
鞭子是特制的,每打一下都加倍的疼痛。我用尽全身力气好象也无法抵抗这种剧烈的痛楚。
鞭子一下又一下在我身上制造着专属印迹,我惨叫着挣扎扭动,发出连自己都辩不出的声音。
仅仅抽打几下,我已经皮开肉绽,成个血人了。
我两世为人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象电视剧里被捕的党地下工作者那样遭受严刑拷打。
手腕传来剧痛,象要断了。身上更痛,象是活活被扒了皮肉。
我下意识死死咬着嘴唇闭上眼睛,不想看到寿王、允王欣赏我痛苦时的愉悦。当真是两个大变态!
就在我意识开始迷离的时候,鞭子停了。
寿王走过来捏起我的下巴,他的手指那么用力,象是要把我的下巴捏碎。
“还不说吗?本王有的是刑具让你挨个儿尝,只是怕你这身子撑不下去。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少吃些苦头。”
多么冷酷的声音,看着眼前俊美的容颜,此时散发着噬血的另人窒息的残酷,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人,曾经那么高贵,气度雍容,现在却变成了魔鬼。
看着他惑人的黑眸,深沉的没有波澜。
心里忽然疼得不象样子,王者的素养啊,单单没有信任和感情。。。。。。
“为什么?”我咧开流血的嘴唇“为什么不信我?”
多么可笑,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啊,这是我说过的最没水准的话。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寿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布巾扔在地上。
我无力的垂下头。
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布巾,上面有我的血。我的尊严。
一块烧得红彤彤的煤炭被钳了出来,拿到我面前。
心脏顿时狠狠一缩。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求你。”
对疼痛的极度恐惧让我忘了尊严,忘了坚持,象疯了般大声哀求。
允王并不看我,扭头摆弄那张纸符。
寿王阴沉着脸色,眼里有一丝不忍一闪而过,我一定是看错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当叛徒,可怜我连当叛徒的机会都没有。
烧着的煤炭被毫不犹豫的按在了我早已**的左胸。
“啊———”我发出了史上最凄历的惨叫。
同时也听到了自己皮肉被烧焦的嗞嗞声,闻到另人作呕的焦臭。
我对自已说,我不要再醒来,如果还要继续这种酷刑,我宁可死。
看着眼前年轻俊美的王爷,我慢慢的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地有了点意识,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哪里?过了一会儿,慢慢听清了,似有很多人在周围,有说话声,有走动的声音。
紧接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烈疼痛让我无法忍受的想要惨叫,却张不开口,我现在一动也不能动。
不要醒来,不要醒来,我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不要醒来。
我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一点一点,再次陷入昏暗。
我终究还是醒来了。
恢复意识时,我没经大脑就睁开了眼睛,正在后悔,就已经被人发现了,尖叫和哭泣声让我头大了两圈。
看着围在床边哭成核桃眼的双月和憔悴得不象样的二云,我艰难的撤出个微笑,说不出话。
嘴里很痛,身上很痛,手腕也很痛。
我很想大哭一场,很没道理不是吗,我比窦娥还冤!
我闭了闭眼,盯着床上方锦绣纱帐。
现在唯一能正常运转的大脑下达命令忽视叫嚣的疼痛,转移注意力。
旁边的人好象断断续续的说了什么,没听清。
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揣测,过样片似的眼前闪过各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关键是我能撑到什么时候。
“少爷!”肩上传来钻心的痛。
啊~~~放手!放手啊!展!我只能在心里哀叫。
云展似乎发现我眼里的哀求,松开了手,哦!谢天谢地。
下一秒,震惊到忘了痛,云展的眼里居然有着晶莹,是泪呵。
“少爷!行舟少爷!求您别吓我们了,您别这样,您该不会又把我们给忘了吧。”
唉!我家盈盈真可爱,这都哪跟哪啊。
可惜,现在我是既动不了也讲不出话,只能看着他们,努力咧咧嘴,痛啊~~~
不过有效,盈盈马上明白了,“少爷您没忘,您还记得我们是不是?!
是啊,傻丫头。哪能说忘就忘,上次是。。。。呃。。上次?上次说忘了你们,怎么也没见你们这么着急啊。
看出了我眼里笑意,大家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除了忍痛还是忍痛,忍痛喝水、忍痛换药、忍痛吃药,忍痛吃粥,我忍!我忍!最后还要忍痛换里衣,因为汗湿透了。
云展告诉我,因为牙关咬得太狠,伤了牙根,嘴里肿的厉害,这段日子只能吃流食。
我居然能把牙咬成这个样子。看来能力还有待挖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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