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无法容忍独家生意被他人染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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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种植鸦片,山爷当作了“反清”大业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一举三得:假如组织全国白莲教众,都积极向官兵提供这种严重降低战力的东西,对将来起事无疑大有帮助;能就势敛集资金,购置军火刀枪,给白莲教东山再起准备必要的物资;能帮助来大锣岭一带避难的瑶民应付湖广官府的“实物税收”。
这些,海龙经山爷解释,也不是不明白,可就是发自内心有一种抵触,对于鸦片,这个曾经毁了老爹人性、害死亲妈性命的东西,邱海龙打心底视为大仇,管他是否有灵性、能否帮忙灭清兵,总之就是恨它!
今年罂粟的收获季节已过,几年来都是大丰收,山下瑶民曾一连数十天上山来收获大烟,据山爷说收获大烟极费人力,要在每天的太阳东升之前,用小刀把一个个罂粟果实割开小口,慢慢等它浸出白色汁水,再一点点收集起来,然后还要加工成生熟不同的烟膏。
在阴凉处自然晾干的称为生土,用瓦罐熬制成块状的称为熟土,据说熬制烟膏是门技术活,熬制过程以及火候属各家秘技,相互从不交流及外传,也正因为如此,国人生产的烟土才优劣不一,成色怎么也比不上洋人规模生产的标准。
山爷今年收获的烟膏数量巨大,但并不存放在虎狼谷中,瑶民把罂粟汁水带下后山,各家自己熬制,成品山爷留给他们一部分作为工费,用来上缴湖广官府税赋,其余全部交给首领,首领也是替山爷保存,有时也出面去清军中寻找买家,换成金银或者火药、盐巴交给山爷。
对山爷这种“仙人”,没有任何人敢于欺瞒截留,事实上给山爷打工所获,远超他们的全年收入,瑶民能得以在湖广生存也是有赖于山爷这种经济照顾,不然,就是官府索要的税赋鸦片也没人能付得起。
今年大概收获太多,全部烟膏指望瑶民销往大清军营看来是不行了,山爷无奈几次出山,至于如何与清军将领打交道?海龙与山妹就无法得知了,只是有一天看到,山爷从外面带来几只鸽子,吩咐山妹小心饲养,说了:“这东西就是与湖广总督府内线联系的邮差!”
信鸽们的确尽职,不时把些小纸条带给山爷,山爷也用同样的办法把些小纸条带到山外,山妹逐渐对鸽子们产生了感情,只要放飞,便不时眼望北方的天空,期盼着鸽子们带信归来,虽然山妹与海龙都不知道信中写些什么。
忽一日,山爷接到一张小纸条之后神色大变,语调凝重的吩咐海龙暂停去后山巡逻,山妹也不要乱跑,湖广清军不讲信义,马上要来大锣岭偷袭了!
原因极为简单:原来与瑶民首领打交道的清军参将白格,发觉今年瑶民手中持有海量“货物”,但与自己的交易数量并没有增加多少,也不理睬自己提出的压低价格,因而断定:另有渠道在“走私”!
这还了得?新任湖广总督李鸿宾大人是自己的嫡亲娘舅,自己增添了如此后台,却不能吃独食、发大财,却要分给别人一杯羹,这算哪家道理?
白格下决心杀鸡取蛋了,决心以查禁烟土为名,出动所部五百官兵,全面进剿大锣岭瑶民居住区,坚决武力抢回瑶民私藏的鸦片!

为了准备战事,白格格外费了一番心思:派出数批暗探,深入大锣岭山区,其中砍柴的、采药的、打猎的,啥人都有,不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名面善的暗探打听到了真情:瑶民的烟田在一个叫做虎狼谷的地方,谷内不光存有大量的鸦片,还有无数金银财宝,只是据说有一个仙人在看守着这些宝物,凡人入谷,必死无疑!
白格才不信有什么仙人之类的东西呢,这无非是瑶民编造出来唬人的神话,仙人还用得着贩大烟?直接到官府银库抢银子岂不更省事?
这更说明虎狼谷内有蹊跷,肯定是瑶民的藏宝密地,咱白格!刀头子舔血过来的满族勇士,还能惧怕什么虚无仙人?
要发大财,就不能惜命,长枪大刀还对付不了山野瑶民?于是,白格亲自去求汉人娘舅李鸿宾:“孩儿已经刺探清楚,大锣岭有反叛瑶民的秘密据点,请总督舅舅允许外甥出兵大锣岭,剿灭朝廷叛贼,以报效我大清皇上,也让舅舅能面上有光。”
李鸿宾就任湖广总督不久,之前就是担任的广州总督,曾亲自率部剿灭瑶山,也知道瑶山的瑶民跑到了湖广山区不少,只是初到任上,百事繁忙,还没有来得及关注这些末节小事――主要是认为这些流亡瑶民都是些穷鬼,实在不值得耗费国家钱粮。
但是,近日确实听到消息:军营中的鸦片烟日益泛滥,据说大量烟土都是来自大锣岭瑶区,看来这几年瑶民种大烟又大大发迹,确实该出兵扫荡一回了。
“格儿,本督选材不避亲,由你主军入山剿匪本督允许,可也要与你讲明:你也知本督向来治军森严,若无功而返,本督也会铁面无私,军棍之下,不论亲疏!若有闪失,军法更不会认得娘舅外甥!”李总督先给外甥来了个下马威。
白格心中暗笑:唬谁呀?你在广州瑶山兵败数次,也没听说你斩了哪个败军之将的首级呀?难道今天改变工作作风,跟亲外甥玩起真格了?
实际上李鸿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在后边的话中呢:“尤其注意,所有缴获,一律如实上缴总督府,有本督给你向皇上报功,论功行赏,若私自截留?嘿嘿――莫怪舅父言明在先。”
原来如此啊!干脆讲明分账比例多好?外甥还能忘了孝敬舅舅?即便不是亲舅,咱也不会疏忽向上司进贡呀?心头虽然这样想,口中还是要诺诺回答:“白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安敢见利忘义,辜负舅父栽培?”
“派给你我的亲兵十人,他们都配备进口洋枪,有他们随你左右保护,舅舅我也能放心你身临前敌!”李总督毕竟老奸巨猾,才不会相信外甥“忠君之事”的拍胸脯呢。
白格暗暗叫苦,心中不由暗骂:真个六亲不认的老东西!有道是“将在外君明有所不受”,军权在我手,拾掇你那十个亲信还不容易?最不济多塞给他们点银子堵口就是了,谁相信银子面前有亲信?
一脸感激,满面真诚:“舅父大人待外甥真是恩重如山!白格肝脑涂地不能报其万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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