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侦查员揪出了身边的卧底(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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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这猎鹰确是从虎狼谷飞来。
白格参将进军虎狼谷那天,山爷不理睬山前之敌,却带海龙与山妹上了后山,海龙向山妹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不管山爷强迫与否,都坚决拒绝入水帘洞避难!
谁知,山爷将二人带到天池湖大坝之上,一路绕行,寻到了一个被树林掩遮极为隐秘的水叉,水叉尽头竟然是一个木制闸板,闸板上乃是一绞盘,闸板下湖水汹涌,激流直接灌进一个地下深洞。
“咱们的吃水就是这闸门放给的,贯穿虎狼谷的那条山溪,水也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整个虎狼谷的生灵都靠它活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下闸板!”山爷说的无比郑重。
这水闸与进谷的清军有何关系?邱海龙一时还想不明白。
“水闸一落,天池湖一天便会上涨数尺,水帘洞便会被淹没,湖水从水帘洞冲出,就成了浈水上大瀑布下面的小瀑布,这条出路也就算断了!前面三个山谷的那条山溪就会断流,无论是虎狼还是野猪,就算我们,也会被无水困毙,截断此水,便是伤天害理啊!”
海龙隐隐有些明白,山爷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山谷的命脉――水闸这里来了:“山爷,你是说把这水闸落下,让清军没有水喝,进不了虎狼谷?”
“小子,你说对了一半,要让清兵舒服的走进山谷,大军走这虎狼谷要几天能到咱这仙人跳?”
“不歇着也得三天。”
“要是你两天半时落下这闸板呢?”
“这……那清军就回不去了。”
“对头,到那时往前走也许是条活路,可是守山门的畜生能干吗?仙人跳与恶虎谷之间垭口下面那段险道旁边,就是这山猫的老窝,鞑子兵就是有洋枪也不易爬上来,咱们等着观战就是,到时一断水,野狼也会急眼,也会凑热闹的。”
“那咱们啥时断水?”
“那山猫会招呼你的,外人靠近了仙人跳,要趟它的老窝,畜生也不会闲着,到时你听它招呼落闸就是。”
实际战况:一切没出山爷预计,甚至比山爷设想的还要利落,白格的进谷大军全军覆没!唯一让山爷以及两个孩子预想不到的是:翻山越岭走了一个王七一,一个采药人。
把山溪断流之后,山爷带两人来到仙人跳垭口,但山爷严禁海龙与山妹伸头探望下方:“清军头目或许有洋人的‘千里眼’,一旦发现山上有人,还会出动重兵再来的。要是见不到人影,就是万一跑回去一两个,也会向上面说是豺狼虎豹遍地,这里没有人能生存!这虎狼谷就能长保安宁。”
所以,老虎借地势扑杀清军前锋的一幕三人都没见到,待到清兵主力溃退,海龙能看到的都是些尸体与枪支了。
山爷吩咐两人走下垭口,收拾了清兵前锋扔下的几杆洋枪,以及行军兜里的子弹,但山爷从没装填过这玩意,反倒是邱海龙能把子弹装上退下。
回到仙人跳之后,山爷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子弹为什么不用点火捻?是怎么放响的?不由感慨无限:“山爷这点本事真是过时了,中国也过时了,洋人有这样的心眼,将来还有咱们中国人的好日子过?”
前面又几声虎啸传来,山爷仔细听了听老虎的动静,摇了摇头,略微叹息:“虎狼谷没有活人了,去,赶紧把闸板提起,不然这些畜生会发疯的。”
等海龙两人提闸放水回来,山爷已经写好了一张纸条,吩咐山妹取过所养鸽子,把纸条塞进了鸽子身下的竹管。
这种放信鸽的工作山妹干了不少次了,今天送信息,凭估计也知道是给不知何样人通报战况,也许是谢谢人家提前通信。但山妹正想放飞鸽子,山爷却突然阻止,吩咐把鸽子送回鸽笼。
海龙看到,山爷在盯住天上的一个小黑点,海龙极目望去,却见那黑点正在高空转圈,随着黑点也来越大,海龙看清楚了:是一只鹞鹰!正双翅不动,好像转圈悬停在半空。
“这小黄鹰是鸽子的天敌,在山爷的老家河北叫作‘兔虎’,地上跑的野兔、天上飞的鸽子,一旦被它盯上,没有能逃脱的,等它飞远后再放鸽子。”
山爷一面介绍天上的黄鹰,一面盯住这小黄鹰的动向,却见小黄鹰竟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倒越旋越低,好似在有意等待下面的人们放出鸽子――自己的美食!
海龙见山爷微微皱眉,便插话:“山爷,这东西专抓鸽子?打下它来呀。”
“太远了,啥暗器也够不着。”山爷早就手捻一颗石子,却对天空的黄鹰无可奈何。

“有洋枪呀,这玩意打得远,说不定能一枪撂下它来。”海龙顺手拿起一杆上了膛的洋枪,递给山爷。
“这玩意山爷没玩过,你小子给它一枪吧。”
海龙傻了,倒是摆弄过那该死老爸的洋枪,可从来没有放过响呀,只知道一搂下边的那个小铁栓,那子弹就“砰”的一声放出去了。
山爷见海龙犹豫,呵呵笑了:“我以为你这小子有多大胆呢,还没听见过枪响吧?”说着,按照海龙所说,举起洋枪,对着天上的小黄鹰就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山爷觉得双手一震,那正盘旋到低空的黄鹰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飘落了下来!
山爷看着这洋枪的威力与准头,不觉默然,心里一时极不是滋味。
山妹欢呼一声,直向黄鹰飘落处奔去,那黄鹰中了一枪,却还能两翅乱扑,跌落之处离“鸟巢”不远,只是一时飞不起来了。
山爷高声警告山妹:“小心,这小鹰伤不重,让它给啄一下可不是玩的!”
没想山妹对捉鸟之类极为内行,再加习练山爷所传“幻术”手法迅捷,只一次伸手便将这凶恶的黄鹰捉住,而且是连双翅带尾巴、双爪全都握住,那黄鹰“啾啾”大叫,尖钩嘴乱啄,却是毫无效果,忿忿不平做了俘虏。
山妹兴奋的举起手中“俘虏”,山爷细看,却见这黄鹰一条左腿被子弹擦伤,血流不止,看来这只黄鹰是被疼痛而落地的。
只见黄鹰那只伤腿上还系着一物,山爷拿起细看,却是一个铜牌,上面有些弯曲的文字,不知刻着些啥内容。
“这是人家猎户家养的猎鹰,咱们打错了!”山爷没少见过猎鹰,自然识得。
山妹本来高兴能养只黄鹰玩耍,现在一听这黄鹰有主,心里不由遗憾,赶紧取过一条布带,给受伤的猎鹰包扎伤腿。
山爷顺手从衣兜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些粉红粉末,让山妹海龙给猎鹰敷在伤口处:“这是山爷的独家金创药,只要没伤骨头,这小鹰两天就能放飞还给人家。”
毕竟是被人驯服的猎鹰,伤口刚包扎完毕,那猎鹰便不再挣扎,山妹将“俘虏”放进一个空鸽笼,小鹰竟然安静如常,连海龙塞给它的小肉块都能几口吞进肚里。
山爷端详着铜牌,心中略微惊异:不曾听闻寻常猎户家的猎鹰挂这种记号,这猎鹰的主人是啥样的人家?是大户公子哥的玩物?
不知怎么,山爷对这位天外来客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对山妹嘱咐:“不要轻易放它,愿意养它就把它的翅膀扎上,过个一年半载,让它与你混熟了再放飞。”
天空已经安全,山爷吩咐山妹放出信鸽,只见信鸽飞上天之后,围着仙人跳转了一个大圈,径直向北飞去。
那只猎鹰在鸽笼里看得真切,立即扑打双翅,好像要冲破鸽笼追捕猎物,见不能如愿,便“啾啾”叫唤,表示自己的极度不满。直到山妹接连投给它数块野猪肉,才逐渐安静下来。
但是,夜里便不行了,这猎鹰叫声逐渐凄厉,山妹不禁心软,便与海龙商量:“这猎鹰思念它的老主人,咱们留下它合适么?”
海龙不能回答什么,但也确实被鹰“啾”声给嘈扰烦了,弄得自己不能静心练功,这怎么留它?
“喂它几天再说吧,现在它不能飞,怎么交给它的主人?”
山妹见海龙这样说,当夜无话,却在第二天一早将猎鹰取出了鸽笼,本意是:试试你还能不能飞起?
谁知,这小黄鹰趁着山妹的上扔之势,双翅展开,接连扑动,竟然直冲天空,也是像昨天放飞的鸽子那般,围绕仙人跳飞了一个大圈,几声鸣叫,像是与山妹等人告别,陡然一震,直冲正北方而去!
山爷闻听猎鹰被放飞之后,口中虽说:“走了就走了吧,毕竟不是咱们养大的,也省得人家原主担心。”
但心里却不禁泛起一丝忧虑:这被人驯熟的东西,忽然出现,忽然飞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但山爷万万也想不到,这猎鹰是那湖广总督李鸿宾的宠物,而且事有凑巧:在飞回总督府的中途,截住了山爷“暗线”所放回的信鸽,竟然捉了信鸽向主人报功去了!
山妹更是想不到:自己这一次小小的内心恻隐突发,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一生的羞辱,给整个虎狼谷带来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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