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楼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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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开春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小主子要出远门。金家在庆城负责玉器买卖的林总管因年事已高欲回乡颐养天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关系着金家在江南一带的玉器经营。金家自然要派出有地位的人去庆城视察并再委任新总管。金锦衣例来处理经商事务,不巧,前几日偶染风寒,旧疾复发。七金自荐替母前往。老祖宗立即反对,但是在七金讲明各种利弊她也不得不同意。一个小小的送别竟从一大早到太阳偏西,陪同站着的人开始打起呵欠。
“老祖宗,您回吧。七金再不出门,今晚就没地儿住宿了。”金栖凤好笑地拉住已好几跨出门槛的老祖宗。
“那今天就甭走了,明天吧。”老祖宗抹抹眼角。
“哪的话,老祖宗,您就放手吧。那小鸟长大了就要让她飞,她有自己的天空。”
“七金还小哇。我不放心。”
“跟着上路的那四个护卫是多年的老手,放心,谁也别想伤到咱们小七金一根头发。”
在众人的再三保证下,老祖宗握着七金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直到七金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小姐。”碧玉把热茶端到七金的手里。宽敞的马车内被清淡的茶香溢满。
“庆梅把地图拿来。”七金眯了眯有些犯困。
庆梅利落地将从陵州到庆城的地图摊开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嗯,看来我们要经过达城。达城虽不及庆城繁华,但金家在那儿有冼玉轩的分号,我们要在那儿停留两三天。”
“明白。”
几乎是七金等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送来拜帖。
“楼相?”老祖宗惊呼出声。一双浑浊的眼透出精光。
“老祖宗,这楼相与我们金家素无往来,怎想到来拜访?”一向不管外面事务的金二夫人金妙莲也意识到这里面不同寻常。
“楼相在朝廷里举足轻重,而我们金家‘富甲天下’,你说是为什么?”
“她野心不小。”金栖凤冷笑。
“七金刚走,要不要派人通知她回来?”金妙莲询问老祖宗。
“不用,走了更好,不用碰上那老狐狸。五日后,所有人迎接楼相的‘大驾光临’,我倒要看看她在我们金家身上打什么主意。”
赶了两天的路,一路颠簸累得七金和两个丫环是腰酸背痛,终于到了达城
。庆梅为一行人定下了三间上房,她、碧玉和小姐一间。四位护卫每两人一间分别在她们这间的左右。
“小姐,沐浴更衣吧。”碧玉第一件事就是提来热水供七金沐浴。她将整洁的衣物搭在屏风上面,再替七金散下长发。
“还有热水吗,你和庆梅也洗洗。”
“有的,还有剩。”碧玉很是欣喜,她和庆梅虽是丫环,但在金家这些年吃穿用度都不差于寻常人家的小姐,自然是喜爱洁净。一路风尘仆仆,小姐都没喊什么,她们也不好开口。
铺好锦被,待小姐上床歇息,两个丫环轮流沐浴梳洗再挤进另一张床。
“小姐,该起床了。”碧玉早早地打来洗脸水唤醒不愿睁眼的七金。
“嗯,唔。”七金翻了个身,眯了会儿,还是不得不起来。今天要去视察,没时间贪睡。
碧玉一边为她套上衣裳,一边说着自己刚刚看见的新鲜事儿。
“您没看见!那公子一身白衣,发上垂下两条流苏,腰上佩着青玉白缎,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哟哟,咱碧玉也学习用这么美的词来形容人了。”
“小姐!”
“说说那位公子,和咱们家琉云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这个,不好比……二少爷自是凡人不能比,那公子也是……”
“好了好了,明白了。”七金笑笑伸手绞帕洗脸。
“小姐,碧玉也说不清楚,我绝对没骗您。待会儿下楼说不定能瞧见。您看看就知道了。”
“今天我可没空瞧什么公子,准备用早饭,咱们直接去冼玉轩。”
“哒哒哒……”马车穿过一条热闹的街市,沿着护城河慢悠悠地驶向冼玉轩在达城的分号。初春里自是有文人墨客、富贵闲人来踏春一游,好不热闹。

碧玉掀起帘子观望。庆梅嫌风灌进来较冷要她放下帘子。碧玉悻悻地收回目光,又突然看见什么盯着不动。“小姐,快看,就是那位公子。瞧。”她努努嘴,一脸“我没说错吧”。
七金好奇地瞄了一眼。“哪位?”
“一身白衣,鞋子也白色的那位。”
“这么远,你就瞧见别人的鞋子啦。”找到了,远远的看不真切,看身影是不错。好在越来越近了。
“他那么出众,你看整条街有几个人没瞧着。”
“你要不要前去介绍一番?”
“小姐,您就会作弄人家。”
那白衣公子显然是在欣赏春光,而周围的人则在欣赏他的一抬手,一投足。他身边伴着两人,一女一男,另有两人远远跟着。那女孩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很是兴奋。他只是有礼而不嫌疏淡的微笑着,偶尔插上一两句,却令那女孩更是欣喜,蹦来跳去。乐极生悲,不知怎的,女孩在那公子的惊呼声中跌进河里。四周像炸开锅一样嘈杂起来。隐隐听见那公子喊“表妹,表妹。”
“哎呀呀,有人掉河里了。”
“谁去救人呀。”
吵来吵去就是没人自告奋勇。那公子也只是急得在河边团团转,失去了冷静。“快快下去救人。”初春的河水冰雪刚融有想有多冷。
“哼。”碧玉听见小姐的冷哼声,不禁回头看向庆梅。庆梅朝她摇摇头,劝她别管闲事。
“卟嗵”一声,让所有人引颈侧目,七金也看过去。
一阵静默后,一个浑身湿透的蓝衣人将女孩艰难地推上来,白衣公子让原本远远跟的那两人将女孩拉上来,趋上前探问。蓝衣人自己爬上来拧了拧衣袖和长袍,挤过人堆默默走开。那人堆却不是问候他这个英雄,反是催促白衣公子送女孩去找大夫。
七金皱了眉。想起这蓝衣人正是跟着白衣公子除女孩的另一位男子。很不起眼,几乎让人遗忘的一个人。
女孩吐了口水后转醒,拉着白衣公子的衣袖嘤嘤哭泣,十足的依赖感激样。
可笑!可笑的世人,可笑的女孩,可笑的白衣公子。
“庆梅,快点,我们还有正事,没空看戏。”
“是,小姐。”庆梅立即传话给赶车的人。
两辆金顶马车在八名身披明晃晃铠甲、腿跨高头俊马的护卫下,以震人的气势停在了陵州金家亮堂堂的正门前。这正是当今权贵楼相的大驾。
老夫人带领金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出门迎接,表现出极度的尊敬。“楼相大驾光临,金家真是蓬壁生辉。”
“哪里哪里,老夫人肯出门迎接,本官是受宠若惊。”一身紫红底绣大团富贵花的高个中年女子笑呵呵地还礼。
“呵呵,楼相一路劳累了,府中已备下薄酒为您洗尘。”
“老夫人客气了。”楼相转头看向身后,在两个小僮挠起第二辆马车的锦帘,一身白缎衣角绣有若隐若现的银花出现在金家人面前。比这身衣裳更是出彩惊人的翩翩佳公子徐徐走到楼相身边。
“这是我二儿如璧,还有大儿怀玉。”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翩翩佳公子身后还有一人。
“楼少爷、们真是风采过人,楼相好福气呀。”
“哪里及得上老夫人,您家的七小姐可是名扬天下。本官早就盼着能‘百闻不如一见’呵呵。”
老夫人暗自一凛,原来这老狐狸是打她宝贝孙女的主意。她可得加倍谨慎了。“可真不巧,我那七孙女前几日出了远门,就是收楼相拜帖前。唉呀呀,真是赶巧了。”老夫人一脸惊讶和惋惜。
楼相闻言一顿,但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没露丝毫不悦。“真是太巧了。我儿可要失望了。”隐含的意思不必再作说明。金家人的眼光集中到了那隆重出场的楼二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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