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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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六
吴老夫人这番超乎常情的行为,不啻使得甘十九妹大为惊异,当时不假思索地身躯微摇,己闪身纵人草堂之内!一股浓烟直扑向她的面颊,火舌更像是张开多爪的章鱼,向着她身边蔓延过来。
对于像甘十九妹这等身负奇功异术的人,这番火势,也不禁令她大力惊心。
首先,她闭住了气息,使得骤扑面颊的浓烟不得进入,继而默运玄功,将护身潜力急速地向外扩张着,顿时,扑向她身侧四周的火舌,遂即被逼得向后倒卷过去。
吴老夫人衣衫上已沾染了数点火星,开始燃烧!当她目睹着甘十九妹这番作为之后,亦不禁心生钦佩,发出了桀桀的一阵子笑声。
“丫头!”她嘶哑着声音道:“莫怪你能猖狂一时,果然有可恃之处……”
甘十九妹秀眉一剔道:“吴妪,你是在闹什么鬼玄虚?莫非想引火**?这又何苦?”
“哼!”吴老夫人道:“你知道什么?”
甘十九妹道:“姓依的呢?现在交出他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哼哼:谁希罕你的怜悯!”吴老夫人无视于衣衫上火起,冷冷地道:“我老婆子若非是困于眼前的病势,你这丫头又岂能是我的敌手?”
甘十九妹心念着“依剑平”这一个人,无心与她斗口,正待反身退出,吴老夫人忽然道:“你来晚了一步!”
甘十九妹回过身来道:“怎么?”
“因为依剑平已经走了!”吴老夫人冷冷地道:“你如果早来一天还能碰见他……现在你再想找到他可能势比登天!”
甘十九妹道:“你说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骗你!”吴老夫人冷笑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他如今已尽得老身真传,甚至于由于某些原因,来日他的造诣,更不知要高过我……多少,你和你那个老鬼师父的报应,可是到了。”
“哼!”甘十九妹冷笑道:“凭你?连你自己还不是我的对手,又能调教出什么了不起的弟子?”
“你要是那么认为,可就大错特错了!”吴老夫人心存必死,反倒获得了心灵上的平静,聆听之下,她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丫头,你且看来!”
一面说,吴老夫人的目光遂即向四壁间扫视过去。甘十九妹先时不明白她言中之意,见状遂即跟着她的眸子,向着壁上看去。一看之下,顿时令她吃了一惊,这才发觉到在一片浓烟烈火之后,也就是原有的墙面上,竟然绘制着一幅幅的怪异图画!
各式各类的奇怪图画,充斥着满满四壁!
起先,甘十九妹只是心里惊异而已,哪里知道,她正是像尹剑平一般,那种深具“灵智”智力之人。是以当她目光在那些图画上一经逗留之下,顿时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强大无形压力,霍然将她身形牢罩住。这种奇怪怪异的感觉,正与当日尹剑平初入草堂时的感觉一般无二,甚至于较尹剑平前此的感觉更要凌厉而肃杀!
须知当日尹剑平只不过是受困于四壁间一百二十八张图谱的凌厉杀机,而今日甘十九妹却更须面对着足以焚石的烈火焚身,两者合一,汇合出无形攻势,简直是无以伦比。甘十九妹登时娇躯一阵颤抖,忽然间像是为一幢无形的罩子罩住,哪里能移动分毫。只不过极短的一刹,她已花容色变,全身汗下,娇躯上下连连晃摇不已!
吴老夫人目睹及此,哑声笑道:“丫头,你可看见了?老实告诉你吧,这壁间一百二十八幅图画,乃是老身毕生灵性所创作的奇异招法,其中更有很多是专为对付你们‘丹凤轩’的特有招法和功力!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会感到特别痛苦的原因!”
甘十九妹登时心里明白过来,自然大吃一惊,由于事发突然,再者那些功谱的凌厉,掺合着的无形杀机,更是惊心动魄,猝然加来,真有排山倒海之势,以甘十九妹那等功力,竟然不得妄自移动寸步。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刹时间侵袭着她,原是极具自持冷静的那颗心,也就情不自禁地活蹦乱跳起来。
吴老夫人目睹及此,由不住极为得意地怪笑起来。一片火花,起自她跃坐的身下,使得她本身已受困于烈火之中。吴老夫人却并不现出丝毫张惶,其实她早已抱定必死之心,而此番能够运用机智把甘十九妹围困在眼前火势之下,她显然得意极了,当然利用此一刻良机与对方讲斤论两,可就称得上正是时候。
“甘明珠!”吴老夫人打量着她道:“眼前你已被我威力无匹的暗藏杀机所镇压住!凭你灵性智慧,也许不难化解脱身,但是……只怕那时你将同我一样,势将早已葬身火窟!你上当了!”
甘十九妹心头一震,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杀机,来得过于厉害,使她心智分神,运出体外以抗拒火势的功力自是相形见弱,四面涌至的火焰,几乎已延至足下。甘十九妹一双眼神,只为四壁间那些奇形怪状的图形所紧紧吸住,却似不能兼顾其他方面。
吴老夫人虽在火势蔓延之中,却不曾丝毫乱了情绪。
她狞声道:“丫头,你如果答应永不伤害我子,我即可指引你一条明路,立刻退出火场……你可答应?”
谈话之间,整个草堂内已蔓起了大片火势,水火无情,任何人当此情况也鲜能自持。甘十九妹虽说是心具极智,绝顶聪明之人,只是在此性命俄顷,弹指攸关的一刹,也不由得不为之惊心。
吴老夫人哑声嘶道:“怎么讲?你当真想死吗?”
甘十九妹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吴老夫人干笑了一声道:“好!我们一言为定,丫头,你是吓昏了头,只移开你的一双眼睛就行了。”
话声方歇,一股烈焰,已把吴老夫人整个吞噬了,大股的火焰在她身上燃烧着,转眼之间已把她烧成了一具枯朽,遂即倒毙当场。甘十九妹谛听之下,方自依言把一双眸子移开,大片火焰已把四壁全部吞噬,画面俱失,由此而滋生的无形压力自然也就为之解除。
顷刻之间,草堂已为大火全部蔓及。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再也不容她有第二个念头滋生,遂即闪身向草堂外面纵出。等她身子闪出草堂之外,再回过头来打量这所草堂,不禁惊吓得面色大变,只见一股冲天烈焰直冲霄汉,整个草堂已是火海一片,能够全身退出,当真说得上是不可思议的异数。现场响起了一阵劈拍之声,此时微有东风,风助火势,更成无边火海,无数火星飞溅向正中草舍,使得原本无恙的整幢舍房,亦为之同时火起。
甘十九妹甚感懊丧地叹了口气,娇躯一闪,已来到呆立原地的吴庆面前。
火光熊熊,映照着吴庆的脸,显得一片通红。他面对草堂敞开着的大门,是以草堂内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母亲的引火**,他都看得极为清楚,嘴里虽不能言,心里却是十分清楚,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点点滴滴直由两腮滑落在地。
甘十九妹目注着他,说道:“方才情形,你已看见,你母亲是自己引火而死,并非是我杀死!”
吴庆脸上除了悲伤外,并没有什么表情。
甘十九妹道:“你母亲既然身死,你我之间己无所谓什么仇恨,我可以不杀你,但不知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
吴庆聆听之下,情不自禁地翻起眸子向她看去!他虽然不能移动身躯和双足,但是那眸子却能传神,就在他灵活的目神传视里,甘十九妹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深切仇恨,只是伤心而已!
于是她不再担心,举手一拍,已把先时封锁在他身上的**路解开。吴庆身子一晃,踉跄跌出了几步。他站定之后,看了甘十九妹一眼,似乎含有无限悲愤,只是却说不上“切齿痛恨”,接着他遂即低下头,痛哭出声。
甘十九妹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悲痛的情绪稍稍抑制住之后,才上前去:“我想你一定非常的怀恨我,当然这也难免。”
吴庆凌厉的目神,忽然盯视向她,作了一个愤怒膺胸的样子,却是说不出话来。
“哼!”甘十九妹道:“我当然无法阻止你的怀恨,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能明白,我对你已经破格留情的,你就不应该再做出傻事来。”
吴庆恨声道:“你的脸美若仙女;可是你的心却是毒若蛇蝎,我真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你能吗?”甘十九妹揶榆地微微笑道:“即使我不还手,我看你且是不能,因为你的心过于善良,虽然你外表看上去不失为一个大丈夫,但是你的内心里却过于懦弱!”
吴庆不禁怦然一惊!
这几句话,显然他并不觉得陌生,因为在过去,他早已不止一次地由母亲嘴里听过,此番话出于甘十九妹之口,怎不令他暗吃一惊呢?
甘十九妹那双黑白分明、蕴含着无比智力的瞳子继续盯视着他的脸,冷冷地道:“至于你形容我的心毒如蛇蝎,这句话可就见仁见智,各有不同,也许在某一方面,我所表现的远比你更仁慈,只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那就是我所行的是我所当行的,一经做过之后,我永不后悔!”
吴庆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这一瞬他脑子里紊集着太多的凌乱,过分的悲伤,几乎使他整个的思虑都为之麻木,脑子里除了眼前所见,简直是一片空白!
他摇着头道:“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
一面说着,他狠狠地把五根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着,整个身躯佝偻下来:“你走吧……你们都走!都离开这里。”
甘十九妹道:“我们当然要走,只是你也不例外。”
吴庆忽地一怔道:“我?”
“不错!”甘十九妹点点头道:“你跟我们一块走。”
“我?”吴庆喃喃道:“为什么?”
甘十九妹道:“为要找到那个依剑平。”
“找……”吴庆莫名其妙地道:“找他为什么要我也跟着?”
“当然要你……”甘十九妹道:“因为你们母子有恩于他,据我初步对他的了解,这个人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他如知道你落在我们手里,必然会设法营救你,那时可就落在我的掌握之中!”
吴庆呆了一下,叹息道:“你果然足智多谋……我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也只得听凭你的随意摆布了。”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我也绝不难为你,只要捉到了依剑平,我立刻就放了你。”
吴庆怅惘地看着一大的大火,频频苦笑道:“也只有这样了!”说完面向焚成余烬的草堂屈膝下跪,默念着母亲的音容,恭敬地磕了三个头,遂即含泪站起。
甘十九妹点头道:“倒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其实你母亲已病入膏育,即使没有这一场火,她也捱不了多久,只可惜她毕生所研习的奇异武学,竟然随同她的身子一并付之一炬,未免……”
嘴里说着,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绘于草堂四壁的那些奇功异招,以及自己初入被困时的凌厉杀机,更由不住对那些巧夺天工的奇异功谱,心存无限向往与遗憾!设若这些奇异的功力图谱,能够落在自己手上,假以时日,定成不世奇技,那时将不知更是一番何等气势!想到这里,素性自恃,冷静用事的她亦不禁怅惘遗恨不已。忽然触及那个依剑平,若照已死的吴老夫人口吻所说,分明他已得到了老夫人的真传,莫非这些传授包括壁间的那些奇异功谱不成?甘十九妹一经涉思及此,更不禁为之一惊,越加地对逃离的尹剑平放心不下。
眼前火势已由极盛而微,这片小小的孤岛上,除了眼前之房舍以外,别无可燃之物,是以一待房舍焚烧将尽,火势也就自然快要熄火。
一旁的阮行看到这里,又上前向甘十九妹抱拳道:“姑娘起驾!”
甘十九妹这才忽然警觉,却把目光移向吴庆,冷冷笑道:“吴兄请!”
吴庆无可奈何地感叹一声,遂即转身向停泊在岸边的那艘大船走去。他有意快行几步,不料足方迈动,只觉得一股冷森森的剑气直由背后透衣袭来,由是遂即将脚步放慢,那股剑气遂即又收了回去。
一行三人乃向船边踱去,待临近船前,阮行先举步登向舱面,回过身来监视着吴庆上船。吴庆只管低头前行,一副逆来顺受模样。哪里知道,他早有见地,事先已想妥了退路,只见他一只脚方向舟边一踏,却是暗聚真力,猛地双掌同出,直向舱前阮行身上猛击出去。当然,吴庆绝不能忘记身后的大敌甘十九妹,是以,双掌乍一推出,整个身子凌空一个疾滚,“噗通”一声大响,已翻落湖水之中。

这一着却是运思得极为巧妙,竟连身后大敌甘十九妹也被瞒过。
只听她一声清叱,玉手翻处,白光疾闪如电,紧紧擦着吴庆的衣边斩落下去,虽是险到极点,却并未能伤着他皮肉丝毫。甘十九妹只一剑落空,娇躯跟着纵起,直向水面上落去,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曲身探掌,只听见“呼啦”一声,扯下了吴庆一片衣衫,却并未能阻拦住吴庆入水的势子,反倒溅了她一身水渍,紧跟着她挪动身躯,海鸟掠空般地落了船头,起落之间,快若电光石火。
湖水清可见底,眼看着吴庆的身子,直似一条大鱼般潜行于湖水之底,直向下流箭矢般地飞快消逝而去。甘十九妹眼看着吴庆去势如矢的身子,事出意外,不禁一时呆若木鸡。
阮行急忙叫嚷着,吩咐起锚,还想要追下去。
“来不及了!”甘十九妹苦笑道:“我居然也会走了眼,这个混小子竟然会有这般俊的一身水功,大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阮行呆道:“这都是姑娘过于仁心,其实刚才要是一剑把他杀死,也就不虞他逃脱!”
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武林中人最重信义,我既然答应了他母亲饶他一死,自不能背此信诺,如果真有心取他性命,方才那一剑即不会上来即走偏锋。否则焉能会有他的命在?”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道:“看来这个吴庆虽不似那个依剑平那么可怕,却也不可轻视……你可知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阮行一怔道:“卑职不知。”
甘十九妹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他生就一张忠厚木讷的脸,其实他绝非是你我想象中的那种笨人,而且,我觉得甚是失策!”
阮行道:“失策?姑娘莫非有惧于他?”
甘十九妹漠漠地点了一下头。
阮行吃惊地问道:“什么?凭他?凭他还能……”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在基本上,他已经稳站于不败之地,他虽然绝非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为了遵守对死者的诺言,却永远不得伤害于他……”
阮行点头道:“姑娘所说甚是,这一点姑娘显然是疏忽了,不过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功力,只怕他也难以是姑娘的对手,姑娘限于诺言,不便杀他性命,却可以将他永世囚禁,不令复出,他也就一筹莫展,再也不得不利于姑娘了!”
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方才我与那位吴老夫人对答时之一切,你可曾看见?”
“卑职看见了。”
“那就好!”甘十九妹冷冷道:“你可知我当时何以会受制于吴老夫人,进出不得?”
阮行摇摇头,奇道:“姑娘不说,卑职也不敢问,当时卑职在外眼见姑娘进退维谷,面色苍白,显然在极度痛苦之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甘十九妹轻轻一叹道:“当时情形确是如此,天下怪事,无奇不有,唉!我之不死,也算是命不该绝。人外有人,直到今天为止,我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果然不假。”
阮行一个劲儿地眨动着一双白果眼睛:“姑娘是说那个吴老夫人?”
甘十九妹冷笑道:“吴老夫人说的不错,假使她不是身罹重疾,我绝非是她的对手。”
阮行回想着先时与吴老夫人动手情景,不禁犹有余悸地道:“那个老婆婆所施展的招法,确是古怪得很,真是我生平仅见!”
“我也是一样,”甘十九妹道:“你可知为什么?”
阮行摇头道:“卑职愚蠢!”
“是那些奇怪的图画,”甘十九妹讷讷地道:“绘画在草堂四壁的那些奇异图画。”
一刹时,她已经想通了这其间的关窍,更由不住起自内心打了一个寒噤。
“那些奇异的武功招法,就是得力于草堂内那些奇异的图画!”甘十九妹忽然想明白了这层道理:“这个吴老夫人确是一个武林中罕见的奇人,她竟然能够造就出这么多怪绝天下的奇异招式,不能不令人对她心存畏惧!”
阮行道:“可是她已经死了!”
“不错!”甘十九妹陷于沉思之中:“但是她儿子还活着。”
阮行呆了一下,道:“姑娘是说那个逃走的吴庆?难道他学会了那些招法?”
“当然没有,”甘十九妹冷冷地道:“如果他已经学会了那些招法,今日你我何能取胜?我倒是不担心他而是担心那个依剑平!”
“依剑平?”阮行神色一愕道:“他莫非已经得到了那个吴老夫人的传授?”
“我心里正是这么想,”甘十九妹瞳子里闪着忧虑:“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灵性甚高的人,果真要是得到老夫人的传授,日后势将对我丹凤轩构成威胁,这才是我所深以为忧的事情!”
阮行讷讷地道:“姑娘说的太可怕了,这件事我看还不至于,依剑平来去匆匆,未见得就会学了多少,再者,吴老夫人与他素昧生平,也未必会把一生心血所得,这么容易地就传授给他一个外人。”
“你说的不错!”甘十九妹微微点头道:“这个吴老夫人虽然与我第一次见面,我却能断定她是一个工于心机、十分深沉精明的人,她当然不会一上来就对那个依剑平存信心,只是最后依剑平必然会得到她的赏识,唉!如果我判断不错,这个依剑平必然已得到了吴老夫人的垂青……至于依剑平是否已学得了那些草图……,可就难以想象了!”
阮行道:“难道那些图画所显示的功力,真是这么厉害?”
“可怕极了!”甘十九妹回想着踏入草堂的那一刻:“那是一种武林绝无仅有的功力,是一种属于心灵操纵,超越想象之外的至高功力!”
一刹间,她那张美丽的脸,变成了雪白颜色!
“我确信每一张壁画里,都涵蓄有极高的智慧结晶!”她的思维益见精细:“若非是那种具有大智、天生灵性的人,万万难以参透……唉……我如果能早一步发觉那个吴老夫人的企图就好了。”
阮行也想通了,狞笑道:“姑娘说的不错,那个老东西分明怕她死后,那些草堂秘图,会落到了姑娘之手,所以才引火烧屋。”
甘十九妹冷笑道:“她当然是这么想,哼!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是这些秘功并不曾为依剑平所习会,否则的话,日后当对我们极为不利!”
阮行道:“姑娘,这件事情……该怎么是好?”
甘十九妹莞尔一笑道:“眼前之计,只有先拿住了这个依剑平再说。”
“可是,”阮行怔了一下:“他到底是在哪里呢?”
“这个不难,”甘十九妹轻启朱唇,现出了珠光白润的一口贝齿:“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已经把他摸清楚,我们到淮上去找樊钟秀去,说不定在那里会见着他。”
天上下着牛毛细雨。
几只燕子呢喃着由眼前低飞过来,认着那一片低矮的竹梢剪翅掠过去。
似乎是天又要黑了。
再过几天就清明了,却不像有什么春的气息,风吹过来袭在人脸上,再沾上点雨星子,真叫人受不了。尹剑平骑在马上,身上披着蓑衣,身后的那口玉龙剑敲在鞍子上铮锵地响个不住。
凄风苦雨,对于一个孤行道上的人来说,实在是最苦的一件事情,如果他不健忘,这一阵子春雨,总该下了有十来天,换句话说,从他离开吴家,登程上道以来,间关千里于鄂皖道上,这阵子雨就从来没停过。
人是大病初愈,耐不住这沿途风雨泥泞,那张原来挺俊的脸,看上去可就憔悴多了!
在襄阳他花了五两银子买了这匹枣红马,马贩子吹嘘说是千里的脚程,哪里知道,第一日走了百多里,这畜生就差一点累倒了,往后尹剑平不得不加以小心,偏偏逢着那阵子永也不停的雨,牲口的四只蹄子压根儿就没有离开泥泞,那股子别扭劲儿可就别提了。
在马上吃了个干锅饼,这会可又饿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碎石铺就的官道上,那匹牲口却只是就地绕着圈子,说什么不肯再往前走,尹剑平无奈只好下了马,才发觉到马的前蹄不大得劲儿,敢情左前蹄的马蹄铁掉了。
可真是倒霉!尹剑平叹息一声,一只手拉着马,往前道上观望了一下,似乎不远处有个镇市,酒招子迎风招展,今夜住的问题大概是不用发愁了。猛可里,身后陡地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匹骏马霍地自岔道拐出来,来势奇猛,马上汉子喝叱一声,人马看是收不住势子,直向着尹剑平身上冲撞过来,尹剑平方自闻声,对方人马已向着自己侧面撞来!
马上汉子三十左右年岁,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下巴上留着一络子短须,衬着魁梧的一副身材,真是好一条汉子,这人背插长剑,头顶着一顶荷叶卷风帽,身上披着一领紫色长披,看样子人马行了不少路,那汉子一身漂亮的衣帽,全部为雨水浸湿了,马上汉子想是来得过于猛疾,临时收缓不及,却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挡道的尹剑平身上。
“小子!想死吗?”嘴里一声喝叱,右手一抡,手上马鞭子没头没脸地直向尹剑平抽了下来!
事发突然,尹剑平禁不住大吃一惊,那匹“枣儿红”更是稀幸聿长啸一声,霍地,人立前蹄,这当口,对方人、马连同着那根抽下来的鞭子,一股脑地全部招呼了过来。尹剑平乍见之下,按马腾身,陡地一个翻滚之势,“呼”地掠向侧面,就势力带马缓,把马头号拉回三尺来。就凭着他这一手应变之势,总算避过了一场看来无法避免的伤难。
紫衣汉子人马有如狂风般地直冲出丈许以外,才算收住了前奔之势。紫衣汉子倏地回过脸来,原是十分暴怒的脸色,突然化为惊异,只把一双朗朗神采的眸子睁大看向尹剑平,却又冷冷一笑,二话不说地遂即带马疾驰而去。
尹剑平老大不高兴地赶上了一步道:“喂!回来!”一连唤了两声,对方却是头也不回了。
尹剑平原想跨马追上去,看着那匹不争气的马,却也无可奈何,平白地生了一肚子气,更是有说不出的懊恼,只得拉马继续前行。
天越加的黑,雨似乎又下大了。前面有一片灯火,照耀着一处小酒店,棚子下拴着十来匹牲口,尹剑平就走过去。左面不知是一个什么衙门,告示墙上贴着一块告示,很多人撑着伞在那里看,并且议论着。
尹剑平拉马来到近前,他体魄高大,不需要拥进去就可看见。在两盏油纸灯笼的映照之下,那一块鲜红的缉拿告示,像是才刚贴上去,却已被雨水打湿了,红纸黑字都走了样,只是却可以依稀认出。
告示板上写的是:“重金赏缉:查独行大盗云中鹤一名,武技高强,作案累累,为钦命要犯,前经通辑在案,潜匿年余,辗转鄂皖,犹不改旧恶,复于卢洲、桐城、蒙城、凤阳各处,频留盗迹,官民受害至剧,特定重金赏格如下:通风报信,一举将该寇成擒者,赏白银一百两,擒获送官者,赏白银五百两,告出至缉获期内均为有效,盼八方豪士,共襄义举,置金以待,绝不食言。年,月,日。”
尹剑平心中微微吃一惊,有关这个“云中鹤”的盗号,他倒是曾经听说过,据他所知,这个人武技精湛,经常出没于京畿要地,为一独行巨寇,告示上所书“钦命要犯”,倒也并非夸大,想不到此人竟然全来到了皖境为害地方,却是未曾想到的事情。
看告示的人在纷纷议论着,还有很多人老远冒着雨走过来。
尹剑平看所贴的告示月日,正是今天,也许就是刚才不久,那些字迹很快地已为雨水冲刷不清,后来的人已难以看清。对于本地善良百姓来说,这可不啻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以立刻就引起一阵喧哗。尹剑平却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看那出告示的官衙,是凤阳府的落署,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猜想着已来到了凤阳地面。
人家往里面挤,他却是往外面出,又拉着一匹马,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却见四面八方得讯来观看告示的人还着实不在少数,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个地方围了个风雨不透,似乎“云中鹤”这个独行大盗,早已深为人知,是以才会有这番耸动。
尹剑平拉马来到了那个小酒馆前,一个披蓑的毛头小伙计跑过来,一面高挑着灯道:“客人要住栈吗?”
尹剑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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