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国家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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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70年2月28日,事先筹备好的庆祝会如期在四月市的中心广场上举行。虽然说就世界树战役的结果而言,损失了ZAFT七成的老兵简直可以用作战失败去形容,但是如果不鼓舞PLANT全体国民的精神恐怕因为血染情人节事件而对地球联合形成的那种同仇敌忾的心理很快就会熄灭。毕竟无论是各种基础资源还是人力,PLANT相比起以大西洋联盟,欧亚联盟和东亚共和国为首组成的地球联合都处在绝对劣势,可想而知一旦国民们知道ZAFT的首次攻击行动以失败告终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克莱因队长,你已经在里面半个小时了。”临时搭建起来的更衣室外面,李斯列背靠墙壁打着连天的哈气。虽然作为一名FAITH成员他在ZAFT内的地位已经不亚于一些军情部门的高级指挥官,但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充当门卫存在任何的不满。而随着这声催促,更衣室内叮哩咣啷地响起一阵重物坠地的噪音,“踩在裙脚上摔倒这是第几次了…”
“谁叫僵尸脸大叔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件演出服…”唰地一声打开更衣室的拉门,阴沉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我现在心情非常不爽。在向下仔细观察一下所谓的‘演出服’,那是一件天蓝色的拖地晚礼服而且上面还缝着大量装饰用的布条。从客观角度来说作为拉克丝的我穿上这身衣服还是很好看的,但我们先不考虑这种好像要上奥斯卡颁奖典礼,或者出席高雅的歌唱晚会的服装究竟是否搭配我即将演唱的热血歌曲‘未来的咆哮’,光是自己的移动能力就已经大打折扣,要是唱着一半被自己裙子绊倒那我的人可就丢大了…
“嗯…这个吗…很明显国防委员长阁下大学选修的专业和服装设计没有任何联系…”看到我这种打扮在内心想象了一下我站在舞台上‘鬼吼鬼叫’的样子,李斯列那张可以媲美僵尸脸大叔的脸也松弛下不少。说着李斯列绅士地将手伸到我面前,很明显他清楚安装了高跟鞋以及拖地晚礼服这两种配件后,我的机动性绝对比重力环境下只有一条腿的MS高不到哪里去,“对了克莱因队长,我听病源虫说你和阿斯兰亲吻的事情,恭喜你正式加入我们这些穿越者变态的行列。”
“真是让人感觉不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挽上他伸出来的手,“听说你们三个暂时组成了PLANT的穿越者同盟?”虽然我没有如同众多其他的穿越者那样,在这盘争夺天下的棋局内参一脚的打算,但那不代表我一直都在保持鸵鸟心理。对于不明生物,女性公敌和眼前这个颓废男干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
当然为了获得他们这些情报,我又一次被某只萝莉状不明生物大占便宜。想到这里我不禁无语问苍天,为什么不掉下来一个可以整治那只不明生物的人来啊。当然此时我并不知道,曾经就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和我擦肩而过了八个月之久。
“没办法啊,老乡们都太不安分了。”李斯列冷笑一声说,“原本应该是联合三巨头内最无害的东亚共和国居然率先开发起MS,而且还是高达,这件事情想不让人引起注意都难。恐怕我们和这群老乡迟早要打上一次,话说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问道。
“和前世的祖国为敌啊,还是说你选择把PLANT献出去当投诚的礼物?”李斯列虽然说话的语气保持着轻松,但表情却异常凝重,“会选择在东亚重生的,大多都是些拥有强烈民族歧视心理的家伙们,对那种家伙来说不是自己国家的东西只有两种选择,被奴役或者被毁灭。真是太丢中国人的脸了…”我完全能理解李斯列痛心的原因,在近代饱受各国欺凌的中国应该是世界上最理解种族仇恨带来痛苦的国家之一。但这些中国人在自己拥有了力量后马上就转身开始欺压其他民族,简直就是在变相承认他国欺凌自己祖国的行为,给祖国血淋淋的历史上又自己抽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果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有比国家被灭亡更悲哀的事情,那无疑就是自己的精神和灵魂被自己腐朽堕落。轻轻叹了口气,东亚共和国目前的状况也不是我可以改变的,毕竟人生不是美妙的喜剧小说,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充满了很多无奈而渺小的我们能做的也仅仅就是迎头而上,或者被前进的洪流淹没而已。与其说是选择,到不如说是我还是李斯列都不愿意去向这个世界妥协,所以我们的道路从开始到终结都只有一条。
“还记得世界树战役之前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这条直接通向我专用舞台的狭长走廊内只有我和李斯列两人,倒不需要担心自己说的东西被别人听去,“我的未来由我自己去选择,无论对还是错我都会平静地去接受后果。而选择加入ZAFT的那一刻起,我已经舍弃了挂在嘴边的虚伪爱国宣言,只为守护我珍惜的人而活、而战、而死。所以对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挡在我面前的不论对象,不论是几个人还是一个国家。我都将用这双手将他撕碎,或者让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粉碎永世不得超生。”坚定到有些冰冷的回答,我对这个世界的奢望已经不多了。
“真是很坚定的回答啊,我们都选择了很辛苦的道路。”虽然我清楚李斯列选择的道路绝对不会和我一样,但我却没有去询问的打算。毕竟事情应该属于个人的**,除非主动说出来不然别人绝对没有打听的理由,“我还要准备自己的事情,剩下的路要克莱因队长自己走了。”似乎若有所指地说完李斯列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通道的另一头,而我则回头凝视他背影大约十秒钟后自己向通道尽头走去。
自称万物之灵的人类无疑是一种个体脆弱的生物,不只是在身体上的脆弱,我们心灵同样需要着依赖他人以及被他人依赖才能维持那脆弱的存在。但是人类又是一种个体强大的生物,每一个人在思想成熟后都或多或少会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虽然这种自我意识的产生也许受到他人与环境的很多引导。可是无庸置疑,一旦个人完整的意识定型后,大部分人类都会固执地去坚持自己的理念,同时也希望他人去赞同和接受自己的理念,于是信念间的争端由此产生。人生如同一条线,不时会和别人的人生相遇到一起然后再分离开,没有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会和你的道路一生都处于融合的状态。
这条走廊虽然灯火通明,但我却好像置身于纯粹的黑暗中一样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向前迈着脚步。还记得那天与杜兰达尔分别之后,莉尼亚师父又单独找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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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鸟你倒是满有眼光的吗,居然看中了现在还没有势力的吉尔兄长献忠诚。”她的眼睛中闪耀着不知道是赞扬还是嘲讽的光芒…不过我很清楚她赞扬的对象多半是杜兰达尔,嘲讽的对象当然是我。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嘻笑的表情,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会主动去找吉尔兄长商议这种事情,你也决定好了?”虽然没有说清楚要决定什么,但我却很清楚她的意思。

“是啊,我已经决定了。”点了点头我承认了她的疑问,“之前的自己只是个为了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原则,凡事胡闹结果什么都做不了的莽撞笨蛋而已。但是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回忆到我最珍惜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为了我心中这片最后的净土不会被践踏…”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要让自己真正的成熟起来。之前我曾经对别人说过我要代替所有人去背负罪恶,但是那时候我却完全没有真正了解到自己要背负的责任是多么沉重。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了,但是...我从现在开始会去让自己能够真正的理解,我不会再为了自己那份无谓的自由去让他人付出代价了。因为我是ZAFT的拉克丝.克莱因,这个国家的刽子手。”
听到我的话莉尼亚师父无奈地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她是在嘲笑着口出狂言的我还是嘲笑着自己,“嘿…作为学生的你都这么认真的要为自己的行为去负责,我这个师父还怎么再好意思躲在死无能背后撒娇,让他给我处理自己的烂摊子啊。无能说的对,我也是时候成熟起来,帮助吉尔兄长做点什么了。”
“师父能这么想,恐怕罗伊总教官会很轻松吧。”说完这句话我就吃了莉尼亚师父的一记暴栗,“好疼…”
“翅膀硬了是怎么的,身为弟子居然敢教训你师父我。”莉尼亚师父得意地看着双手捂头的我说,“不过小菜鸟,你选择的是一条最困难的道路啊。为了守住心中的那一丝光明而将身体全部沉浸到黑暗中,一旦心中的那份光被毁掉,或者在黑暗的力量中迷失了自我,就会身心全部堕入黑暗中无法自拔。”她的表情再次从轻松转变为凝重。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道理了。”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不过请放心吧莉尼亚师父,现在的我对身边的事物存在了太强的留念,不可能会让自己完全迷失在力量中的。”
正因为你的留念太强烈我才会担心啊,莉尼亚心中叹了口气郑重的说,“既然是你已经决定的道路,我就算身为你的师父也没有道理去阻拦。但是如果你有朝一日偏离了自己现在的路线,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的话。作为师父,我会亲自将你从世界上抹消掉。”俗话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反过来讲对一个师父而言自己的弟子就是有如自己孩子一样的存在。莉尼亚虽然不希望有一天真的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成为失去了自己的心,只为了追求力量而活着的行尸走肉。
“谢谢你,莉尼亚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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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仿佛死者对生者的世界所存在的留念一般…也许在血染情人节那场战斗中,原本那个为了追求自己那份自由的生活而离开了家,离开了亲人,无忧无虑又胆大包天的我就已经伴随着在尤尼乌斯7爆炸的几十颗核弹的光辉一起消逝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支撑着我继续前进的东西,只有我对身边还活着的那些重要之人的留念,以及尤尼乌斯7和世界树因我的任性而死的人所产生的怨念。
轻轻的,高跟鞋在一片死寂的走廊地面上有节奏的发出哒哒声。
现在可以去依靠的只有自己,没有任何人会对我施以援手。那个把利益看的比亲情重要的父亲不会,同样重视利益胜过感情的国防委员长也不会,现在还只是个克莱因派小官,而且不完全信任自己的吉尔伯特.杜兰达尔更不会。这个看似文明实则充斥着原始社会最本质的弱肉强食法则的年代,人的生命有如蝼蚁般的不值钱。有的只是在战争中失去了未来,失去了亲人,甚至失去了希望不断哭喊的弱者们。以及屹立在无数生命上,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狂笑的强者们。
渐渐的前方的出口越来越清晰,可以听到民众们热情的呐喊声。
而我现在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弱者,要想拥有守护自己重要东西的力量,只有善良的心是不够的。不…也许因该说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年代,善良的心根本就是最致命的缺点。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善良正直的人永远会受限制于那命名为道德的囚牢内,被邪恶卑鄙的人们**在股掌之间。
身体越过走廊的出口,再度站立在由天气控制系统模拟出的阳光之下,耳边回荡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你拥有你的执着,而我也拥有我自己的荣耀。这就是人类,渺小而不自知的人类…”心中自言自语着走出通道尽头发现自己置身在离地面五十米左右的高空舞台上,四周是和我组成这次临时乐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伙伴们,而脚下则是热烈的四月市民众。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拉克丝.克莱因,PLANT十二人最高评议会议长的女而,我现在是一个国防委员长捧出来的战斗英雄,PLANT国民们的希望,同时也是一个在世界树战役不分敌友造成无数人死亡的国家的刽子手。
背景音乐响起,虽然是没有经过配合的临时乐队不过此刻我们四个人的配合却以外的合拍,我一双有点苍白的手轻轻握上了支架上的麦克风。激昂的歌曲从我在那身天蓝色连身晚礼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弱——虽然以一个宅男的角度,我可以很认真的声称现在我这副身体在女性中只要不计算某些筋肉姐贵绝对是相当丰满的——的身躯内有如脱缰野蛮般雀跃地奔腾出来,借助扩音器的力量回荡在整个广场的天空上。但和热血的歌曲完全不同,我内心的意识此刻却异常的冷静。
虽然自己的身体站立在一片光明之中,我的心却已经沉入了黑暗。无论是什么理由,我仍然对这个世界选择了妥协,就好像纯真善良的妹妹对父亲做出的妥协一样。此时此刻我感觉到自己似乎也不那么憎恨将我和妹妹视作自己政治筹码的氏格尔了,原来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同类型的人。
为了心中的那份执着,我们都舍弃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部分。至于谁对谁错…这种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也许只有留给后代的历史学家们去评说了。
在决定离开那个富裕却充满规则以贵族之命为枷锁的家庭,抛弃了将一切视为政治筹码的父亲,抛弃了对我崇拜如偶像的妹妹后,我选择的就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被稳健派舍弃,被强硬派猜忌的我可能在ZAFT中要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比一般的PLANT平民还要困难。但是哪怕只有我自己可以依靠也好,我都决定了要守护自己所重视的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让自己成为那种心如铁石,甚至心如蛇蝎的人才行。
因为我是一个士兵,国家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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