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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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龙四一说到关键处,又自打住,只把李饮气的七窍生烟,暗自寻思,这昏官到底是真浑还是假浑?李饮气急生智,微一沉吟已是有了主意,只笑道:“多谢,多谢!多谢龙大人已是将这个中缘由及那前因后果尽数说与李饮。”
那龙四一听这李饮语中带笑,倒是略有几分紧张,起身道:“李公子何必言谢,这里有数十人为在下作证,我龙四可是什么也没说,若是说漏了一个半个字,在下把它吞回肚子就是了,还请公子不要妄自猜度才好!”
李饮却是笑道:“就是不猜,我也知道龙大人为何而来。”
那龙四一听,眼珠一转,弓腰陪笑道:“公子真会说笑话,在下此来,自然是为公子一家办理户籍事宜,免得李家大人和公子你辛苦去那县衙。不然打省我那守门衙役还在其次,只是我那县衙乌烟瘴气,定要污了各位的视听,哈哈哈!”
李饮气极而笑,道:“龙大人就别再跟在下打哈哈了,我看跟你绕嘴皮子,我李饮实在是甘拜下风。我就直接给你说了吧,在下跟贵县令一不相识,二无交情。而龙大人既没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家,那自然是讨好来了,可是为什么要讨好我李饮呢?为何,龙大人,你且说说!”
这李饮如此踌躇满胸的一问,那气势倒是把那龙四压了去,只满脸苦笑作稽道:“李公子当真是机敏过人,我龙四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公子的法眼,只是公子千万别追问,只因我这嘴不严实,万一把不住说漏了话,那岂不是害了自个儿。哎,不对,瞧我这嘴,真该打……那岑文书,过来!快给李公子及李家大人一家把那户籍事宜给我办好了。”
这龙四说话间,他那岑文书跳过来,只找李客登记户籍,李饮只觉这厮实在不浑,那圆脑袋灵光着呢。可也无可奈何,只与家人一起在那文书处登记,无非是问些出生年月,出生地之类。待登记完,李饮暗叹一声,算是在这昌隆县落了户,成了大唐子民,不再是那黑户了。
那龙四却也奇怪,李饮不追问之时,他慢条斯理啰里啰嗦,一旦问起要紧之事,这厮立刻雷厉风行,不多时已是登记完毕,只与李客一家深深一稽首,又是满脸堆笑道:“在下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就此告辞!这些吃的喝的不成敬意,乃是在下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但不是全部的意思,在下还有些意思,得要到日后才来意思。还请李公子及各位海涵,海涵!告辞,告辞!”
这龙四说话间,也不管李客如何挽留,只钻进轿中,便即吆喝着与众衙役打道回府。李饮本想套出这厮来此缘由,却未想到这斯看似糊涂,实则极为精明。
李客见那龙四一走,又见李饮如此情形,只道:“饮儿不必介心,想来这龙大人也无恶意,准备午饭吧!”
“是,义父大人!”这李饮只老实答道。
“嗯!”这李客只自顾上那竹楼而去,只把李饮晾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又被姐妹们像是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一般,极是狼狈。
那李客一走,月妹便开口道:“李饮哥哥当真奇怪,这县令好像是专门冲着李饮哥哥来的,只是那人殷勤倒是殷勤,就是这又是酒又是肉的,未免太也俗气了。”

“不俗气!”那李白想是去看风景看得饿了,不知何事已是遛了回来,见这美酒肥猪,一边往肚子里吞着口水,一边长叹一声,继续道:“哎,这世道当真是日以月计,光阴荏苒,短短数月倒像走过了数年,而那碎叶的戈壁孤城旷灿大漠,如今竟也是隔了千重万水,再忆与兄弟姐妹们去那碎叶河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别有风情。”
这李白不知从哪儿遛了出来,没来由的发起了感慨,却是让众人张大眼睛瞪着这平时就疯头疯脑的弟弟,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倒是李饮并无丝毫惊奇之色,只觉这李白无论行事何等匪夷所思,皆再正常不过。
这李白没来由的感慨尚不过瘾,又接着道:“所幸这蜀中山水秀丽之色竟然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我李白只在这老家小村,已然醉入其中难以自拔,他日定要游历巴蜀,寄情于那山水之中。只是眼下却有一事得与哥哥姐妹们言明,我当要借这青莲乡名字一用,再拾来‘居士’二字充雅,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李饮听这李白之意,却是早有所料,只一稽首,笑道:“李饮见过青莲居士弟弟!”
李熏、李欢和月妹等人一听,皆轰然大笑,装模作样笑道:“在下见过青莲居士弟弟!”
这李白一摆手,笑道:“姐妹们不必多礼,岂不知人有雅俗,但这美酒佳肴却无罪过,我们只管一边吃这酒肉,一边畅忆那西域旧日,当真是一大快事。”
姐妹们听这李白瞎混,又自大笑不已,便即开席午饭。只这李饮却是暗道,前番我与那李客说起这青莲乡有个‘青莲居士’,可这青莲居士竟然如今才自现世,他日若是李客问起,自己免不得又要落得焦头烂额一回,念及此处,只暗自苦笑。但片刻见转念又想,如今我李饮焦头烂额之事当真不少,多一虑少一虑却也无妨,当要学这弟弟一般今朝有酒今朝醉,却待他明日愁来明日愁就是。如此一想,只与众人道:“昔日姐妹们在那西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之时,周遭戈壁荒滩,尽是那荒凉之气。如今酒肉虽在,而周遭早已水秀山青。按理说这景致脾性清秀,混不似这烈酒所能明白,但若是能在这清秀山水之间烂醉一回,那这酒肉的俗气,定当尽数随那醉意飘散于春风之中,岂不美哉?”
众姐妹一听,皆言大善。那李白更是举杯道:“饮哥之语,如弟肺腑,今日不醉不睡,干!”
李饮一愣,只不知这‘不醉不睡’四字出自何处,只举碗道:“十二弟请!”
李饮未曾想到这酒如此刚烈,一饮而尽,顿时一股酒腥从鼻中倒灌而出,只落得满脸通红狼狈之极。
众人但见李饮如此狼狈,皆大笑不已,那李熏更是笑道:“我原不知十一弟如此儒雅之人,竟也这般豪气,姐姐当要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那月妹虽也与众人轻笑一回,但赶紧给李饮递了茶水过来,道:“李饮哥哥明明不能多喝,偏偏要去学那如同就囊的十二哥,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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