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倡维新万生上书 殉国难六君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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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言:“多娇江山从未改,引尽英雄折腰。只因皆怀凌云志,多少功与名,化作云和烟;天自有命人自强,一时豪杰群起。坐定常思古贤迹,历览先杰事,尽在长河中。”
第一回倡维新万生上书殉国难六君捐躯
话说中华大国历史悠悠,究其至上始于盘古氏开天辟地,然有所记载者,首推三皇,后继五帝。继而有夏商周,周末甚乱,强秦一之。然秦甚暴虐,众不堪苦,群而起之,汉遂有天下。及至汉末,又有三国,晋氏一之。后分为南北二朝,华夏乱矣。终有隋唐盛世,大安天下,继而宋元明三代中华日益强盛。然及至清廷,康乾之后,国威日衰,至使蛮夷肆为,国民苦不堪言,遂有中华人民寻求共和统一道路之举。
至于祸乱之始,皆由道光帝时起。帝虽性俭,然不谙时政,时有英吉利寇中华,帝不能御,乃立以《南京条约》,及帝崩,咸丰帝即位,英法复来,帝惊而投热河,京师付之一炬。未及,帝崩,临终时托大事与肃顺等,立同治帝。然肃顺等人,谋事不周,大权为帝之母慈禧太后所夺,肃顺党家败亡,后同治帝崩于异疾,慈禧乃立醇亲王奕儇之子载湉,改元光绪。时帝年方四岁,不能主政,故凡有所政事,皆决于慈禧。
时光绪二十年秋七月乙亥朔,日本寇朝鲜以衅中华,帝怒乃遣北洋水师与日军大战于威海等地,战至二十一年三月,中华惨败,乃遣大学士李鸿章入日本马关以签和约,日本伊藤博文道:“割辽南地、台湾、澎湖各岛,偿军费二万万,增通商口岸,任日本商民从事工艺制造,暂行驻兵威海,方可言和。”鸿章即回京师,禀于光绪帝。帝大怒,本欲再战,恐战而再败;又思言和,约又甚苛,故而忧虑。乃召众臣入殿商议。众臣之中,有言再战利者,又有言谈和善者,彼此争论不休,帝愈加忧虑。
却说,马关之事不胫而走。时京师正值举科考试,全国秀才集聚于京师松筠庵,闻知此事,莫不悲叹,台生尤甚。庵堂之中正有一人,相貌堂堂,儒师风度,感慨道:“国家如此不幸,惟变法以救之。”众异其言,问道:“君何人也,变法之事,有何好处?”那人道:“某姓康,名有为,本名祖诒,字广厦,号更生。广东南海人也。以某之见,欲保国家、救民族,惟变法也。今世界列强,皆变法以图强。远者,英吉利蛮邦小国,一朝变法,开我圣朝边疆之衅;近者,日本倭寇,明治维新,乃使我大清有北洋之败。当今之世,非变法,何以救国家!”原来有为少时从朱次琦游,博通经史,好公羊家言,言孔子改制,倡以孔子纪年,又悉知外国变通之事,乃开学以讲孔孟礼义之道,革新变世之法,其徒甚广,皆慕名而来。众闻其言,皆道:“若欲救国当以何法变之?”有为道:“今若欲救国,当先迁都长安,以避锋芒。长安乃大朝之都,汉唐皆兴于此,此处深居内地,外夷不易以之为胁。且当选拔将才,练习洋器,设职以正朝廷之误。农商共本,以为强国之基,此乃我欲变之法也。”众生皆道:“康君之言,使我等如拨云见日,若如此国家有救也。君既有大略,何不上表文与圣上,备言救国之法,保国之道?”有为见群生激奋,遂提笔写来,书毕,约一万八千言,备言拒和日本、变法自强之事。众生共相传览,皆点头赞许。时有一位少年儒生道:“既我师写此奏表,我等公车何不联名示圣上,以彰爱国之情?”言此者乃康有为弟子梁启超也。启超字卓如,又字任甫,号任公,广东新会人也。其为人聪颖,有才华,博闻强识。十二岁时中秀才,后慕名而尊有为为师,从学三年,乃自语道:“生平知有学兹之始。”及长时,学贯东西,深通古今。众闻之,皆提名于书,又有传抄奏书者数人,于是庵内庵外往来联名者自日中不绝,时至迟暮,联名者乃近万人。康有为道:“今日已晚,我自当明日以上奏朝廷,以达圣聪。”众皆言善,乃散去。
翌日,有为携书径诣都察院。有为至院前,语门人道:“我有一奏表烦劳代转御史,以呈御览。”门人道:“你是何人?”有为道:“我乃广东公车康有为,今有奏表以达圣聪,望公递与御史,代为转呈。”门人道:“今御史有事外出,不再衙中。我只是看门之人,不晓得国家大事。你若要递,只需等的御史回来。”有为再三相求,门人只是不依。次日,有为又至都察院,御史仍旧不在。如此一连数日,并无御史消息,有为只得归会馆歇息。梁启超在一旁见得有为长叹,道:“我师何事忧虑?”有为道:“近日御史有事外出,不在衙中,不曾递得奏书,恐冷落众生之心,故此长叹。”启超道:“恐非有事外出,依我之见,是那御史轻我等无功名之身,故此拒而不见。”有为道:“彼乃高官,既不愿见我,又如何强之?”启超道:“此事不难,我明日约齐众生,同赴都察院,他恐事情闹大,必然来见。”有为然之。
却说,梁启超约众生同赴都察院,众皆相从。顷刻,都察院衙不能出入。门人道:“你等不守国法,欲聚众反乎?”启超道:“只需来烦御史一见,我等自退。”门人道:“御史有事外出,不在衙内,有甚得来见?”启超道:“既如此,御史一日不在,我等便在衙门等一日。须等得御史回来,我等方退。”门人方欲逞凶,但见众生皆甚激愤,乃退入内衙。不时,御史自衙出,见众生道:“众公车今有何事,来阻衙堂正事。”梁启超道:“我师有济世之策,欲上呈圣上。你几次三番推阻不见,是何道理?”御史无言以对。康有为恐御史难堪,乃道:“小徒一时激奋,御史勿怪。今康某有上书一本,还望御史转达圣聪,以呈御览。”御史道:“即公有济世之策,我明日自当上呈圣上。公勿忧之。”有为拜谢。众生见御史收了那书,各自高兴归邸,这且不提。
过了几日,众生不见上书消息,又闻马关议和已成,更兼中举榜文皆无自家姓名,乃心灰意冷都辞了有为回原籍去了。康有为大名标榜,故此留在京师不曾走。来日,帝召中榜者赴乾清宫以受封赏,帝见有为,道貌岸然,儒师风范,心中大喜,乃授有为五品工部主事之职。有为拜谢而去。
却说自马关和议,内外无事,帝自欣喜,时有近侍来报,帝师翁同龢来见。帝大喜,亲迎同龢,同龢拜谢,乃语帝道:“圣上可知祸事?”帝惊道:“日本已和,又无战事,何祸之有?”同龢道:“圣上不知耶?今德国见日本战我国大胜而回,乃欲强租胶州湾。故言之于圣上。”帝悲道:“朕何获罪于天也!”帝料知北洋之师新败,不能复战,战则必败,乃谕大学士李鸿章允德国之说。时英吉利闻之,以前约有利益均沾之说,以求香港全土,帝无奈至极,遂允之。
却说,光绪帝自失了胶州、香港全土,心神不宁,倦于视事。时近侍悄声语帝道:“翁同龢来见。”帝猛然惊觉,乃召同龢入宫,问同龢道:“朕师前来,复有何祸事?”同龢道:“非祸事也。今臣来特献一书以呈御览。”同龢献其书于帝,帝览之,大喜道:“书乃何人所做?此等爱国之言朕深恨不能早见。若早见之,何有马关、胶港大恨!”同龢道:“作此书者,乃工部主事康有为也。此乃有为于马关议和时所作,本递与都察院以专呈圣阅,怎奈都察御史私匿奏书,拒不上奏。臣所得此书乃民间所传者也。”帝道:“康有为真赤诚臣子也。”同龢道:“有为上书非此一篇,且于京师立保国会、强学会,以倡维新变法之事。”帝道:“若以有为之言,大清有救矣。”乃下诏召康有为入宫言维新之事。恭亲王奕忻闻之,乃谏帝道:“依本朝成例,四品以下官员不得面圣。今康有为五品之职,不可召见。”帝道:“既如此,则来日命康有为见诸卿于总理衙门。”
却说康有为得此召命,乃赴总理衙门,时大学士李鸿章、帝师翁同龢、直隶总督荣禄、刑部尚书廖寿恒、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坐于衙中,有为方进衙门,荣禄语有为道:“祖宗之法怎可变得?”有为拜见诸臣,乃道:“祖宗之法乃治祖宗之地之法也,今祖宗之地不能守,何谈祖宗之法也?以时譬之:此总理衙门亦非祖宗所立,乃时务之举。此岂可全以祖宗之法也?”荣禄无言以对,廖寿恒问道:“若欲变法,当以何先?”有为道:“当以变官法为先。”鸿章藐道:“若依你言,岂非六部可尽废?”有为道:“法积久而弊生,且今昔异势,今之官法当尽革除。若一时情急不可猝变,亦当酌而改之,方可广行新法。”众人各相争问,有为自晨至晚侃侃而答,并无失语,直说得鸿章、荣禄欲问无语。翌日,翁同龢备言其事于帝,帝大喜。复召有为面圣,恭亲王奕忻道:“可令康有为先将欲陈之法,表于奏疏,以呈御览。”帝乃令翁同龢见有为,同龢语有为道:“今圣上欲用你以救国家。不知你有何良法?”有为道:“有为素有良法以救国,向着著五书以陈陛下,今又有《日本变政考》、《俄大帝彼得变政记》两部,可呈与圣上。”同龢语有为道:“你可稍待,不日圣上将召你也。”有为领诺,同龢赍书而去。同龢呈书于帝,又有尚书李端棻,学士徐致靖、张百熙,给事中高燮曾来帝处,备言有为才智,帝益喜。
时有旧臣言语太后奏帝欲行新法,将弃祖宗。慈禧乃召帝入颐和园听训,帝道:“儿臣欲变法者乃自图强也,望太后勿疑。”慈禧道:“我岂疑皇上,只是祖宗之法不可尽废。你要变法,须有三件事依我。”帝道:“哪三件?”慈禧道:“不可坏了国家法体,不可尽去旧臣,不可夺旗人生计。你若依的这三件,便可行变法之事,我并不阻拦。”帝诺诺领命。帝闻慈禧言语,不甚喜悦。时又有有为呈《应召统筹全局折》备言维新之法,帝欲见之,又恐他人阻碍,乃密诏有为入宫,于外书房相见。有为应诏,乃入宫,时见帝立于书房,有为拜帝,帝令有为起身,道:“卿有救国之才,济世之志,朕不才,愿卿为朕言之。”有为道:“四夷交侵,覆亡无日,非维新变旧,不能自强。变法须统筹全局而行之,遍及用人行政。”帝闻之,凄怆道:“卿所言甚是,奈掣肘何?”有为道:“就皇上现有之权,行可变之事,扼要以图,亦足救国。唯大臣守旧,当广召小臣,破格擢用;并请下哀痛之诏,收拾人心。”帝道:“今闻卿此言足矣,朕当与卿同谋大事!”有为又言数语于帝,帝皆诚心纳之。有为乃退。次日,帝乃命有为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特许专擢言事。有为又荐四人于帝:一个是侍读四川绵竹人杨锐,字叔峤;一个是中书福建侯官人林旭,字暾谷;一个是主事四川富顺人刘光第,字裴村;一个是知府湖南浏阳人谭嗣同,字复生。此四人帝皆令其同参预新政,时号“军机四卿”。帝乃下定国是诏,其诏略道:“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迩者诏书数下,如开特科,汰冗兵,改武科制度,立大小学堂,皆经再三审定,筹之至熟,甫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托于老成爱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今日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挺以挞坚甲利兵乎?朕维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是政毫无补益,即以中国大经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誉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太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傅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粹,毋徒袭其皮毛,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着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员司员,大内待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及大员子第,八旗世职,各省武职后裔,其愿入学堂者,均准入学肄业,以期人材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至意。”

却说,自光绪帝四月诏下,康有为备呈变法之措,天下变之一新,而帝之意稍欣。帝师翁同龢受慈禧懿旨,令其归乡。同龢乃诣帝道:“臣年事已高,不能再事圣上。今康有为才胜老臣百倍,必能中兴大清,望圣上以百姓国家为念,时时勤勉。”帝欲再留,同龢只是不从。帝与同龢洒泪而别。是时,旧臣见同龢业已归乡,乃各自阻挠新政,帝只是隐忍,无可奈何。一日,礼部主事王照请礼部尚书怀塔布、许应骙代奏光绪帝游历日本,以增其识,怀塔布、许应骙,非但不呈帝,反而责骂王照。光绪帝闻之,大怒,道:“老奴安敢如此!”乃夺其二人之职。侍郎堃岫、溥暹、徐曾沣、曾广汉皆出本保奏二人。帝益怒,乃革六人之职,怒方稍息。却说怀塔布自回家中,郁闷非常,其妻视之,问道:“公今日有何不快?”怀塔布备言前事。其妻道:“依妾观之,彼皆跳梁小丑,不足为患。来日我禀明太后,必有主意。”怀塔布大喜。原来怀塔布之妻乃慈禧侍从,深得慈禧宠爱。次日其妻哭于慈禧,慈禧问道:“你有何事在此啼哭?”其妻道:“圣上不爱惜旗人,只宠得康有为这般乱贼。今又革了怀塔布之职,要把旗人尽逐朝堂。”慈禧大怒,其妻又道:“妾还闻得,康有为私语圣上要除去太后,以成大功。”慈禧闻言益怒,道:“竖子安敢如此!也不想当初谁立他为帝,今不思恩报,反信乱臣之言,只欲图我。我安能饶你!”遂召直隶总督荣禄诣颐和园。荣禄入园,拜见慈禧,道:“太后相召,必有要事!”慈禧道:“今圣上不安懿训,欲尽逐旗人。我思此皆康有为等谗佞之辈,妄献奸言,欲害我性命,故此相召,欲问计策。”荣禄道:“此事易耳。来日只说九月于天津练兵,欲请圣上一观,以励兵士之气。若到天津,大事定矣。那时可擒拿乱臣,以正国家法典。此臣为太后计也。”慈禧道:“如此甚善。当慎行之。”荣禄领诺而去。
却说光绪帝于宫中闻之此事,乃召杨锐入外书房面圣。锐应诏乃往,帝语锐道:“朕近风闻太后因新法不称其心,乃欲废朕。朕思一朝被废,岂有生理?乃若得汉献帝亦不能也。然念卿平日多为大清劳苦,与朕神交,恐旦夕事发不能复见。此特赠卿朕所配锦衣玉带,卿勿忘朕念。”锐泣而拜帝,乃退。即在府中,反复思帝所语,乃于锦衣中得一密诏,诏略道:“朕惟时局艰难,非变法不足以救中国,非去守旧衰谬之大臣,而用通达英勇之士不能变法,而皇太后不以为然,朕屡次几谏,太后更怒。今朕位几不保。汝康有为、杨锐、林旭、谭嗣同、刘光第可妥速密筹,设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胜企望之至。特谕。”
锐大惊,乃径赴有为府中,示以衣带诏。时有为并胞弟有溥,字广仁及梁启超、林旭、谭嗣同、刘光第皆在康有为府中。众人见诏,皆相抱大哭。锐问道:“君等有何计策以救圣上?”林旭道:“今圣上无一兵之权,纵有妙计,如何使得?”众皆无语。谭嗣同道:“我有一计,可救圣上。”众问道:“复生有何妙计?”嗣同道:“我知有一人,姓袁,名世凯。此人现在天津荣禄帐下统辖大军,今可令圣上以恩结之,此人必然可保全圣上。”原来袁世凯,字慰亭,河南项城人也。其叔祖袁甲三乃大清都督。世凯父保中以甲三子保庆无后,乃以世凯为继。世凯幼时,不喜读书,常舞刀剑。及长时,又好兵法,有雄心大志,尝作文语其师道:“吾将强天下之人,拜手嵇首于阙下,有不从者,杀之无赦。”师甚惊讶。又有善相者言:“此子非凡人,日后必为乱世之枭雄。”世凯甚喜其言。投庆军统领吴长庆,又为驻韩军帅。及马关和议,乃回归中国,统军于荣禄帐下。又因曾入强学会,故此嗣同荐之。林旭闻之,乃道:“不可不可。袁世凯精于世故,新旧之间暧昧不定。今若以恩结之,只恐反坏大事。”有为道:“事已至此,亦无他法。”旭暗道:“遇事危急而托于虎狼,我见其败也。”康有为遂密奏帝,可结联袁世凯为迎,以救之。帝然之。
次日帝乃召袁世凯入宫,加其侍郎之职。世凯感激涕零,誓以死报。如此三日,每有见圣,皆加其爵。嗣同闻之,乃趁夜径诣世凯所居。世凯见是谭嗣同,甚是恭敬。嗣同问道:“公以为圣上何如人也?”世凯道:“当今圣上旷代之圣主也,公何必多问?”嗣同道:“然天津阅兵之阴谋,公知否?”世凯道:“岂能不闻?”嗣同乃以衣带诏示世凯道:“此乃圣上密诏,为今之计,能救圣上者,惟公一人,公欲救则救之。”嗣同轻拂颈道:“若不欲救,可速斩我首,以为成公进见太后之功。”世凯正色道:“公以为我何如人也?当今圣上乃我等共事之君,同受圣上厚恩,救陛下者,非公一人,何故轻我?世凯一介武人,不知机谋。公若有善计,愿不吝赐教。”嗣同道:“今荣禄密谋,全在天津阅兵之举,公及董福祥、聂士成三军,皆受荣所节制,将挟兵力以行大事。虽如此,董、聂不足道也,天下健者惟公一人。及变起,公可以一军敌彼二军,护圣上,复大权,清君侧,肃宫廷,指挥若定,此乃不世之功业也。然荣禄代公甚厚,公当如何?”世凯大怒道:“荣禄老贼待我不过笼络,岂有真恩?且老贼心计狡诈,我岂不知之?”嗣同道:“然荣禄终操莽之才,不可忽也。”世凯益怒道:“若圣上在我营中,我杀老贼,如杀狗彘!”嗣同道:“如此方见真心。”世凯道:“今营中武具皆在老贼之手,而营哨各官亦多属旧人。事急矣!请速定策,仆须急归营,更选将官,设法备贮弹药也。”嗣同乃诉以密计。世凯紧紧记得。嗣同出,世凯相送,嗣同复告道:“勿负帝命。”世凯道:“绝不相背。”及望嗣同远去,乃持鞭策马投荣禄去。
却说世凯来在荣禄营中,备言前事,禄大惊,遂星夜举兵,倍道望京师而来。帝闻禄将至京师,乃密令康有为出走南国,有为悲戚而行。帝未及安寝,慈禧入宫道:“天下乃祖宗之天下,你怎敢听信二三小臣,尽逐元老,大伤国化。”帝战栗不能言,任凭慈禧数落。慈禧乃下诏:“今帝有疾,当送往瀛台调理。有所政事,皆由太后审视。”帝只得遵旨。
荣禄领得兵士,兵分两处,一处投紫禁城而去,一处搜拿康有为等人。闹了一夜,不曾找得康有为,梁启超亦投日本使馆避祸,因此只拿了康有溥、杨锐、林旭、刘光第、谭嗣同、杨深秀六人。慈禧闻之,乃下诏尽皆斩之,六人闻之视死如归,并无惧色。次日,刚毅监斩,谭嗣同见是刚毅来斩,乃语刚毅。正是:维新一事空谈易,须得志士洒血酬。欲知谭嗣同说出什么话来,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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