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完了事。还没到九点钟谭雨已经有些困了，跟他们兄妹俩个聊了几句，就觉得眼皮打架。罗林娜带他到二楼的客房安置好，笑着道过晚安，谭雨躺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夜里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悲悲切切的哭声，谭雨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听去确实有一个女声正在哭泣。“是谁？罗林娜吗？”他脱口问出来。这是他的房间，三更半夜的任何有教养的女孩都不会出现在男人的卧房的。
凝神望去，一个灵魂正在我的床头哀怨的哭泣。“别哭了，你想要做什么，我能帮助你吗？”
那个灵魂止住哭声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帮助我的。我是罗立恒的未婚妻乔安。”
“我知道，你死的冤枉，是吗？”他问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立恒是为了救我才跟我一起掉下去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可埋怨的。”她幽幽地回答。
“哦？”我声音抬高了八度，打着不可思异的问号。头一回听说死得这么惨的一个人，还没脾气。怪不得世音姐姐对这件事的评价，说被杀人还深以为然。
灵魂听出语气的不满，吓得不再出声。
第十四章
谭雨眼前白雪皑皑，寒气逼人，艰难地一步步机械地往山上攀登着。到了黄昏时分，又开始飘起雪花来，能见度更差了。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有两个人跟我一样艰难地攀登着。
雪花掺夹着狂风拍在脸上，连呼吸都仿佛越发艰难起来了。立恒回过头来对乔安喊：“我们就到这里好不好，别再往上爬了，天气太糟糕了。到了晚上会有危险的。下次我们还是有机会来的。”
乔安摇了摇头：“不，我们爬过个山头才回头吧。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是我的心愿，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冒险。”两人的声音几乎要让风声给吞没了。
立恒看着倔强的乔安知道劝也没用，不再坚持，又开始艰难地攀登。风更大了，在这常年不化的雪山上，每年不知道吞噬掉多少挑战大自然的登山人。
在悬崖边上乔安的脚一滑向山下跌落，立恒回过头来试图拉住乔安腰间的绳索，可惯性太大连他也一起被扯了下来。
触到地面时，乔安摔昏了过去，而立恒跌落在乔安身上只受了擦伤。立恒看了看乔安的伤势，首先考虑的是到哪里避风等待救援。不远处有天然山洞，立恒背着昏迷的乔安躲进了山洞里。
立恒首先检查了无线电，不由得骂了一句。无线电摔坏了，呼叫不了救援。看着昏迷的乔安，立恒心里掠过一丝恨意，乔安的热情吸引着他，可是乔安的任性也使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立恒又悔又恨，自己还不够冷静，如果不拉住乔安腰间的绳索一起掉下来，无线电也不会摔坏，那么我们的生存指数也不会这么低。
乔安微微动了一下，立恒马上过去低头观察着她的反应。乔安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立恒的脸，立恒温柔的眼睛也许会让她感觉好一点儿，可是立恒也是愁眉不展。
“立恒，你说，会有人找到我们吗？”乔安用微弱的声音问。
立恒疲惫地挤出一丝笑容：“别想这么多了，还疼吗？”
“脚没有知觉，感觉好冷啊。”
立恒往前爬了两步，把乔安抱在怀里。乔安感觉好多了。又沉沉地睡去。一阵雪崩的声音，山洞口有雪块砸了下来，立恒吓坏了，抓紧了乔安，使劲摇着她，她并没有苏醒。但还好，雪崩很快停止了，立恒检察了一下，发现山洞口并没有被封死，还能有新鲜空气进来，这说明他们至少不会被憋死。
现在只能指望在山角下碰上的几个意大利登山者了，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攀登，希望他们下山后发现我们没有下来，会及时报警救援搜索。
看着乔安的面容，立恒紧紧地抱着她，至少我还有个伴儿，还有乔安陪着我，如果只有我自己，我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
乔安又清醒过来，立恒赶忙逗她说话：“嘿，我们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我们的食物没有了，现在只剩下一版巧克力了。”
“那好消息呢？”
“雪崩了，洞口被雪封住了大半，空气还能进来，我们还能爬出去。”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这算什么好消息。”乔安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立恒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直了。笑着开玩笑说：“这是老天让我们享受二人世界呢。”
立恒是最了解乔安的，果然乔安笑了：“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一边笑一边咳嗽。
立恒心想，必须让她振作。接着说：“回去后，答应嫁给我好吗？”
“我们还回得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我都没向你求过婚，也许现在不合时宜，但我想这个时候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所以，答应我，好吗？”
乔安流下幸福的眼泪说：“好的，我答应你。”
“为了那一天，你一定不要轻言放弃，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乔安拼命的点头，立恒知道她的求生意志已经被点燃了。
“立恒，我的脚还是没有知觉。”
立恒摸索着她的小腿，问：“你能感觉到我在掐你吗？”
“没有。”
立恒使劲得把手指甲都要掐入肉里了“这样呢？”
“还是没有。”
试了几下，乔安都没有知觉。立恒知道要糟了，困在山上的这几天，乔安的腿一定是废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立恒呆呆地看着四处的雪白，这三天，就依靠着吃些雪水渡过的。立恒已经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开始立恒还心存幻想，爬出山洞去找有没有野兽之类的可以裹腹，这该死的雪山上除了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剩下的那版巧克力立恒始终不敢动，那是用来维持乔安生命的东西，没有它乔安老早就上天堂了。立恒害怕乔安死去，现在虽然乔安时昏时醒，但总算还有个伴儿，如果只剩下立恒自己，立恒怕自己会支持不住的，饿死之前一定会先疯的。
乔安吃过一小块巧克力后又睡过去了，不知这回会睡多久。立恒心想，如果我先饿死了的话，这个山洞不知何时才会被发现，等到被发现乔安也一定会没命的。而我落到现在这部田地都是为了救乔安。想着想着，心里极度不平衡起来。看着沉沉睡着的乔安心里又有一丝羡慕，至少乔安不用担惊受怕，不用饿着肚子睡，还有巧克力可吃。看着手上剩下的巧克力，立恒的眼睛都蓝了，恨不得不管不顾一口吞下去，先解解自己燃眉之急。
胃部的痉挛再一次提醒，自己必须进食了，光喝雪水根本就无法恢复体力。立恒盯着自己的手上裸露的部分，已经是第四天了，立恒恨不得拿刀割自己的肉吃掉。立恒拿着刀比划了几下，还是下不去手。
转过去看着又在沉沉睡着的乔安，立恒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好几次都误以为她就这么静静的死去了。可没有，乔安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没有停止。乔安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至少割下来一小块吃的话，她不会觉得疼痛。立恒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了一跳。
立恒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要么是乔安死，那也不过是提前死去而已，要么是自己活活饿死，乔安也免不了一死。立恒在说服自己，二个人一块死，或一个人活下来。
立恒用微微颤抖的手去割乔安小腿上的肉时，乔安还在安然的睡着，丝毫没有感觉。这让立恒的心里慎静了许多。立恒安慰自己，上帝说妻子是丈夫的肋骨变成的，乔安只是偿还一小部分而已。锋利的刀刃割下去，血涌了出来，立恒赶忙把嘴凑了上去，腥腥的血液流入口中，胃里立刻暖和起来。立恒用毛巾扎紧了乔安的小腿腿弯，以免浪费不必要的粮食。立恒心中一惊，我已经把乔安当作粮食了。
乔安大量失血后醒了过来，说：“自己头好晕。”立恒明白这是失血后的正常反应，喂食了一小块巧克力和几口雪水后，乔安又睡了过去。
什么只要有第一次，接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一片片的鲜肉进入了立恒的肚子，现在要多谢这寒冷的天气，否则割坏的伤口早就感染了。乔安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第十天，终于听到了直升机引擎的声音，立恒爬到洞外，挥舞双臂求救。飞行员发现了立恒，但缺少救生装备，飞行员示意马上就会飞回来。
看着飞机飞走，立恒知道自己得救了，但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乔安怎么办，乔安的一只腿的肉都进了立恒的肚子，如果把乔安救回去，自己从今以后也无法做人了。
十天的野外生存使立恒的心钢硬如铁，就算是救回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乔安的性命，还会连累自己。没有我乔安早就死了，只是早和晚的问题，现在乔安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自己不再需要她了，立恒告诉自己。
爬回山洞，乔安居然又睁开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问：“我们得救了是吗？”
立恒冷冷地回答：“不，是我得救了，对不起，我告诉他们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是我得救了。”
乔安没反应过来，还在发愣。立恒怕她发出声音来，拿着瑞士军刀一刀一刀的戳进乔安的腹部。乔安的眼神涣散，立恒说：“乔安，你知道，物资是不够的，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得救，所以你不用感谢我把所有的食物给你，如果你不活下去我就没有食物和生还下去的可能了。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获救，那你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要谢谢你。”
看着乔安雪白的脸孔，立恒想到他们从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心中一酸，吻了吻乔安的额头“乔安，下辈子我再娶你。别了，我真的爱过你，可是我更爱自己。”说完立恒拔出刀子，向外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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