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雨的眼光被进来的女职员吸引了，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长着一张娃娃脸，笑容可掬的，面熟。他的目光引起了女职员的注意，她打量了一眼后，冲着他眨眨眼睛，跟着老板出门时看到两名女士都背对着她，打个手式，往外指了指。想起来了，她就是在崂山偶然救过的小丫头叶华，没想到她在这里任职，她显然很高兴，手指比比划划的，但意思看懂了让他下班后等她。
谭雨微笑着看着叶华静悄悄地掩上门，跟着他们老板出去了。转了头来看了看若然，心想怎么开口才能引入正题，别让这么个美女对自己总是报有恶感，想谭雨也算是一表人才，言谈举止自以为还算得体，居然在这美女面前连连碰壁，虽说美女心已有所属，也不能如此拒人于门外呀。莫慧儿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先慢聊着，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去看看我先生那里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说着转身也出去了。临走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谭雨一眼，那意思是怎么样，我算识实务了吧，给你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看着莫慧儿消失他不禁哭笑不得，这莫慧儿一脸精明相，还跑他那儿去要查他老公包没包二奶呢。这眼前之事外人都看明白了，她这个当事人居然还糊里糊涂，就没看出来老那花心老公和这美女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情愫吗？难道是被这貌似天仙的一脸纯洁无瑕的姑娘给骗了吗？真是，他看着莫慧儿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女人外露聪明，其实是个大笨蛋，不过也足以说明莫慧儿这个人心地比较单纯。
谭雨看着若然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品了品滋味说道：“嗯玫瑰花茶太甜了，不适合我，但是适合女人。”
若然微笑道：“我是因为她泡出来特别的美丽，其实也不是太喜欢。”这话说得实在，女人一般都喜欢一些金玉其外的表面性的东西。
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若然小姐故乡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若然笑了：“谭侦探是要查户口吗？”
“哦，那倒不是，只是刚才我有些冒昧了，想说些题外话打开疆局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解释。
他心中浮现了一个故事，那是在很小的时候一本故事书上写的。一个家里贫寒的小姑娘被后妈逼着把整整一筐的丝线整理出来，否则就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小姑娘哭着乘着月色整理丝线，可是这丝线都混在一起，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小姑娘难过的哭着想整理不出来，后妈不知道又要用怎样的方法来折磨她了。这时窗棂上有一只鸟在不断叫着“风吹，抖抖、风吹抖抖。”小姑娘灵机一动，想起外婆在世时告诉过自己，线团混在一起不要急，风吹抖抖就开了，自己怎么会忘了呢？就用这个办法试了起来，果然，把线团都整理开了。那只鸟陪着小姑娘整整一夜，才依依不舍飞走了。后来人们就把这种鸟称做“外婆鸟”。
他心里正自奇怪，自己怎么无缘无故想起这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故事上来了。但还是开口问她：“若然小姐在江南长大，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鸟叫外婆鸟的。”
若然愣了一下，愕然地望着他：“你也听说过这样一种鸟吗？我小时候还见过这种鸟的，它的叫声好奇怪，发出的声音是风吹抖抖的。但现在好象早就灭绝了，在我的故乡也听不到这种鸟的叫声了。”
若然的声音温柔多了，想来这鸟触动了她心中柔软的部分。低垂下眼帘嘴里喃喃的说：“这外婆鸟的声音真是好好听啊，你知道吗？它的叫声柔柔的，低低的，常常让我想到是亲人在低低的嘱咐我，鼓励我，这种鸟是我们绣户的吉祥鸟。我们那里都传说，谁家的姑娘能听到外婆鸟的叫声，就意味着她的心灵手巧，绣工一定会很高超的。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听过这鸟叫的女孩都会拼命的刺绣，因为我们心里都想当一个好的绣工，这是我们的祖业，我们一定要把它流传下去。”
她抬起眼帘眼中似有波光闪烁，但只一现而已，这姑娘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待她眼神看着他时，又眼波流转，嫣着一笑，对他的恶感也消失殆尽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好好的一个姑娘心里沟壑纵生一定会有原因的，受的伤害太多了，才会对人人都警惕，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本书，想知道书的内容如何就看能否在正确的地点和时间切入了。
他冲着她笑着说：“那么若然小姐的绣工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了，否则怎么会听到外婆鸟的叫声呢？吴老板这么器重你，也有大部分是因为你的绣工了得吧。那牡丹图上的绣工以你这专业人士来看如何呢？”闲话说完，赶紧把话拉回正题。
这话一说，她收起刚才轻松的态度，正襟危坐道：“对于我们绣工来说，能看到这种失传已久的针法实在是三生有幸，我研究过一些书籍，牡丹图的针法在同治年间就已经失传了，能保存完整的绣品不会超过三副的。牡丹图就是其中之一，牡丹图更可贵之处是，能够做到一日四形，这已经是绣工中的最高境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牡丹图的针法是失传多久的九九归一针法，针法繁琐复杂多变，更难的是隐线的使用，隐线就是使牡丹图可以依据光线的反射而或强或弱，它的印染方法更失传已久，难就难在这里。”
他点头称是，若然姑娘慧质兰心，知道一说到专业术语谭雨就得开口问，事先给解释得非常到位。“那么说，这牡丹图的艺术价值是无可估量的了？”
“目前可以这么说，我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只能是把脱针的部分回归原位，但如果时间再长一些的话，丝线出现断裂之类的现象的话，牡丹图就会土崩瓦解，没人再能恢复原貌了。当然，对于丝绸作品来说，牡丹图的年纪确实也太大了些了。我敢说，不出三年，牡丹图一定会损坏的，要我说现在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论谁拿了去，顶多保存三年。等牡丹图损坏之日也没有人会保存它了，当然它也不会在世上出现了。”若然眉头紧锁说出了这么一翻话。
“那么你们老板知道这件事吗？你跟博物馆的人说过这些吗？”这翻话倒是从莫慧儿嘴里听都没听过的，他好奇的问。
若然摇了摇头，“没人问我这些，那些警察只是问一些他们认为应该问的问题，我也只回答他们问的问题。至于牡丹图的价值哪由得我去评三道四，自有那些所谓的考古学者评判。”她苦笑了一声道：“也是你问到这里我才回答，其实这翻话要传出去的话，我还怕引起别人什么错觉的。”
“哦，那么牡丹图是两天前失踪，对了你也恰好是两天前受的伤，真倒好象是这牡丹图跟你有缘似的，你受伤，它消失，挺有意思。”他嘴里打趣。
若然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吗？我倒不觉得，其实牡丹图在我那里修补已经是最后阶段了，我潜心研究它的针法，才会在凌晨时不小心划破了手腕的。”
若然没说实话，她撒了谎，可撒谎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吗？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起身告辞。心中感慨，不愿意走啊，跟这样的美女就算不发展什么恋情，天天见面养养眼睛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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