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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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十六年,立夏,天星公主周岁。皇上下旨,朕感念天赐爱女,特大赦天下,许天下之农田三年间税赋减一成,特许在今日出生的小孩至十二周岁,每年都可到当地官府领抚养银一两。一时间,举国皆感激天星公主,街头巷尾,东府西州,议论纷纷,都说天星公主是国之福星。
皇上命令礼部官员今晚在含元殿比照皇子之礼,为天星公主准备庆生宴,并特意的嘱咐要准备好抓周儿的台子。瑞朝自开国就有周岁抓周之俗,一为喜庆吉祥,二为窥视天意,看此子今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听说,瑞安皇子抓周之时,左手抓了一枝桃花,右手抓了皇上批阅奏章的御笔,皇上笑言:吾子长大好颜色,喜弄权。
天星公主今日午饭后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日落之时也未醒,仿佛在为晚上以她为主角的宴会积蓄体力。皇后正在发愁晚上给她穿什么好,这件白绸织金花的褂子前几日在宫宴上已经穿过,这件浅绿纱童子扑蝶的现在穿有点凉,那件新做的丝绒百子戏耍的样式有些老气了,床上,地上,桌子上堆得满满的衣服,竟然挑不出一件如意的来。
“翠华宫惠德妃携瑞安皇子到!”只见惠德妃拉着皇子,后面跟着几个捧着盒子的宫女。
“叩见皇后娘娘。”
“免礼,德妃请坐。我这里正为天星晚上要穿什么而发愁了,你帮我想想看。”
“皇后姐姐,我这里刚好带了几件特意为天星公主新做的衣服首饰来,您看看。”
瑞安皇子早跑到后面的卧室里看天星公主去了。她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瑞安轻轻的将她抱起来,有模有样的抱在怀里,眼睛盯着她的小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天星离了摇篮就醒了,四处瞅了瞅,看见抱着她的是哥哥,就咯咯的笑起来,小手伸出来抓他的脸,一边口齿不清的叫着“哥哥,哥哥”。瑞安忍不住,低下头,在天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天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皇后和德妃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皇后将天星从他怀里接过去抱着,德妃问道:“瑞安,你又在做什么?惹得妹妹哭了。”说来奇怪,瑞安抱着她的时候她不哭,可是只要一亲她,她就翻脸不认了,哇哇的哭。皇后说:“小孩子就是爱哭,德妃不要怪瑞安,他很喜欢天星,怎么会欺负她?刚好,天星醒了,我们去给她试衣服吧。”
已至亥时,含元殿内外已布置停当。一张大红的毯子从未央宫一直铺到含元殿门口,绵绵数里。殿内铺着燕国刚进贡的雁绒如意毯,一片雪白温柔。屋顶之上悬挂着数千只灯笼,墙壁之上安放着数十颗大如拳头的夜明珠,整个殿堂明亮耀眼,宛如人间天宫。众官员及宫人,按官阶品级,分别立于殿内外,数千人聚集于此,竟鸦雀无声,只听得到风吹烛火的扑扑之声。
“皇上,皇后,天星公主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天星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怀抱着天星公主和皇后一同从龙撵中走出来。天星的头上梳着两个小髻,用粉玉的簪花别住。身上穿着雪白小毛领银缎双凤莲花纹的衣服,披一件粉红色的披风。她那双如寒星般闪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小手紧紧地揪住父皇的衣服。
各国使节,朝廷大员,地方官吏,纷纷上殿来贺,带来的礼物将皇上龙椅前的地面都覆盖住了。
稍后,几名太监抬出一面玛瑙镜面桌来,铺上金色的丝毯,摆上好些个钗环香粉,霞衣碧玉,玉笛紫箫,纸笔书画,宝石匕首,算盘,鲜花,瓜果等等。为了凑趣,皇后特地的摘下头上的金凤衔珠冠放在其中,皇上也将一个锁好的紫檀木的盒子放在上面。乳娘将天星抱到桌子中央,众人皆静下来看她要抓取什么。

她抓了鲜花闻闻,丢掉;抓了果子吃一口,也丢掉。香粉钗环不碰,只拿起金凤衔珠冠玩了一会儿,又丢下。皇上说到:“天星玩心真大,调皮的很。”她在桌上爬了一圈,瞅瞅玉笛,摸摸匕首,似乎都不喜欢。当她在一堆东西之中,看到皇上摆的木盒子时,才来了兴趣,爬过去用双手拿起来,将它搂在怀里。皇上开心的哈哈大笑,亲自下去,将公主抱在怀里,一边命人将盒子打开。
盒子一开,一道金光闪过,众人一看竟然是皇上的金印,皆啧啧称奇!天星将金印从盒子中取出来,抱在怀里玩耍起来,舍不得丢手。
“皇上,金印乃是皇权象征,让天星抱着终归不妥。”皇后强行将金印从天星怀里拿走,依旧放在盒子里锁好。天星见手里的东西没了,闹起脾气来,用小手揪皇上脸上的胡子,小脚在皇上身上使劲地蹬踩。“朕的乖女儿,不要生气,父皇给你做一个公主的金印好不好?”“皇上,瑞安皇子尚无金印,这样做恐怕不妥。”“爱后多虑了。”
一旁,惠德妃觉得心中不平,她悄悄的推了一下瑞安坐的椅子。瑞安身体不稳,从椅子上跌下来,滚了几滚,额头磕在柱子上,痛的哭了起来。“臣妾该死,没有照顾好皇子。瑞安刚才闹着要去看天星手里的金印,臣妾认为金印乃天子皇权,怎能让他无名无分的随便看,所以臣妾拉了他一下,没想到摔倒了皇子。”惠德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爱妃,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了。朕不应该偏袒,也应铸一方太子之印给瑞安,只是他年岁尚小,等过了十五,朕再给他。”“谢皇上!”
皇上被德妃这一哭,弄得心情有些不好。再说,已近子夜,大家也都乏了。于是再与众人共饮了一杯,看过焰火,就散了。当晚,皇上在未央宫陪着天星玩了一夜。
收到的贺礼,皇后只留了几件下来给天星玩耍,其余的都送入公库之中。
过了几日,皇上果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御赐了一方金印给天星,上面刻着:受命于天公主永寿。一时间,举国上下皆以公主为贵,百姓只知道皇上有个天星公主,不知皇上还有一位瑞安皇子。
此时,在东面的苍龙府,一位老者听到此言,心中却忧虑起来。常言道:天道忌盈,月盈则亏,花开则谢。如此富贵至极,恐难长久。当即写了一封书信,寄给皇后。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父亲,天星的外公,苍龙府的王国公。瑞朝共有九府八州,分别是苍龙府,东壁府,玄武府,溯齐府,白虎府,华阳府,朱雀府,三河府及京都所在的应天府,八州均为偏远之地,在瑞朝的外围,分别是阳州,青州,并州,莱州,雍州,济州,昂州和武州。九府除应天府由皇上亲统大军,亲设应天长史外,其余八府各设一位国公,军事政事,由其自治,每年定额向朝廷纳贡,军队需听从朝廷调遣。八州各封一位国侯,其权在州内与国公相当,只是每州中还有一支由皇上亲派的镇边军,负责驻守边关,给养则由各州负责。
话说惠德妃原为阳州礼国侯之妻。礼国侯反叛被诛之后,其位由皇上收回,复赐给王国公之子,皇后之兄,称王国侯。王国侯即位之后,将先前礼国侯旧部悉数遣散,四处皆换上自己的心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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