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晴儿这样的表情，王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一连串的真实和幻觉交替，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是真该如何，是假又该如何，他更不知道。
“文，我的头好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晴儿带着痛苦的声音责备他，眼睛里满是渴求，“过来抱抱我好吗？我好痛。”她流着泪，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伸向王文，手微微颤抖着，显然疼痛难忍。
刚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条该死的鱼，等我出去了，饶不了它，给我制造这么多幻觉阻碍我和晴儿一起。他走过去，在那一堆应急物品里找到药物，小心地擦干净晴儿头上的血迹，包扎好，晴儿已经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放下晴儿，走到刚才自己摔倒那地方，捡起尚在燃烧的火把，插回石壁中。
凝视晴儿熟睡的小脸，怜惜地亲吻她的额头，忽然，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那是有别于腥臭的味道，他奇怪地环视四周，黑暗中，洞**四周的石壁根本看不清楚，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深呼吸了几口，寻找那个臭味的来源，最后却发现，那个臭味，竟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闻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却仍然能闻到那股可怕的味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发出这么一股味道了？好臭，好恶心，他抓挠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不停地抓，仿佛想把那个味道从自己身体里挖出来，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那个味道都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越来越浓烈，从他的呼吸，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源源不断地向空气中蔓延，再侵占他的呼吸，他的嗅觉，似乎整个空气中都是那种气味。
怎么会这样，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死人的气味，是了，死人，以前和同伴一起探险的时候就曾经闻到过，同伴告诉他，这个是尸臭，我，我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尸臭，怎么可能？
“文，你－怎－么－了？”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空洞的眼神茫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缓慢地问道，声音带着机械化的冰冷。
他看见晴儿额头上的伤口，流出了黑色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蛇在她的脸上不断爬行。
“文，你－怎－么－了？”刚才为晴儿包扎的伤口，已经完全被黑血渗透了，纱布脱落，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顺着那个伤口流出来，在晴儿的侧脸上画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像一条条小黑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蜿蜒爬行。
晴儿的手快要碰到王文了，他又闻到那股浓重的尸臭味，是从晴儿身上发出来的，他心下一惊，连忙后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开始害怕眼前这个“晴儿”，他双手在身后到处乱摸，忽然摸到地上散落的石块，他悄悄把一块大点的拿在手里，看着“晴儿”一步步走近，猛地把手里的石块朝她砸去。
噗嗤，沉闷，带着液体撞击的声音，晴儿的头破了一个大洞，脚步缓了缓，但是依然朝着王文走过来，情急之下，他把石头朝着晴儿的脸一扔，转身跑开，只听得身后什么东西碎掉了，一个男人的叫声响起，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转身看了一眼，忽然眼前的景色扭曲起来，黑暗的洞**，火光，扭曲，模糊，潮湿的感觉逐渐消失，王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客厅里。
远处似乎有个影子在晃动，他迅速找到电灯开关，啪地打开了电灯。
“王文，你这个魔鬼。你到底还要自己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勾起王文记忆深处的噩梦，他看向眼前的人，难以置信地颤抖出声。
“张，张医生？”王文无法相信地瞪大眼睛。
张医生沉着脸，“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你这个禽兽。”张医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声音。
“李，李伟？”
“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没能认出我来，我不过是加了副眼镜，换了个发型，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禽兽，当初就说过不应该把晴儿交给你的。赶快把她还给我，我必须把她带回族中安葬。”
“我不会把她给任何人，她只属于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会好好安葬她的，你......”他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地上昏迷的白丽颜，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他惊慌地跑过去，抱起她。
“你这个混蛋，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伤害她，她只是个无辜的女人，你才是禽兽！”他把白丽颜抱到沙发上。
李伟走过来，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将他打得跌倒在地。
“她头上的伤，是你打的。”他冷冷地说，“晴儿死了这么多年，你就折磨了她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过她，你醒醒吧！”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打伤她？晴儿怎么会死了很多年？她才去了几个月，身为她的哥哥，你就这么想她死么？你这个变态，你地不到她，就整天诅咒我和她的爱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李伟放开他，转身走开，抱回一具女性的躯体，放到王文怀里，“你自己看看吧，死了几个月的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怀中的躯体软绵绵的，是那种完全没有弹性的松弛，冰冷，散发出一股非常浓重的尸臭味，是晴儿，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己不是把她的身体放到冷冻库里面了么？怎么这么多地方都，都没有了肉，怎么这么轻飘飘的，好象只剩下一把骨头，为什么她的头上破了这么一个大洞，为什么这么奇怪？
“晴儿在那个山洞里面已经被你杀死了，你不要再这么欺骗自己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李伟摇撼着他。
“你说什么？”王文看着他，被转换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迸发。
十年前，山洞中。
王文躺在地上，看着幻觉中狞笑着的晴儿，他害怕极了，没等晴儿把尖利的指甲刺进他的胸膛，他一把推开身上的晴儿，在他发现晴儿根本没有对着他露出那个可怕的笑容的时候，晴儿已经被他一推之力，头撞上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她痛苦地对着王文伸出手，王文刚把她抱在怀里，她就断气了。
王文抱着晴儿的尸体，痛苦不堪，李伟慌张地从门外冲进来，和王文扭打在一起。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晴儿，晴儿，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神啊，教教我，该怎么办好？”王文抱着晴儿的尸体不肯放手，李伟在一旁愤怒不已，忽然，他转身，看着铁笼子里巨大的红色娃娃鱼，喃喃地说了几句话，那条鱼缓慢地走过来，带着严肃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李伟。
李伟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迅速地脱下上身的衣服，朝着大鱼，挺起胸膛。
巨大的红色娃娃鱼发出一声绵长嘶哑的尖叫，伸出一只前爪，缓缓地**李伟的胸膛，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王文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完全没发现身后的怪异。
娃娃鱼从李伟的胸膛里缓慢地拉出一团血淋淋，还在跳动的东西，迅速放进口中，大嚼特嚼，鲜血不住地往下滴，不一会娃娃鱼发出几声尖利的冷笑，转身回到水牢深处。
李伟穿上衣服，走过来，看了王文两眼，跪下来，深情地抚摩一下晴儿苍白的小脸，迈着不稳的脚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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