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篇1:猫猫--识情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掌柜说,我们现在这种样子就是人的檐子,只是某些部分和真正的人类有差别。
这些日子,我总是不习惯穿衣服,但是掌柜说,既然成了人的样子就不可以不穿衣服到处跑,所以我只好光着身子在房间里面睡觉。
根据掌柜的理论,我的年龄在雪豹的一生中,尤其是千年雪豹家族中,算是一只非常非常幼小的猫,虽然我跟他强调了很多次我不是猫,但是他依然叫我做猫,算了,猫就猫吧,反正,我也很喜欢他这样叫我。
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身奇怪的,雪白的,光滑的皮肤,就觉得很不习惯,突然失去了那身厚厚的,可以遮掩住一切的毛,虽然不是雪豹的身体,是人类的身体,但是这样真实地看到自己的一切,有种既好奇又害怕的感觉,似乎正在看着自己,又好象是在看着其他动物的身体。
我还是喜欢变回雪豹的样子,然后跑到掌柜身上撒娇,喜欢他用大大的手,抚摩我的头,那时候的掌柜,还是一个蛮有感情的人,虽然现在也是,但是现在的掌柜,感情比以前更加内敛,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不时摸摸我的头了,还是继续说以前的事情吧。
无论时间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办法忘记爸爸和妈妈,但是看见自己人类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好象,好象我不是自己,爸爸妈妈也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一样,虽然爸爸妈妈的样子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但是对他们的记忆却越来越深刻了,这样说好象很奇怪,但是感觉上确实是这样,我记得他们柔软的皮毛,温暖的怀抱,大大的,会保护我,会抚摩我的爪子,还有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总是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所以每次一有机会我就会变回雪豹的样子,跑到掌柜温暖的怀抱里寻找那种已经失去的安全感。
掌柜也从来不会赶我走,不管他当我动物也好,人也好,我只想寻找那种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安全感,但是,我却无论如何无法把掌柜当成爸爸或者妈妈,有种朦胧又清晰,想让他拥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既舒服又难受,似乎想让他永远这么抱着,但是,又想让他不要光抱着我。
那只鸟,应该说是那只苍鹰,经常在我睡觉的时候叼着我的尾巴玩,在我醒着的时候又喜欢踩我的尾巴,却在我生气的时候飞走了,害我连咬他都没办法,一开始掌柜还会赶一下他,后来见我都没力气理会,他也不理会了,弄得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尾巴上一根毛都没有,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还是有一年冬天,因为尾巴上被踩得没有了毛,长了冻疮,痛得我好几天无法变**形,连睡觉也痛得翻来覆去的,也没办法帮掌柜接待客人,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把那只鸟的毛拔光了一回,然后丢在外面不让他进棺材店睡,最后差点冻死他,好不容易过了好几个月,他才靠着修炼,让身上的毛重新长回来,要是一般的鸟,那可死定了。
不过那段时间好幸福,掌柜天天帮我的尾巴疗伤,陪着我睡觉,就是在这些天里,我从掌柜家那一堆书里面,看到了爱情这个字眼,还有其他关于爱情的描写,我开始明白我对掌柜那种奇怪的,依赖又喜欢的感觉,应该是人类的爱情了,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是有这种感情的?我和掌柜,有这个可能吗?

很快,我发现,不可能。
除了做生意的时候,掌柜基本上不说话,他常常独自在房间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在沉思的时候被打扰,我只能在门缝外,偷偷地看着他,偶尔睁开眼睛,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面饱含痛苦的深情,他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痛苦刺痛了我的心。
掌柜不是人类,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他只会默默地做棺材,偶然教我们一点东西,只知道他懂很多很多东西,他已经活了不知道多久了,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苦的呢?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动物。
当人类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都结束的时候,李伯喻出现了,那段时间我们特别忙,因为死的人太多,我们的生意几乎忙不过来,他似乎和掌柜很熟悉,应该是远古时代以上的好朋友了。
他的出现,让棺材店热闹了许多许多,他告诉我,掌柜喜欢喝茶,然后让本来只会做饭的我,开始研究起各种各样的茶来,我学会了自己调制一些用途不同的花茶,但是后来却发现,原来掌柜只喜欢喝一种不知道他从哪里采来的,没有味道,味道要喝进嘴里才会散发出来,很奇怪的茶,但是颜色看起来很像蓝色的大海,茶叶形状也很奇怪,半透明的固体装东西,泡完了之后,就消失了,味道很香很香,有点淡淡的甜味,但是香过之后,留在齿舌间的,却是一种绵长的苦涩味道。
掌柜说,这个东西是从大海里长出来的树,树上的叶子脉络间积聚的东西,他并没有进一步再说明下去了,其他的花茶,红茶绿茶白茶什么的,他反倒不会经常喝,最后我发现,最喜欢喝那些乱七八糟茶的,其实是李伯喻,掌柜说得对,我果然是笨猫。
李伯喻比掌柜更温柔,而且经常能哄得大家都很开心,但是我后来发现,枭枭,就是那只苍鹰好象有时候很仇视他,尤其是当他谈笑风声,引起众多美女包围的时候。雄性动物果然是喜欢互相攀比的。
他和掌柜很像,一样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一样的不是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关于这一点,他和掌柜是一致的,无论怎么问,都不告诉我们他们是什么东西,我想他们一定是很珍贵的动物,说出来要吓死猫的,或者很多人想捉的,他们怕麻烦。但是他比掌柜多了一点阳光,我喜欢他,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他,但是最关心的还是掌柜。
李伯喻看见我凝视着掌柜的时候,总喜欢走过来,拍拍我的小脑袋,最后干脆直接把我抱在怀里当猫耍,他每一次都轻轻地叹口气,然后说:“不要这样看着他,他永远不会看你的。”
偶然,我就会把眼泪擦在他那双和掌柜一样又大又温暖的手上。
他也会和掌柜一样摸摸我的头来安慰我,但是他总会说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来哄我开心。
枭枭开始学会帮掌柜做棺材了,我本来也想做,但是李伯喻说女孩子不能做那些粗活,掌柜似乎也没意见,就任由我自由修炼,任由李伯喻带着我到处乱跑。
这种乱七八糟,浑浑噩噩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我们的命都太长,不浑噩,很累的。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