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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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楼”是两层的酒楼式房子,下面如一般的酒肆一样矮桌、席垫、地板……上面却是分两种格局,风水好的东南面被竹帘、木板、画等东西巧妙地隔开,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西北面却是围成大大的空地,里面摆着半人高的桌子,四面也是较高迁就桌子高度的椅子。每个位置都摆满了。客人可以随意坐在这饮酒聊天,或是直接透过那长长的护栏张头看那最热闹的正街……
现在只是晨时,酒楼刚打开门做准备工作,又恰逢下雨,大伙正忙前忙后准备着。谁知客人却挑这种时候上门了。
来的还不是一般的“贵客”:一个是那闻名天下的“儒郎”周瑜,一个是偶尔得窥见其容的乔二小姐。
这……是什么景况呢?这俩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呢?
可纵然心中疑问再多,也不敢问出口。
店主恭敬地迎面上前招呼:“周大人能光临小店,真是小店的荣幸。上有雅致的房间,请随小人来。”
周瑜并未点头,而是看向霁月,示意由她作主。霁月也懒得谦让。提裙登楼,轻车熟路。
上了楼梯,她直接往右拐。店主一愣,刚欲张口,周瑜也然跟随她走。只得咽下口中话,跟着上去。
拐过两个大弯,霁月停在楼梯口背对面的地方——西北面的空桌。
那日她就是和唐士敏在这看大军进城的。
“周大人,就这里如何?”
说话间,一阵悦耳的响声拂过耳朵.抬眸顺声而去,铃铛凌空而挂.那风铃很是简单:一根丝绳穿越两个空空的竹筒,丝绳下垂着一个钤铛.
钤铛下正是那繁华的正街,外面雨水如水瓢猛烈地住下泼.
周瑜的凝神相看,让店家以为是为喜欢此地的喧闹,忙道:"大人,西面有上等的雅室,不如……”
挥挥手,截断他的话尾,周瑜回头看站在护栏旁俯瞰街道的霁月。
看样子她很喜欢这种明亮视野好的地方“小姐喜欢便好。”
他走到霁月身边:“乔小姐,可喜欢品茶?”
“不。”回头一笑:“我更喜欢喝酒,特别是上好的青酒。”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周瑜吩咐道:“青酒。”
店主赶紧退下准备,可在他却是边退边悄悄地打量着乔二小姐,惹得喜妹儿眼光一扫,寒光四射。
一缩脖子,店主忙三步作两步走下楼梯。
少了店主,反倒清净了许多。周瑜也跟着站在一旁。一时间,雨声充斥着空空的二楼,大街上就马车淌过积水的声音,是行人走过积水的声音,是没有带伞的人急奔的声音……
他们是好悠闲地看风景,喜妹儿却担心了:“小姐,这样不好吧。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笨蛋。”打扰自己的好心情,霁月赏了个大白眼,“没你的事,坐一边去。”
无辜被骂,委屈的眼泪杂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小姐什么时候变了。平时她再怎么闹,出去都是规规矩矩。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喜妹儿的眼泪周瑜看在眼里,好心地帮霁月解释:“你小姐就是不想让别人有机会绞舌根才会选择这里的。”
“为什么啊?”抹去眼泪,喜妹儿一副可爱地模样。
“打我们进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些人早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盘算着看好戏。假如我们俩进入里面的厢房独处,就算有你这个大活人摆在这堵不住那抹了猪油的悠悠之口的恶意中伤。现在我们就大方坐在这,任何一举一动都在他们可见范围,有无越轨的行为大家有看得到。自然大家在看腻后也再无好奇之心,”
遮遮掩掩更让人有**好奇之心,散播谣言的根据。堂堂正正地摆上桌面,反倒让宵小不知所措。
“是这样吗?”喜妹儿似懂非懂。
“嗑——”霁月照着喜妹儿脑袋就是一个“爆炒粟子”:“呆丫头,明白了就一边待着去。”
“是——”翘着可以持油瓶的嘴坐到一边去。
“可是……”**还没坐稳,喜妹儿又有问题了:“这样就算是让人不能乱说,可你们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块,传出去可不会比俩人同在厢房好听多少。”
闻言,霁月只是耸耸肩,朝周瑜古怪地笑着。周瑜知道她在笑什么,那些风言风语是满城皆知。
霁月靠在栏杆上,叫喜妹儿:“出去打听打听最近在皖妇孺皆知的风流韵事,你自会明白。”
“韵事?”最近天那么热,都不出去,难不成错过什么好玩的事?
“想知道自己去下面坐坐,自然会明了。”
“下面?”这一说才发现不知何时楼下已人声鼎沸,似乎有不少的客人坐了进来。
眼睛一转,喜妹儿笑着跑下去。
楼梯下了一半,在拐角的平台上站住,坚起耳朵偷听着。谁知脸越听越燥热,最后逃着跑回来。

瞅那红纸般的脸,霁月笑得更欢:“好妹妹啊,可打听到什么吗?”
恨恨白一眼:“臭小姐,亏你还笑得那么开心。唐公子被说成那样,还有周大人也……”想起周瑜就在旁边,喜妹儿硬生用手捂住嘴巴。可太不自然了,只能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笑笑。
“想那‘美周郎’年近二十四,却尚未成亲,连一房妾也没纳。看来是另有‘隐情’啊。哈哈”。那暖昧的笑声让人反胃的恶心.还让她产生疑问:“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真的有‘龙阳癖’吧?不然那么美貌的小姐站在面前却无半分惊喜之色。”
喜妹儿反射地往后一缩,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地胡乱移动。
霁月见此笑得大大地咧嘴笑着。
不知周瑜是真的不介意这些谣言,还是在苦中作乐,居然也自嘲地说:“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家小姐不比唐兄长得俊俏,是不会有蜚语流言传出。”
一愣过后,“哈哈——”霁月的笑声更夸张,身子前伏后仰。
这人可真够有意思的,居然能把自个的丑事当笑话讲。不是胸襟开宽还真没那个容忍度。
喜妹儿眼睛瞪得圆圆的,原来这世上还有跟自家小姐一样的疯子。
嘴里不由为某个可怜虫叫屈:“唐公子可真够倒霉的,老跟男人扯上关系,清白都没了。”
好好一个公子哥,虽然家境平寒,少年丧父,且家中并再无亲人可靠。但好歹也是书香门弟,家有薄田几亩,房屋一座。人又是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学识有学识……总之跟一般人家比是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人试问有多少人家不争着抢着要做女婿的?可偏偏啊,他的声誉全却一个人给毁了。那人就是面前的小姐——长相俊俏,惹人非议的柳公子。
俩人一同出入歌街寻欢已招人非议,而过于出双入对,更让那些吃饱无事做的人杜生出多少可跟前朝各高祖相比美的“韵事”。(西汉自刘邦起,各个君主都有养男宠的习惯。是不折不扣的双性恋。以至在民间也有许多大户人家也效仿男女通吃。)
虽无实际的证据,但流言的力量却是不可小瞧,这事放在大户人家不过当是“小孩家家,不懂事”一笑而过,可在平民百姓中,可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婿。
柳公子倒是舒服,玩累了,掀掉那张臭皮囊,拍拍**作回她的乔二小姐。难为唐士敏不但落个娶不到老婆的地步,还惹来那些有着不良嗜好的士族公子的“骚扰”,不胜其烦。例如黄世仁之流。
闻言,周瑜却呼不平:“姑娘,你说错了吧。是我的清白被他毁掉。”他跟孙策感情那么好,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偏跟他好上几天就流言满天飞。
“好了,喜妹儿闭嘴吧。牛不喝水,没人能按它的头。那家伙是自己不愿随便被一个俗女人束缚罢了,我只不过推波逐澜,成其所想。”作为一个男人,自己不去迁媒人去说媒,根本就是自己不愿,“龙阳癖”不过是个最佳籍口。
霁月的一番话有着对唐士敏毫不掩饰的知心,红颜知己就是这样吧。周瑜想到。
正欲说话,店主和托着托盘的小二走上来。
店主亲自把酒樽、酒杯、小菜摆在桌上,又和他们寒暄几句,就识趣下去了。
霁月把其中一壶挑给喜妹儿,让她坐一边去。喜妹儿明白她的意思,拿了就挑了个适合眼观八方的地方坐下悠闲斟酒自乐。
霁月自然拿起酒樽,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然后把酒壶递给周瑜。
经过前几次和这半个时辰的接触,周瑜大约摸到她的脾性,她愈是随意对待,愈是表示她对那人的重视。看来她不再当自己是敌人,反而还有好感呢。
很是欣赏她的爽直,周瑜大大方方接过就自己斟着。
轻轻一啜,醇厚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漫开。好酒!
“跟那‘万里飘’的酒相比不多让。无怪客似云来。”
“还有更好喝的酒,跟它比进来,是小巫见大巫。”
“什么酒?”她是个爱酒懂酒的人,能让她称赞的一定是非凡的好酒。
“醉西厢听说过吗?”
“醉西厢?名字挺奇怪的?!醉我可以理解,西厢是什么?”
“西厢是宝号,酒的主人做的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那我可真的想品尝一番。”
“会有机会的。”
“说到酒,我在行军途中发现……”
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提及这个见面的重点,反倒聊起酒来,而且越聊越起劲。相比眼前的美酒却在刚才的浅尝后不再动分毫。
浪费美酒和时间。喜妹儿发现自己越来越受不了这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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