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文化深入调查 茶炉终有头绪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二天——二月十六日,早上八点钟,欧阳平、陈杰、李文化和徐海初在镇公所对面的大照壁下会合,镇公所在金汤街的西头,门牌号是四百零六号。
响水桥在小镇的最西头,这里地处离子山下,响水河由西向东,流经响水桥,向北绕过南门镇,在南门镇的东边和大滁河汇合以后,注入长江。所谓离子山,还有这么一个传说,现在的离子山包括南山和北山,在南山和北山之间有一条河谷,此“河”就是响水河;传说中的“离子山”原来叫“抱子山”。两座山连在一起,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形状就像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喂奶,此母原为玉宫仙女,私下凡间,嫁给了一个弹棉花的后生,产下一子,玉帝震怒,命天兵下凡,要将母亲押回天庭,可是母亲誓死不愿和骨肉分离,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就是不松手,玉帝就将母亲和儿子变成了两座山,并且命夸蛾氏二子将两座山搬开,并在两座山之间开了一条河,从此以后,母子俩只能隔河相望。“离子山”由此而得名。
走过响水桥,四个人在右手一户人家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正准备敲院门,徐海初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位卖瓜子和五香豆的老太太,便走了过去,也好,先问一下再说。
“老妈妈,请问,这户人家是不是姓陶啊?”
老人家抬头看了看徐海初:“这是我家。”
“请问老人家,您家姓陶吗?”
“我家不姓陶,我家姓王。”
“这里以前不是住过一户陶姓人家吗?”
“早搬走了——搬走十几年了。”
“请问老人家,他家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们是听邻居老高说的。”
徐海初从裤子口袋里陶出皮夹子,拿出一块钱:“老人家。您这个茴香豆蛮香的吗。给我们拿四袋。”
老人拿了四袋茴香豆递给徐海初,然后找了八毛钱给徐海初。
徐海初打开纸包,捏了一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嗯,真香,老人家,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那位姓高的邻居啊?”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老太太朝隔壁一户人家跑去,接着就是敲门,不一会,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老头,老太太和老头嘀咕了几句。就把老头带了过来。
“他高大伯,你跟他们说说吧。”
“你们打听的这个姓陶的人家,在十八年前就搬走了。”
“搬走了?”徐海初道。
“是啊!就是陶师傅在吴公祠吊死的那一年。”
“那么,老人家,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陶师傅在家里面和他老伴的关系怎么样?在死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说吵架什么的。”欧阳平问道。
“吵架?这不可能,他们夫妻两人从来不吵架,你们不知道,这陶师傅为人老师厚道,在这条街上,从来没有跟人家红过脸。”
“那么,陶师傅在吴公祠上吊自杀,陶家人就没有找学校讨什么说法吗?”
“怎么没去啊!学校给了几百块钱,派出所的人说陶师傅确实是自杀,陶家的人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有多久就搬走了。”
“他家搬到哪儿去了?”
“陶嫂子带着两个孩子说走就走了,也没有跟我们打招呼,搬到哪儿,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那么,会不会有人知道?”
“不知道。”
“陶家在镇上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亲戚?”
“不知道。”
线索在这里中断了。虽然没有找到陶师傅家的去向,但从神仙堂和响水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陶师傅之死的疑点在逐步上升。在返回的路上,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进行了比较深入的分析,归纳起来有两点:第一,如果陶师傅确为自杀,那么一定和家里人无涉,这里面至少有两个方面的理由,一是从神仙堂和响水桥得到的信息看,陶师傅的家庭和生活没有一丝一毫导致他自杀的理由,他的生活应该是比较平静,而且可以说是比较惬意的,每天中午喝二三两酒,然后到澡堂里面呆一会,这种按部就班的、有规律的生活,就能说明一切;第二,如果他的自杀和家庭有关,那他自杀的地点,就不应该是吴公祠,而是在家里面,自杀是什么,自杀是对未来的恐惧,倘若韩老师是自杀的话,那么,他就属于这一类;自杀也是对现实的绝望,倘若陶师傅是自杀的话,那他就属于这一类,他要用死来吐露心中的怨气和愤懑,以表明他对家庭或者家庭里的某一个人的决绝的态度,陶师傅是死在吴公祠的,看来他不是表明和家庭的决绝的态度,那么他是要表明对吴公祠的决绝态度吗?也找不到这样的依据来支撑这种说法,陶师傅只是一个工友,和吴公祠小学里面的其他人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为人又很老实厚道,平时干一些能多也能少的杂务,不可能和别人产生利害冲突。也就是说,陶师傅死得莫名其妙,从刑侦学的角度来说是“死因不明”。据于这种考虑,欧阳平决定派李文化在吴公祠附近进行外围的调查,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当然,要请徐老师他们从旁协助。
欧阳平和陈杰、李文化、徐海初绕道后街,路过吴公祠小学,最后在神仙堂门前分了手。
徐海初他们穿过刘家巷,在茶水炉跟前拐向西,快走到吴家大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皇甫文华和刘小萌正在面条店旁边的茶水炉打水。徐海初把脑门一拍:“走,我们到辜家茶水炉去看看。”

李文化立即就明白了徐海初的意思。
三个人掉头向辜家茶水炉走去,刘家巷巷口的茶水炉就是辜家茶水炉:“吴公祠小学所用的开水都是在辜家打的,我们不妨去碰碰运气。”
话在嘴边说着,脚已经走到了辜记茶水炉,时间是上午九点多钟,这时候,冲开水的人比较少。
“辜师傅,新年好啊!”徐海初大声道。
辜师傅待徐海初走到跟前才认出徐海初来,他把架在鼻梁上面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是徐老师啊!学校开学还有些日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辜师傅,我过年没有回老家。”
“徐老师,有些日子没有看见你了。”
“我们几个人都搬到吴家大院去了。”
“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结实。”
“不行啰,人一老,就不中用啰。难为你还记挂着我。”
“辜师傅,我们想向您老打听一件事情。”
“说吧!什么事情。”
“辜师傅,您还记得十几年前在吴公祠小学做工的那个陶师傅吗?就是后来在福音堂上吊的那个陶师傅。”
“怎么不记得,他还是我老伴的一个远房亲戚呢。”
徐海初他们三个人彼此望了望,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文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四支:“老人家,您抽烟。”
老人接过香烟,徐海初赶忙给他点着了,同时点着了李文化和陈杰的香烟,最后点着了自己的香烟。
“陶师傅是您老的亲戚?”
“是啊!他在吴公祠的差事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呢。”
这真是豆子掉在蜡烛上——巧了。李文化喜出望外:“老人家,请您跟我们说说,好吗?”
“来,进来,到里面坐下来说。”老人到里屋搬了一条长板凳,徐海初他们坐了下来,老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记得是刚解放那一年,陶老表来找我,让我看看镇上有没有差事做,他原来住在乡下——他是花旗营人,吴校长——不是现在这个吴校长,是现在这个吴校长他爹,他经常到我这儿来冲水,我也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有想到,吴公祠学校正好缺一个打杂的校工,我就把陶老表介绍去了,他人既实在,又勤快。老吴校长非常满意。没想到……”老人家说到这里打住了。
“老人家,您刚才说,他是花旗营的人,照理,他应该住在吴公祠啰。”李文化道。
“是啊!头两年,他是住在学校里面,后来在响水桥租了两间房子,就把老婆孩子接到镇上来住了。“
“他有几个孩子?”
“前后生养了三个,中间一个是丫头。”
“夫妻感情如何呢?”
“他老婆很贤惠,老表对她是百依百顺,夫妻感情非常好。”
“那么,对于陶师傅的自杀,您和他老婆,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呢?”
“不瞒你们说,这件事情,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确实很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没来由的就上吊死了。”
“老人家,他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死的那天早上还在我这里冲了两瓶水,他每天要到我这儿冲两次水,对了,他中午喝酒,下午就要喝茶,早上冲一次,晚上冲一次,晚上要抹抹澡。早晨冲水的时候,他还有说有笑的。”
“老人家,您是说,陶师傅死的时间是在夏天?”
“对啊!就是在夏天,我记得好像是学校快放暑假的时候,天刚热。”
“老人家,您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们说一说,说的越详细越好。”李文化又递给老人一支香烟。
“徐老师,他们是……?”老人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谈话。
“辜师傅,他们是公安局的同志,这位姓陈。这位姓李,他们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听了徐海初的话以后,老人的表情显得凝重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当时,吴校长——就是现在的吴校长,他派人来喊我,叫我赶快到学校去一下,我到福音堂的时候,老表的尸体已经放在门板上了,派出所的同志在验尸,旁边围了一大群人,一个老师告诉我,有两个学生把一张坏桌子抬到福音堂,学校里面在放假前都是这样,放假之前要把一些已经坏的桌椅板凳搬到福音堂去,暑假里面,陶老表会将这些桌凳修好,开学的时候就可以用了。两个男同学一进福音堂的门就发现陶老表吊在天花板下面的横梁上,便跑去喊老师,老师喊校长,校长报了案。”
“那么,您当时有没有仔细地看过陶师傅的身体?”
“派出所的人看了,其他人没法靠近。”
“陶师傅安葬的时候,您在不在场?”
“我在场。”
“那么,在入殓、穿衣服的时候,您和他家里面的人有没有仔细查过陶师傅的身体呢?”
“这要问他家里面的人才知道。”
“老人家,他家现在何处?”
“出事后不久就搬回到花旗营去了。”
“现在他家还住在花旗营吗?”
“还住在那里。”
“老人家,您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
“行啊!”
“太好了,老人家,谢谢您啊!”
“谢什么,好歹我们也是亲戚。”
李文化他们告别了辜师傅,穿过刘家巷,直奔镇派出所而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