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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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德子见了那些骨质纽扣后就爱不释手了,像是着了魔似地,一有空纠缠着我“老大,把那些骨质纽扣给我一个吧”,说实话,我还真是舍不得把它们送人的。这些纽扣正面刻着古代婆罗密文字,背面是精美的花纹,与其说是纽扣,倒不如说是骨雕艺术品。没办法,我挑来挑去挑了一个最小的给了三德子,可没几天就让他给弄丢了,我是那个心疼呀,真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子。望着盒子里骨雕艺术品,我被上面的神秘文字深深地吸引住了,既然这些骨质纽扣是在兴都库什山脉的巴米扬山谷中的佛塔废墟里发现的,那自然也就和公元五世纪盛行于中亚的佛教有关了,看来它们确实很有收藏价值。
我在伊犁和小虎一起上学的时候,小虎就是一个考古迷,他对中亚的历史和考古都颇有研究,受他的感染,我也对这方面的东西有了些了解。自从高考失利后,小虎的情绪就变得非常沮丧,常坐在伊犁河边发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小虎是昭苏人,父亲在哈萨克斯坦种地,种有五千亩甜菜,小虎说有一次他爸爸在哈萨克斯坦想给家里买些当地的土特产,于是就买了几张羊毛地毯回来,到家后才发现地毯的商标上印有“madeinchina”字样,这让他们哭笑不得,去了趟国外买了件国货回来。如今我离家在千里之外,小虎也隔了条国界远在他乡,真不知道下次见面该会是什么时候。
武汉最热的时候是八、九月份,就算到了十月底也是炎热难受,晚上睡觉时都要整夜的开着电风扇。此时的家乡伊犁秋意正浓,地里的玉米和黄豆都差不多收完了,只剩下大白菜和青萝卜,这些蔬菜是准备在冬天里吃的,它们将在下第一场雪前收获,然后运到菜窖里储存起来,而果园里的苹果则被采摘下来堆放在地上等待装箱,远方的山峰上已经是银装素裹了,蔚蓝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满地的晨霜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武汉的四季似乎没什么特点,变化差异也不大,只是冬天会相对冷一些,我在这里几乎感觉不到气候的变迁,对季节的概念都有点麻木了,明明是秋天,可我觉得依然像是在夏天。
学校里有四个食堂,有趣的是这四个食堂的饭菜都挺适合我的,要在他们中作出选择还真有点困难,于是我就吃饼去一食堂,吃热干面去二食堂,吃米饭去三食堂(这里的米饭打的分量最足),而清真食堂二楼自助区的芹菜炒肉丝便宜实惠,很值得一吃。由于老杨和巴肯别克是穆斯林,吃饭的时候我们常一起去,所以我去清真食堂的次数就多些。就在大家在食堂里享受食物大餐的时候,还有人在宿舍里饿着肚子了,是谁呀,原来是大尾巴狼,大家可千万别以为他是因为没有钱才饿肚子的,这家伙可不缺钱,他就是太懒了,懒到不想下楼去食堂吃饭,现在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他都百炼成钢了,经常是两天吃三顿饭,三天吃两顿饭也不在话下,虽然身材是“苗条”了不少,但也练出了胃病,病情一发作的时候,那可是想吃也吃不进去。大尾巴狼精力旺盛,对吉他的痴迷程度胜过一切,他最拿手的就是那首许巍的《故乡》了,伴着拨动的木吉他,宿舍里回荡起了熟悉的歌声。

在宿舍里老杨、板板、巴肯别克、大尾巴狼和我都是西北人,而小杨,三德子和老二住在长江以南,所以北方人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有时会在文化上有点冲突,比如我们喜欢刀郎和齐峰的歌,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在宿舍里用复读机放着听。这些歌声对于三德子来说就当是噪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小杨倒无所谓,但老二就不一样了,他听惯了广西清秀甜蜜的民歌,可现在满耳朵全都是粗犷沙哑的西北民歌,这对他可是莫大的摧残。终于有一天老二忍不住了,大发雷霆,历数了我们在宿舍精神文化领域方面的独裁,并列举了刘德华、邓丽君的歌星欲与我们的草原歌手大比拼。其实我也很喜欢听他们的歌,我们只是离家太远,太想家了,而刀郎和齐峰的歌就像是一针麻醉剂,让我们找到了一种家乡的感觉,心灵暂时有了寄托。是呀,在我们寻找感觉的时候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于是在以后的播放的曲目中就多了一首刘德华的《回家真好》。
老二睡在我的上铺,性格稳重且有些保守,他认为生活无非是就是学习、睡觉、弹吉他。老二对足球情有独钟,在他的倡导下宿舍里集资买了一个足球,连平时不喜欢体育的三德子也参股了。我们的床铺底下不是平木板,而是一张粗铁丝网,人睡在上面,床铺的中间会有些下凹,下铺的一个轻轻的晃动到了上铺就会觉得是地动山摇,有时我睡觉很晚,常把老二给吵醒,他跟我开玩笑的说道:“老大,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尿床了”。这一招的危险指数可真高,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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