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节:杀人霸官血光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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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蝎子当了洪州城里的知县老爷,在洪州城里他就是皇帝。为官期间,他的刑罚非常残酷;断手指,切脚筋,击腰杆,撞墙,下水牢……他叫你半夜死,你不能拖到天亮,只要谁不如他的意,他抓着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他想派款他就派款,他见哪家有什么稀罕物件,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务必从人家手里抢过来……见到哪个女子入他的眼,就他一句话,那女子家的人就得乖乖地把人送来,供他享乐几天,否则,这家人就别想过太平日子了。洪州城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没有不知道他的。有时孩子不听话,大人就会说:“你不听话,王蝎子就来了……”孩子一听,果然就不闹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呼风唤雨,耀武扬威,日进斗金,使王蝎子深深感到有钱之外还有做官的许多好处。他只要跺一跺脚,洪州城就要抖几抖。他不需要亲自去审案子,有人为他审;他不需要亲自去写上报材料,有人为他写;他不需要亲自去派款派捐,有人会为他去跑……他只需要听报告,只需要招财进宝,只需要当官发财,只需要算计……一切一切都好得他的师爷周玉怀。
前几天,听说叙府城的张知府要卖房子,他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正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把张知府捏到手?只有这样,古月宫的手伸进叙府城的各大衙门的时间才会大大缩短。忽然他又想起了父亲留在叙府城的钱姨太,她也许是个有用的人物,得把这个女人抓到手。
昨天兄弟脓肿已经照他的安排去了叙府城,现在他正在古月宫里听候兄弟脓肿的消息……
王脓肿提前一天到了叙府城,先把家丁打手和笼箱一并安排在一个客栈后,自己便兴冲冲地赶往钱姨太的豪宅,猜想这次一定有运气见到钱姨太。没想到钱姨太果真在家。一见脓肿,钱姨太激动得情不自禁地扑到脓肿怀里,荡漾春色的眼睛看着脓肿,大声叫道:“姑爷,你终于来了!”可见钱姨太对脓肿的渴望有多强烈。脓肿紧紧搂着钱姨太,久久不放开,他浪着满眼情意说道:“姑,你问问下人,我到底来了多少次了,可每次你都不在,能怪我吗?”
“不怪,不怪……”钱姨太举起小拳头,轻轻打了一下脓肿的胸脯,从脓肿怀中出来,两眼笑得像开了花。自从父亲死去,钱姨太去古月宫祭奠后,别说古月宫,就是洪州城也再没去过。但脓肿却记得“姑”临走的时候对他说过:“你爹在的时候,要我以后一定要帮你在叙府城里打天下,我答应过他。以后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的,就到豪宅来找我……”几个月了,脓肿一次次到叙府城联络人事,请客送礼,本想到钱姨太的豪宅里去讨教,可每一次钱姨太都在她兄长家里。钱姨太的兄长就是脓肿的前岳父,自从妻子死了后,脓肿去过一回,被骂得狗血喷头,从此再不敢去了。
王脓肿还是按以前的叫法,称她为“姑”,钱姨太也是按侄女在时的叫法,对脓肿一口一个“姑爷”地叫着,显得格外亲切。在丫头的侍候下,两个人吃过饭,撤掉碗筷,钱姨太递给脓肿一根牙签,两个人走到正屋里,又开始了他们的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父亲在世的时候,脓肿常来叙府。对这个钱姨太,脓肿觉得她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好。母亲总爱板着脸在面前说这说那,钱姨太从来不会,反而经常夸脓肿是个有出息的男人;母亲从来都是老古板,不爱打扮自己,钱姨太不同,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十分青春、亮丽;母亲长相平凡普通,而钱姨太却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母亲年纪老了,但钱姨太却有一个曲线凹凸的身材,看起来很年轻。总之叫脓肿看来,钱姨太就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人,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了十来岁,但是在脓肿看来,钱姨太就是他需要的女人。如果不是父亲的姨太,脓肿早就把她拥到自己怀中了,现在他不敢造次。
其实钱姨太从脓肿的神态表情中,早就猜到脓肿心里想的什么。但她明白脓肿此次来叙州决不是仅仅为了来看望她这个“姑”的,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没给她说。见钱姨太探询的目光,脓肿便将这次来叙府的目的和盘托出,并将前面的所做情况和效果也一点不漏地说出来。然后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钱姨太,想听听她怎么说。
其实王蝎子叫兄弟到钱姨太这里来还真找对了路。王绝种当初答应娶下钱姨太,不仅仅是因为她家世好,漂亮、风骚,还因为她在叙府城里是一个有名的交际花。特别是叙府城里那些大官小官,没有哪一个不拜倒在她那石榴裙下,结果她嫁给了兄长的朋友许衙内。没想到许衙内没到两年就死了。从此以后,她就一个人在富绅官场中厮混,结交了不少知心须眉。这些人经常到豪宅来吃喝玩乐,绝种从来表现十分慷慨大方,使得钱姨太从心里感激他。王绝种并没有当官的想法,但他却有让儿孙们当官的想法,说不定钱姨太到时就能派上大用场!所以他常常在枕头边上对钱姨太说:“以后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我要他们走仕途之路,到时你得当成自家事来办啊。”钱姨太满口答应。
现在见脓肿紧张地看着她,钱姨太略为想想,缓缓说道:“前头你用银两收买人心的做法,你兄想借张知府卖房这件事做文章,都十分妥当,关键是明天你去了后,情况有变,或是并非你所想像,你该怎么办?就算你明天一切都顺利,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你如何做才能得到这个知府之职?……”脓肿一听,两眼撒傻,他从来都是兄长说一件,自己办一件,从来没想过应当怎样统筹安排才会有最好的效果。钱姨太笑笑:“你别怕,有我呢!明天,我也出去,晚上才回来,至于我找什么人,怎么做,你不要管,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们回来后,再合计合计下一步怎么做……我保你不久的将来就会是叙府城的知府!”说罢,她半睁半闭眼睛,睨着脓肿,却泄出**辣的一股劲。
脓肿一听,高兴得站起来,走到“姑”的身旁坐下,将身体紧挨着“姑”,两手搭在“姑”的肩上轻轻地抚摸,在“姑”的耳边轻语:“姑,我全听你的……”
钱姨太一下全身烧起来,猛地侧过身体,紧抱着脓肿……
第二天上午,脓肿还在睡,钱姨太叫道:“脓肿,起来了,天大亮了……”脓肿睁开眼,见钱姨太两条细腻的胳膊正搂抱着自己,两只**搭在长满黑毛的胸膛上,好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早餐,他又闭上眼。钱姨太马上立起身体,跪在床上,十个尖尖的指头在他全身捏上捏下,震得两只**乱颤,直到把他全身上下**舒服了,才一拍脓肿的肚皮,说:“起来了,吃了饭该去办正事了。”说罢就要下床。哪知脓肿却一把抓住她,压在身下……
脓肿坐上轿子直奔江北岸,前呼后拥的是一大群家丁打手排成长长的队伍,护轿的护轿,抬箱的抬箱,看他们着急的样子,好像生怕误了时辰。
不多僦,他们终于到了早就盘算好的地方——张府。
张府里住的就是叙府城里的张知府,看样子四五十岁了,为官多年,但家景并不好。因为他很清廉,一直以来家景十分清淡。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虽没下,也没有上,差不多一辈子了,才只置下这座不算小的两进出的四合院。张知府这个人不太喜客,在官场中从来不搞拉扯和裙带关系那一套,因此平时来往的人客又少,加上人丁不旺,只有一个儿子张山岩,只有十几岁,这样一来,偌大的两层四合院就显得更冷清了,于是就想把前面四合院卖出去,自家只住后面四合院。十天前,他对外贴了一张贴子,说要卖房子,并言明只卖前院。
现在,他正躺在竹躺椅里寻思: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买,如果没有人要,那就不卖了吧?忽然,外面热闹起来,原来王脓肿带了几个人,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来到他的府门前,不经下人通报,便要擅自闯入。下人不允,双方便大声武气地理论起来。
张知府闻声前去,一看王脓肿衣着华丽,春风得意,下人们抬笼挑箱,显得沉重,很像才做成一笔大生意而暴发似的。但他不认识王脓肿,于是心里一惊:这是何人?这么大的阵仗,竟敢这么无礼?他马上礼貌地打拱,不待他问,王脓肿大大咧咧地作了作揖,然后右手拇指向后一指,说:“知府大人,我乃洪州古月宫王不留之子王龙中,前几天听说你要卖房子,不知是真是假?”

张知府一听“王不留”,心中顿时不悦:叙府城里的官家,哪个不知道古月宫的王不留呀!听说早就看好叙府城里知府、州府了,现在虽然王不留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儿子也绝不会是善种,此来恐有讹诈!便有心不把房子卖给他,但是又一时想不出说什么才好。王脓肿见张知府一时发闷,猜出他心里一定不太愿意将房卖与自己,便说:“知府若有为难之处便讲,兄弟我也是明理之人。”张知府是老实的读书人出身,为人梗直,说不来假话,见脓肿说话也是知事达理,只好说:“因我家人丁不旺,房屋闲置也不划算,所以只想卖掉一半,住一半……”想委婉推脱的话还没说出来,脓肿就打断他的话,说:“如果大人缺少银子,为弟的可以帮你一把,如果不是,实在要卖,我便以最好价格卖下它,不知意下如何?”张知府虽心中不允,实在不想把房子卖与脓肿,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脸面上又不好过不去,只好说:“卖是要卖,不过,王兄家大业大,何以要在下这一破屋?”
脓肿看出张知府还想推脱,于是说道:“我在叙府做生意,需要地方囤货。买下这半边房并不是要住在这里,只是想买下之后,方便我做生意。有时来到叙府城也可以歇歇脚……”也是张知府懦弱且轻信,一听脓肿买房只为存放东西,并不是要搬来入住,自然心里活泛起来。于是吩咐下人马上把东西从前院搬到后院,让脓肿的下人们迅速把那些大箱小箱全搬进来,搁在前面院子的东西厢房里。可脓肿却十分通情达理地说:“知府大人,不用这样,既然你的后院空着,我买你的后院就行了,那样你和你的家人进出就方便多了。”张知府听了,很受感动,想:看来这人并不像他老子……他诚恳地说:“既然这样,那么在价钱上我可以让你一成……”“不用,我王家哪里还惜这几个钱?你就不要客气了。”脓肿说得十分爽快,不得不叫人相信他的诚心。很快的,那些大箱小箱的,有十几个,全都搬进了后院屋里。临走时并不给门上锁,把一张银票递给张知府就要走。张知府一看银票数额,大吃一惊,他急忙喊道:“兄弟,不行,这怎么行呢?”脓肿以为他嫌少了,马上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来,很不高兴地塞到张知府的手里,而张知府却看也不看,说道:“兄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你给得太多了,叫我心里不安,如何是好?”脓肿这才晓得这个张知府原来就是个老古董,一点不开窍。他收回第二张银票,打着哈哈道:“知府大人真是清廉之至,令兄弟佩服……”说完便扬长而去,把个张知府愣在那里,好久都回不过味来。
出了知府门,脓肿把家丁打手全都打发回洪州,给蝎子报信,说事情完成一半,另一半待他留在叙府城里相机而处,定会完成家兄交给的任务。然后,赶快回到钱姨太身边,聆听“姑”的“买官卖官说”,和“姑”鬼混。
此后半个来月,王脓肿不断地进出张府,时而和张知府攀谈。而张知府不仅是这里的主人,更是古月宫不挂名的管家。虽然张知府并不知道那些大箱小箱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但东西放在家里,总觉担着一定的干系,自己有责任看管一下。一来二去,家里就得专门派一个下人去做这件事。刚开始倒还没有什么,时间一长,张知府感到烦不胜烦,东西放在这里倒还不说,更烦人的是以后古月宫的人经常从自己家门进进出出,一下打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喜欢清静的张知府深感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一天到晚心里都不得安生。
有一天,张知府终于憋不住了,他一定要在今天对即将到来的脓肿说明白,希望前后院能完全隔开,后院重新开一道门……
王脓肿来到张府,听了张知府的建议后,满口答应,还说了好些致歉的话,说马上就办,马上就办,说完就走了。
可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古月宫里来了刘大管家及他带的一伙人。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和大刀,气势汹汹地进了大门,然后一溜进了后院。没有好大一会儿,他们便大呼小叫地冲出来,喊道:“东西不见了,东西不见了!”张知府一听,感到惊讶万分。他不知道古月宫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在哪里丢的……他急忙从内房出来,可还没说话,只见一刀闪过,张知府的头便飞到一边,鲜血四面溅射,知府夫人大叫一声,昏过去,再不能起来……那些手下的挥起木棒,走进一间一间屋子,到处找张知府的儿子张山岩,可是就是找不着。他们气得正要砸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管家喊道:“东西就不砸了,咱们老爷还要用呢!”
就这样,张府的人全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古月宫人正要扬长而去,张知府的兄弟、舅子到叙府城里办事的,顺道来看望一下张知府。还没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走进一看,只见张知府老俩口倒在血泊中,两个下人受了重伤不断哼哼,儿子不知去向。他们正要离去,可凶恶的王家家丁大刀一挥,刀下滚下了张知府兄弟的头,舅子见状急忙逃跑,古月宫里的人马上穷追不舍……
张知府的舅子是富州人氏,姓卢,离叙府城有一百多里。卢家是个大家庭,也还算富有。家里上有老父母,下有小儿女,中有哥哥、弟弟、嫂子、老婆和大家的儿女,全家都以种田为业,唯卢家老大一个人喜欢习武。有一天,卢家老大心血来潮,丢下家人,一个人跑到峨眉山学武就不见了踪影。卢家姑姑嫁到叙府城后,一年到头除爹娘生朝满日才和姑爷回来一次两次,其他就很难回娘家一次,一般都是卢家几兄弟到叙府城去看他们。
就是那一天,古月宫的人从叙府方向来了几辆马车,猛地停在卢家门口。邻人们以为卢家在叙府城的有钱亲戚来了,一个个感到无比羡慕。正在这时候,便从上面跳下一伙拿着刀戟的强人,冲进卢家,大声叫嚣:“卢家的,出来,赶快出来,把我们老爷的财宝交出来!”
见没动静,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冲进卢家,扬起大刀一晃,把闻讯从里面出来的卢家爹娘的头颅削去。顿时卢家传出一阵凄惨的哭喊声。邻居们一听,知道不好,马上从各自的家中跑出来,见外面没有一个人,于是又跑到卢家屋门口,想看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刚一露头,又马上缩了回去,不敢靠前,生怕祸殃自己。那伙人太凶恶了,他们把卢家的东西打得稀烂,两个老人倒在地上,双双没有了头。卢家嫂子和弟媳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向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苦苦地求告,一群孩子吓得浑身发抖,小声地哭着。可是那个男人腆着大肚子,指挥着手下,喊:“砸!就是砸得稀巴烂,也抵不上我们老爷的财宝!”于是家里所有一切,随着一阵“砰砰叭叭”的声音,全砸了个精光,地上一片狼藉……
那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气极败坏地说:“好了,把房子烧掉!”然后,从人堆里揪出卢家媳妇和几个女娃,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当时只有三四岁,对手下说:“这个小娘子归我,大婆娘弄到窑子里去!最小的那个崽子归我,其他的崽子卖到外地去!那几个女娃给小的们,是当老婆,还是卖到窑子里,由你们自己定!至于那两个老东西,就让天火葬了他们吧!哈哈哈……”
于是下人们按照管家的安排抢起卢家的人来,………………一时鸡飞狗跳,哭声掀天……他们把抢到的人绑起来,给每个人的头上都套上一个黑布袋。
最后一把大火点着了卢家的房屋,不大一会儿就熊熊燃烧起来……
但邻居们就是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叙府城里哪家派来的。
王蝎子刚刚督促完周玉怀征收修筑河堤款回来,也许是交款的百姓不积极,也许是周玉怀征收的款数没有达到预期的数字,他黑着一张脸,气哼哼地一**坐在后厅门前的竹椅上。小翠从外面回来,一下看到蝎子,她马上低下头,急走几步,向厅后面走去。要是往常,蝎子一定会涎着脸皮喊道:“小翠姨……”而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兄弟到叙府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正想着,一个家丁像捡了金圆宝似的,一边跑进来,一边大叫:“老爷,老爷,二爷回来了,他果真当上了叙府城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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