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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乡村有些瑟瑟,远处山峦的轮廓显得冷清。清明已过时节,仍带着淡淡的凉意。风声窸窸窣窣,如同撩人的蜜语。玛雅搀扶着一个年龄比她小的男人,关系表现得亲密。男人消瘦,眼珠陷得很深,像年久无人问津的枯井,显得森然。男子时不时地与玛雅说话,玛雅微笑着点头,很默契的姐弟关系。
凯乐认为他们是姐弟,因为玛雅跟他说过,凯乐是第一个走进她房间的男人。若是这男子与玛雅有什么暧昧的关系,玛雅当初说的这句话便是欺骗。而凯乐认识的玛雅纯真地存在着,这一点无可厚非。凯乐远远地望着玛雅与男子,他坚信姐弟这一点,今晚他会问玛雅,尽管这可能只是徒劳。
凯乐摸黑走进了玛雅的房间,尽量地压低脚步声,还是把玛雅吵醒了。
是凯乐么?玛雅的声音有些颤微,慌慌张张地起身点起了蜡烛。她把蜡烛端着,靠近凯乐。借着烛光,玛雅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脏兮兮的男人。
玛雅缄默了好一会儿,用淡定的语气对凯乐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走之前我不是说过一段日子会回这里的么。
你们外面的男人坏得很呢,一段日子可能是一辈子。你的衣服很脏着,这一个月你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凯乐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骚了骚蓬松的头发。玛雅把蜡烛插在灯台上,打开窗户,扶在窗棂边。
这个季节晚上都不冷了呢,你怎么就爬进来了?
凯乐缄口不言,心想还来这里做什么呢?玛雅或许已经趋于平淡,何必又做这些徒劳的事情。他觉得他真的应该离开这里了。从窗户涌进的风让凯乐感到了寒意,使得他慢慢清醒起来。
玛雅看见凯乐在发愣,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像穷酸的艺术家。你怎么老爱胡闹呢,衣服弄得这么脏,你到哪里胡闹去了?还想瞒着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哪里。
玛雅,那你说,这里又是哪里。
凯乐的话让玛雅欲说还休,她把胸脯压在窗台上,默然地望着远处,说,是呢,这里又是哪里。
这样深沉的玛雅让凯乐感到茫然,这一个月里,玛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凯乐抽起了烟,两个月来第二次抽烟。凯乐吸了很深很深的一口,把手搁在椅子的边棱上,说,你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嗯,两个都回来了,你有没有兄妹?
没呢,外面只准生一个孩子来着。
是么?玛雅感到很惊奇,默默地望着凯乐,说,我们家只有三个孩子,算少的呢,这里的人都喜欢生孩子来着,一般每户人家有五六个。
今天你扶着的是你弟弟么?好像病得很重。凯乐并无掩饰,开门见山地说。
不呢,我两个弟弟都健康得很,那是村里的一个男人。
你不是说过我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男人么?凯乐觉得莫名其妙,难道玛雅当初真是有意瞒他?
是呢,那男人从小就这样,一直就没好过,你看他这个样子能爬墙么?要是能的话,那情况就好些了。这些天爹娘商量着我与他成亲的事,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你一直就烦着这事?
嗯,烦着。村里的其他女人都有好的对象,怎么就我要嫁给一个要死的人呢?玛雅神情忧伤,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或多或少都会这样。
那男人对你好吗?
挺好来着。好有什么用呢,身子不行,全身是病,连进我这个房间都不行,不懂这日子该怎么过啊!今天他刚从外面治病回来,听说城里有个有钱的亲戚,这次回来情况好些,以前走动都很困难。
玛雅的脸很受伤,这与一个月前涉世未深的她判若两人。凯乐把烟燃到了过滤嘴,捏了捏红色的烟头,烟熄灭了。两个人的身影在烛光下,让风晃动着,凯乐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玛雅烦闷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呢。这事真烦人,成亲不是不可以啊,问题是成亲之后又能怎样呢?
玛雅款款柔情地望着凯乐,倔强地撅起小嘴,说,你一定会走的,一定会回到外面去的,是不?
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走了之后还会回这里吗?
这个倒是不知道。想过要在这多待几天,又不懂在这应该干点什么。

那你就在这多留几天,你这个样子跟村里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同他们一起干些农活,兴许你就不会觉得那么无聊。
不呢,那种活我天生就干不来,把我当作游客就好了,这附近有什么可游览的地方么?
对于你们外面来的人,或许会觉得这儿的风景不错,我们就不这样觉得呢,一切都很平淡。你当真天生就没干过粗活么?玛雅似乎不相信凯乐不懂得干农活,毕竟在这里,就算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多多少少都会干点什么,何况是一个大男人。
也不是,凯乐顿了顿语气,接着说,小时候在乡下生活,大人们都不愿意让我干。
玛雅呵呵地笑着,他们是怕你干得不好吧。我小时候还同父母到镇里去赶集呢,每次都特别开心。那小镇很小,有很多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后来长大了,父母不让跟着去,有好多年没走出过这个村子。病重的男人前些日子到城里去治病,告诉我那里的房子很高,马路很宽,还有跑得很快的车子,真是这样的么?玛雅与世隔绝,在她所认识的世界,凯乐都经常看到的,却是她不可多得的奢求。
这里是高原,一提到外面,凯乐不经意地想到了海,便问道,你听说过海吗?
海?你说的可是《辞海》的海?不知道呢,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的确,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和天空一样,带着一抹深蓝的忧伤。
你真像个艺术家了呢,说话讲究意境。或许玛雅听不明白,不料她去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意境?凯乐愣了一下,玛雅使用了稍微深入的词语,出乎意料之外。
你真是要走了么?玛雅的表情很受伤,原本凯乐以为玛雅不会计较,那走得就自由,玛雅以这种口气问凯乐,凯乐细细斟酌了一番。
终究是要走的,你是不是很舍不得?
才不是呢,我才不会傻到舍不得一个外来的人,你真的要走时,别告诉我啊,这样就很自然,不伤情的呢。
玛雅,你真的不想与我一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么?
不呢,你看看又在使坏了,想把我带走呢。我是这样想的,到了外面,你遇见了别的女人,把我放在一旁,那时我哪有脸回村子啊,我才不要这么可怜的过着。
原来你这么想,凯乐啧啧地笑着,玛雅想的事情比以前多了。
不许笑,你就懂笑话我。我们又不是很熟,谁敢保证你会不会这样对我,听别人说,外面的人亲兄弟都可以反目,何况我们相识才几次见面呢?
嗯,玛雅会考虑问题了呢。
这也是没法子的呀,就算我不在乎,问题还是找上我的,你坏得很,问题找上我时,你肯定又是在一旁耻笑我了,说这丑女人,活该,谁让你跟别人出来呢?
这些事情你想了很久么?
嗯,很久了,一个月前你对我说你要走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了,当时想这些时伤心着呢,你就在一边睡着,也不懂别人心里难受来着。那时考虑了一个晚上,是不是要跟你走,我决定好便睡着了,谁知我醒来时都见不着人了呢,可恨哪!
那当初你是怎样决定的?凯乐似乎挺有兴趣知道。
才不告诉你呢,告诉你也不管用的啊,你都是要走的。
玛雅与木子不一样,说话完全是自己真实的想法,毫无顾虑,同样让人怜惜,凯乐不敢追问,怕会伤情。
玛雅,你过来。
玛雅唯唯诺诺向前走了几步,驻足下来,蹙起眉头,回到床边坐下,双手扶着床,倔强地厥着嘴巴,说,不过去了呢,你肯定又在想怎样对我使坏了,老爱欺负我,你想走就走了吧,像上次一样,等我睡着了再走,免得自己眼巴巴看着你走,会后悔起来。
凯乐踟蹰了好一会,玛雅的每句话都让他心酸。在这穷乡僻野里,还有这么一位女子,让凯乐忍禁不悛。玛雅睡下了,让凯乐在烛台边坐着,她说这样可以清楚看见凯乐的脸,醒来后可能就见不着了。
凯乐与若累,或与可晓,都是最真实的一面,这样的爱很冒险,越真实就越负荷。然而在雪国,或在这古老的村庄,都披着一层朦胧的神秘,爱,就显得清新脱俗,自然的成份更高。当初离开雪国,是因为阿恒,如今凯乐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离去的理由,他决定要地这再待上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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