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一睁开眼睛，就到处在找姚奶奶，一眼看清人，骨碌一下爬起来，连滚带爬的扑到床沿，紧紧抱着姚奶奶说：“姚奶奶我再不追兔子，你别搬去跟我奶一起住。”
姚奶奶被二蛋吓了一跳，也没听懂他的话，急着把他拉下来往被子里塞：“冻着了，快回被窝里躺着。”
二蛋盯了姚奶奶一会儿，才放开手钻回被子，这才觉得全身上下疼的钻心，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又再憋回去，“姚奶奶，我不是流鼻血，死了能见着我奶吗？”
“呸呸！大过年的，说啥胡话。”姚奶奶这才回过神，急忙冲着外面叫，“剩子，剩子，快来，二蛋醒了。”
外面一阵唏里哗啦的凳子响，剩子、老支书、村长、葛民富……一大群人跑了进来，一见二蛋睁着眼睛，顿时乐了起来：“嘿，好小子，真给他活下来了。”
三驴在屋门口拉长脖子往里看，听到葛民富的话，嘴一撇：“扫把星没祸害够，哪那么容易死的。”
“咋说话呢！”玉兰不乐地搡了三驴一把，“赶紧家去，我嫂子等你劈柴呢！”三驴甩甩手，站在门口没动地。
“二蛋，你咋出村的？”老支书往床边上一坐，又开始抽他的旱烟。
“追兔子追出去的。”二蛋盯着葛民富的腿看，发现他的腿上也有绿光在闪。
“你跟王二狗一起去的？”
“没有。”二蛋觉得有点肚子饿，“姚奶奶，我肚子饿。”姚奶奶一听这话，忙挤出屋。
“没有？”老支书一下瞪大了眼睛，着急地说，“二蛋想想，真的不是跟王二狗一起去的？”
“我自己去的。”二蛋眼睛又盯向剩子，觉得他背后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三驴伸长脖子看着二蛋，忽地对玉兰说：“你看二蛋那两眼珠子，直勾勾的冒绿光，你说他是真醒了，还是鬼上身了？”
玉兰心里一抖，狠拧了三驴一把：“你就瞎说吧！赶明儿招地鬼上你身。”然后又狠推着三驴往外走，“赶紧家去，让妈给你安安魂。”
老支书和村长对看一眼，才又说：“二蛋，仔细想想，你追兔子时，看没看见王二狗？”
二蛋想了又想，才摇头说：“没有。”
“那二蛋遇见狼时看见人吗？”
“没有。”
“你身上的伤，都是狼咬狼抓的？”
“嗯！”二蛋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在剩子身后。
剩子推了下二蛋的头：“眼睛看啥呢？直勾勾的。”
二蛋抬眼看了剩子一眼，又再看几剩子背后，阴影里隐隐约约的好像有水在流动一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葛民富半晌才说：“大俊身上的伤，都是狼抓的？”
老支书点了下头，烟窝往二蛋指了指：“跟二蛋身上伤一样，咱村里这三十几年没人叫狼叼，再早了你们岁数小，都没见着过。我那时见多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葛民富听这话急了起来：“那大俊到底是马永生害的，还是狼害的？”
老支书没理葛民富这话，只问他：“前天出村顺血印子找二蛋遇狼的地，离河沿几里？”
村长皱起眉说：“马永生瞅着好像不对劲，问啥啥也不说，白天的时候还算正常，一到了夜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爬起来，直挺挺的往外走，叫也不理，也不知打哪就能摸把刀出来，比划着到处砍，把看他的几个人吓得不行。”
“四里多。”葛民富瞅向村长，粗脖子地说，“你这话啥意思？不是说大俊、大壮是叫人害的，又使了计逮人，才把马永生逮着。”
老支书眯着眼说：“二蛋能跑过狼吗？”
葛民富愣了下，明白过味，“二蛋，谁帮你赶的狼？”
“没人。”二蛋瞅了瞅葛民富的腿，觉得他腿上的绿光，比老支书腿上的亮得多。
“别说瞎话。”葛民富心急气躁地说：“二蛋，想想谁帮你赶的狼。”
“我没说瞎话，没人。”
“还瞎说。”葛民富急躁的丢掉手里的烟头，一脚跺上去，“没说瞎话，狼咋没吃了你？”
剩子一听这话，火了：“你咋说话的，俺家二蛋从来不说瞎话，他说没人，就一定没人。”
葛民富也觉得刚才那话有些不对，忙说：“这不是狼咬二蛋的地离河远么，二蛋两条腿咋跑得过狼，心里想不明白，狼都把二蛋咬伤了，咋没吃他。”
玉兰听到这话一阵憋火，在外面嚷了起来：“大过年的，带着丧来窜门，还咒俺家人，走走走，赶紧走！”
葛民富愣了愣，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嘴巴上，“瞧我这张嘴，我没那意思，我是说——”
“你啥也别说了。”剩子打断葛民富的话，“二蛋，狼咬着你后，咋撒嘴的？”
“小姐姐把狼赶开的。”
“啥？”老支书一下拿开旱烟，探过身子，“啥小姐姐？”
二蛋瞅见老支书腿上的绿光忽地往上一蹿，猛得亮了一亮，吓得二蛋脖子一缩，拨高了声音说：“就是小姐姐。”
“哪个小姐姐？”剩子眼皮一阵乱跳，瞪着二蛋给他使眼色，“二蛋真的看见个小姐姐。”
二蛋瞅了剩子二眼，想了又想才说：“跑着跑着就不见了的小姐姐。”
老支书伸长脖子问：“小姐姐长啥样？在哪不见的？”
“太远，没看清。”二蛋眨了下眼睛，又说，“半路上不见的。”
姚奶奶下了碗面，玉兰抢过来端着挤进屋：“二蛋，吃面了。”把碗递给剩子，伸手把二蛋抱坐起来，一边给他穿袄，一边说，“都别挤屋里了，二蛋都说了没见着王二狗，那就是没见着。估计河上的冰洞就是王二狗弄出来的，那娃精的很，又皮得再没那样。他作了祸跑出来，肯定是躲了哪儿不敢回家，当不再过二天，自己就回去了。”
老支书还想再问二蛋些话，就见玉兰在被子上垫了条毛巾后，就开始喂二蛋吃饭，嘴里还不停地跟二蛋说着话，又是哪里疼了，又是面冷面热，摆明了不让他再问，只得起身告辞，带着人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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