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停了，天上的乌云也慢慢消散，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跃出来，姚奶奶把马灯拿下熄掉火，又向远方看了一阵，才提着灯回屋。
二蛋已经睡醒起来，自己穿好衣服，见到姚奶奶进来，忙问“叔回来没？”
姚奶奶摇了摇头，往盆里倒了热水说：“二蛋过洗脸，姚奶奶给你热糖包子吃。”
二蛋跑到水盆跟前伸一根指头试了下水温，这才把手放进去撩水洗脸，边洗着边斜着眼睛看姚***脸。
姚奶奶把被子叠好，去玉兰屋里看了下玉兰，才去厨房。二蛋见姚奶奶走了，三二下洗好脸，把玉兰的门推开一道缝，向里面看了一下，见玉兰还在睡，就又到堂屋门口看了眼厨房的姚奶奶。见姚奶奶正在忙着，悄悄溜出来把门左边的雪扒了扒，掏出一块磨刀石，用力抱起来后，又看了眼姚奶奶飞快的溜回屋。把磨刀石放到里屋后，又跑出来再看了一下玉兰，然后用手撩了一点洗脸水淋到磨刀石上，从怀里掏出刀，小心仔细得开始磨刀。
姚奶奶把包子馏上后去了东屋，见赵奶奶歪着头睡着，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偏头看看惠芳的被子，发现被子扁了，人已经不在被子里，忙转身找。
就见惠芳贴墙站在门后，嘴咧得老大，无声地笑着，两眼晶晶亮地盯着她，手里举着一只锥子。
姚奶奶无端的一阵心惊肉跳，有些气闷，停了停才低声说：“惠芳，你在干啥？把手里的锥子放下。”
惠芳手里的锥子晃了晃，嘴咧得更大，仍是无声地笑着，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姚奶奶，后背往墙上贴的更紧。
姚奶奶看着惠芳，心里冷气直冒，手心出汗，不敢往惠芳跟前走，只得再次低声说：“惠芳，听话，把锥子放下。”
惠芳又盯了姚奶奶一会儿，才往前走了一步，发出没有高低起伏且迟缓的“嘿——嘿——！”的笑声。
姚奶奶被惠芳吓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拨高了嗓音：“惠芳，快把锥子放下！”
惠芳突然往后一退，又贴了墙上，眼珠骨碌碌的快速乱转，手里的锥子上下晃着，嘴里还是发出怪笑声。
姚奶奶紧张的两手止不住地发抖，勉强压着声音，努力想把语气温和下来地说：“惠芳，好孩子，听话，所锥子给姚姨。”边慢慢说着话，边试着向惠芳走了一小步。
惠芳一见姚奶奶往前走，手里的锥子立刻向姚奶奶挥了一下，眼珠静止下来，向前探着脖子，两眼直勾勾地盯在姚奶奶身上。
姚奶奶不敢再往前走，僵在原地和惠芳对视，姚奶奶无论是往哪个方向移动，惠芳都会用力地挥锥子，只要姚奶奶不动，她也就不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姚奶奶突然闻到烧干锅的味道，想起灶上馏的糖包子，急了起来：“惠芳，站着别动，姚姨拿糖包子给你吃。”
惠芳没等姚奶奶抬脚，锥子就挥了下来，吓得姚奶奶向后仰了下身子，脚就没敢抬起来。
“姚奶奶，烧胡啦！”二蛋闻见味道，赶忙把刀收好，磨刀石推了床底下，跑进厨房，发现没有后又冲进东屋，“姚奶奶，烧胡啦！”
“二蛋，别进来！”姚奶奶听见二蛋的叫声冲过来，急忙大叫，声音还没落下，二蛋已经进来。
“姚奶奶，锅烧胡啦！”二蛋吸了下鼻子，不知道姚***意思，愣了一下又说：“锅烧胡啦！”然后拉着姚***手就把她往外拉，“姚奶奶快走！”
惠芳一见二蛋进来，嘴巴立刻闭上，眼神闪诡异地闪烁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诡异难测。
姚奶奶见惠芳盯住二蛋，急忙反拉住二蛋不敢动：“二蛋，别动！”
二蛋回头看了下姚奶奶，着急又不解地说：“锅烧胡啦！姚奶奶你咋还不快点。”
“二蛋，别动！”姚奶奶见惠芳走过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手里把二蛋拉紧，“二蛋，你别动！”
二蛋这时才发现姚奶奶眼睛在看前面，忙回过脸，就看见一张白卡卡的脸，两团幽绿的火团在眼眶里跳跃。二蛋吓得惊了一惊，然后看见高举着的锥子，以前看着雪亮的锥尖，此时暗淡无光，似乎有层红影蒙在上面。
“姚奶奶不怕！”二蛋甩开姚***手，伸开手臂用背顶着姚***腿，向惠芳用力吐口唾沫说，“快滚，不要吓姚奶奶。”
惠芳对二蛋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唾沫吐到身上也没有效果，反而让惠芳眼神跳了跳，往他们跟前迈了老大一步。姚奶奶惊得忙拉了二蛋往后退，刚退了一步，就撞了床沿，一**坐在床上。
“嘿嘿嘿！”惠芳突然又发出怪笑，猛地扑向二蛋，手里的锥子狠狠地扎向二蛋脑顶。
姚奶奶吓得“啊——！”地大叫一声，一下抱紧了二蛋转身滚到床上，把后背对着惠芳。
“呯！”的一声大响后，听到玉兰的声音，“妈，你没伤着吧？”
姚奶奶闻声转头一看，就见玉兰穿单衣，半边肩上挂着袄，手里拿着一根顶门杠，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框上。再转眼看向地面，惠芳正挣扎着从直爬起来，手里的锥子掉了地上，滚到柜子边。二蛋听到声音把头伸出来，一眼瞅见惠芳的锥子掉了地上，一下从姚奶奶怀里钻出来，猛地蹦到柜子前，一把抓起锥子，扑到惠芳身上，一锥扎在惠芳**上。
惠芳惨叫一声，一下掀掉二蛋，然后放声大哭起来，扑在地上来回打滚，手脚乱踢乱拍。二蛋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给鬼一锥子，却发现鬼没了，是二婶在地上打滚。
姚奶奶见二蛋发愣，忙上前拉了他退到床边：“二蛋，过来！”
“那是二婶。”二蛋吸了下鼻子，指着惠芳说：“二婶咋啦？”
玉兰瞪着二蛋说：“你二婶被你用锥子扎的，你还问啥？”
“我没扎二婶，我扎的是——”二蛋突然闭嘴，眼睛眨了又眨。
玉兰一看二蛋话说半截，就知道他后面没说出的字是“鬼”拉了下滑掉的棉袄，忽然发现赵奶奶睡着不动，她一向眠浅，有点动静就醒，咋惠芳哭的惊天动地，竟然没有反应？姚奶奶也发现赵奶奶不对劲，惠芳闹那么大动静，她咋还能睡的着？
姚奶奶伸手推了推赵奶奶：“醒醒，醒醒！”
二蛋转头看几赵奶奶，就见一团绿光在赵奶奶脸上悬着，绿光之下是惠芳的脸，正咧着嘴无声冲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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