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奇怪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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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奇怪的来信
史大方原是省公安厅厅长,后因年纪大了退居二线,去年办理了离休手续,如今赋闲在的家,住在省政府宿舍附近,一家独门独院的旧式小楼。
省政府宿舍位于市内最大公园——荷塘公园北侧,那里新建不少小区,全是新型建筑高楼大厦,色彩鲜明、风格各异。东西大道、南北大街通衢笔直, 特别是南北大街,堪称为市里景观街。这里花红柳绿。大街中间有片片绿茵,相互串接。每块绿茵中间衬托有不同的花卉,真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绣。入夏时节,花上有彩蝶翻飞起舞。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街两旁是排列整齐的、高大的、稀有的白果树。树后便是漂浮的高楼大厦。街路交岔路口是一方型广场,广场地面是由大理石铺成光滑可鉴,四周散落几尊雕像,广场中央有喷泉水池,喷泉喷出的水幕在阳光的辉映下形成一道彩虹,让人留恋驻足。水池边沿上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拄着拐棍老人,他们在谈天说地。水池周边散落几个由不锈金属做成的长椅,散着金光银光。那里坐着一个中年母亲,再逗引一个刚刚学步的娃娃。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那么惬意。
在一条显得很深邃的林荫路尽头,绿树半遮半掩着一红色独楼,此处墙高院深,那就是史大方的住处。
警车开到大门前停下,向无畏直了直身子把手套扔到座位上。
“这就是史老的家,我去通报一声,你们先开车回队部,多动动脑筋,案子先不要声扬,等我回去开个案情分析会。”
向无畏说完下了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带上。司机重又坐到驾驶员位置上,油亮的车身从向无畏身前滑过,他隔着车窗向车里的人挥挥手,然后通过门房走进那座深宅小楼。
向无畏来到小楼门口时,刚巧有几个孩子一股水似的从楼口涌出,一个个天真无邪的样子神逃傻闹,嘻嘻哈哈。其中一个动作很笨拙,神态有些迟钝的胖墩,没头没脑的一头撞在向无畏的身上,力量之猛将向无畏撞个趔趄。向无畏不得不倒退两步。胖墩傻呆呆地摸了摸碰痛的脑袋瓜,单拧着一根眉毛,疼的又龇牙又咧嘴。当他认出是向无畏时,脸上立刻阴转晴,他不顾疼,一蹦来到向无畏面前。
“是你呀,向叔叔,你腰里什么东西**的,碰得我好疼呀!”
向无畏定睛一瞧,也认出这个小孩是史大方的傻孙子,死者史少方的傻儿子史小方。
“是枪呀,专门打坏蛋用的呀!”
“那借我用用,我也要打坏人!”史小方说的很认真。
“打坏人?你打谁呀?该不是你的小伙伴吧!”
向无畏见他还在揉脑袋,便拿开他的小手。吓,果然撞出一个包来,于是他帮史小方揉开了。
“我要打死那个姓罗的女妖精,爷爷说她是白骨精!”
向无畏听了好生奇怪:“姓罗的?……”
他想起了,有个来自台湾的女制衣商叫罗仙姿,她是史少方合作伙伴。
“姓罗的怎么成了小妖精?她招你惹你了?”
“她把爸爸的魂都勾走了,害得妈妈直哭,爷爷直叹气,一家人没好日子过。”
“你这么点小孩知道啥,不可胡说八道!’
“我才不胡说八道呢,都说我傻,其实我心里明明白白!”史小方不服气嘟着小嘴,“爷爷还有妈妈,恨不得让孙悟空拿起金箍了棒,打死那妖精!”
向无畏暗想,半年没到史家拜访,史家竟闹得如此这般,感到吃惊不小。
“你爷爷在家么?”
“爷爷象中了邪,站不稳坐不安的,直门摇头。”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才不呢,不信你去看!”
向无畏感到奇怪,难道史老真的发病了?难道他知道史少方已死?
他松手见史小方头上的包消肿了不少,便拍了拍史小方肩膀:
“没事了,快找你小伙伴玩去吧!”
史小方拍着**一蹦一跳的追小伙伴去了。
向无畏望了望他跑去的背影心想:“父母都很精明强干的,怎么会生出个傻儿子呢?”
他顾不得多想,大步流星进了楼。
对史大方的家,向无畏是很熟悉的。参军前就是在这里渡过的,参加工作后搬出去住,虽然很忙,逢年过节也要来探望,所以他对楼内每间房都特别熟。
今天他感到有些不祥,进了小楼后,径直上了二楼。
正对二楼的楼梯口处是一间客厅,客厅布置得很雅致古朴,东西墙两面放着书橱和花格架,花格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根据格里大小,摆着青铜器、古瓷、古玩,青铜器看去年代久远,锈迹斑斑。古瓷造型古朴,青瓷兰花居多。别小看了这些古瓷古玩,这可倾注了史大方的许多心血,他视为珍品爱不释手,有时也当众卖弄一番。大多数人敷衍奉承,人云亦云,但有些净友直言,认为是膺品不屑一顾。有时主客竟唇枪舌剑起来,争论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倒也成了再见面时的谈资笑料。南面墙通开是一面大的铝合金拉门,大玻璃窗显得格外明亮,紫红色窗帘显得很厚重,垂悬两侧。屋中央摆着一圈沙发,紫红色的套,大概与窗帘同一质料。沙发上有靠垫也是紫红色的,正中央是一个长条形古色古香茶几,高矮适中,大概是与沙发配套来的。
向无畏悄悄来到客厅门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通过宽宽的门缝能观察到史大方。
史大方在客厅内正背着手围着沙发踱步,一步,一步十分迟缓。一边踱步,一边在低头沉思。
史大方看上去有八十左右岁光景,总的来看是瘦高老头。头发花白稀疏,大概是瘦的关系,显得满脸全是皱纹。颧骨陇起,眼窝凹陷,黄眼珠仍很亮。他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腰板拔的都很直,这和他军人出身有关。有钱难买老来瘦,没病没灾,人显得很精神,身体显得也硬朗。
他是一个传奇人物,也有过一段传奇历史。他有一个古怪的脾气,不太喜欢表白自己的过去,对别人写文章对他歌功颂德,他很反感。有的记者采访他屡屡是闭门谢客。离休后深居简出,没事就写写字。他的毛笔字进步很快,有时老干部局举办画展书法展,他也带去两张作品,参加展出。别说还得到行家们好评。
离休后,他几乎不参加社会活动,除非参加老战友追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战友渐渐的驾鹤西去,这样能知道他光荣历史的人越来越少。
不过向无畏还是了解到了一些史大方过去的情况,这倒不是史大方亲口讲述给他的,而是史大方的战友来做客时,在闲聊时候,他从一旁听到的。虽然是零零碎碎,次数多了,向无畏也能理出个头绪来。
史大方是抗日期间参加革命的。先是做部队通讯员,后当上尖刀连连长,后被派到白区做地下工作。当时新四军的后勤供应工作很困难,他在为新四军筹粮、筹款、筹衣被、筹药品历经艰险,立下了汗马功劳,受过军部嘉奖。解放前夕,他被派到东北沈海市,从事地下党领导工作,这期间认识了一个老乡,一个渔霸出身,做教师工作的尹玉环。为便于开展工作,组织上将尹玉环安排到他身边当掩护。对外是以夫妻身份相称,对内则是革命同志。
尹玉环有文化又漂亮,善交际,黑道白道她都能对付。她还和国民党政府官员有交往,活动能力特强。
史大方几次遇险都因为尹玉环的特殊身份,逢凶化吉。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两个人接触时间长了,关系逐渐密切。工作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照顾体贴,两个人产生了那种异性才有的爱慕情感,但彼此心照不宣。
恰在这时尹玉环接到一封家信,说父亲被解放区政府枪毙镇压,原因是他为了女儿婚姻大事,害死了一位新四军干部家属李桂花。李桂花就是史大方的妻子,据说是童养媳。她比史大方大不少,两个人没什么感情。
尽管如此,尹玉环对史大方深感内疚,因为他们毕竟是夫妻一场,况且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为此,她有一种负罪感,她要给予史大方精神上、生理上的补偿。
一次夜间很冷,史大方深夜从外面回来,见尹玉环特意备了火锅等着他,心里很受感动。又冷又饿的他,吃的很饱很暖和,还喝了不少酒。尹玉环扶他回屋休息,史大方发现自己床上,多了尹玉环一床被。正奇怪时,尹玉环告诉他,因为天气太冷,为了不影响他睡眠,特意把自己的被子拿来给他压脚。史大方不让,他怕尹玉环冻着,拿起被要送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让来让去,让到最后,两个人目光碰到一起。那心里都有对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简直如电流,碰得两个人怦然心动。那目光,既充满柔情又充满期待,用不着过多表白,一下子两个人相拥相抱在一起,两个人喘息着,剥去对方所有的衣服,倒在床上,**作爱……。
不久,一封匿名信摆在他们领导面前。匿名信上说史大方家乡有妻子,如今又迷恋渔霸的小姐尹玉环,是当今的陈士美,生活作风有严重的问题。
领导找史大方谈话,史大方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件事只有他最亲密战友钱而夫和向叔皇知道,信是谁写的呢?他有些化魂,史大方来不及多想,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在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面前,站错立场,那是阶级感情问题,是要被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他只能报定,死不认帐,为自己开脱辩解。
他急忙向领导说,决不能辜负领导对自己的信任,也不能往领导脸上抹黑,并断言否定自己和尹玉环有过那种关系。并强调说:“我受党培养教育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和一个杀害自己妻子的渔霸女儿,发生那种关系呢?这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嘛!”
后来组织上做了调查,分别找钱而夫,向叔皇了解情况,两个人都矢口否认写匿名信的事,但两个人对这件事态度认识不一样。钱而夫认为问题严重,要彻底调查,这也是对革命同志负责。向叔皇态度,则是一副无所谓样子,他认为男欢女爱是天性,很正常,听说史大方妻子也死了,别说有那种关系,就是结婚也合法。至于李桂花之死,这和尹玉环有什么关系?都是她父亲一手所为。再说她父亲已经伏法……我看不出问题有多么严重。
后经上级多方了解,结论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就这样事情不了了之。
当然这也是上级满意结果。因为这件事上级是有责任的,他们也不想把问题闹大。处理时,将他和尹玉环调离开了事!
解放后搞新中国恢复建设,在一次又一次的保卫无产阶级新政权斗争中,他都能阶级立场鲜明,带着无产阶级朴素的阶级感情冲在前面。由于他业绩突出,由一个区的政法干部,一步一步提升。离休前,已是省委常委、省公安厅厅长。
向无畏敲了敲半掩着的门,史大方止住脚步,回转身向门口处喊一句:“请进!”
向无畏推开半掩的门,史大方发现是向无畏站在那。
“无畏,你可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史大方迎了上去,“你今天来的正好,要不然我还真有点愁呢!”
“什么事使您发愁?”
“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史大方将向无畏让到沙发上,向无畏有些拘谨,**只坐沙发一个边上。
“刚从北京培训回来,忙的没来看您,今天也是因为……”
向无畏说到这,欲言又止。他不想开门见山,直白白,就将噩耗告诉给史大方,那对他无异是晴天霹雳,那对他多大打击呀!
他转换了口气:“您老到底有什么事呀?”
两个人都坐好了,史大方给向无畏倒好了茶,才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学法律的,是个学者。昨天刚从台湾归来,今天给我捎一封信,这封信太让人奇怪了。”

“什么信能让您这么奇怪。”向无畏喝了口茶,十分感兴趣的问。
“这是一封台湾来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海峡两岸已经实行三通了!”
“当然!奇怪的是……,你猜信是谁写来的?”
向无畏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是你妹妹向无惧,你说奇怪不奇怪!”
“ 啊!这太奇怪了,怎么可能?父亲解放前夕已经死了,台湾居然又冒出个妹妹?”
“是啊,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得百倍提高警惕,有些人打着探亲的幌子,干不可告人的勾当。上个月国家安全局还抓获一个,专门收集我福建沿海军事行动情况的特务。这个向无惧妹妹,能不能是……?如果是这样,也太露骨了吧!等于自投罗网么!妹妹……”
向无畏是出于职业敏感才说出这番话的。不过内心还是有一团迷雾,他很想见见这位妹妹是什么样。
“对于这一点,你我在公安战线干了这么多年,警惕性还是很高的。不过咱们也不能因此草木皆兵,因噎废食,将人拒之千里之外吧!应该相互交流,增进诚信,友好合作,大陆和台湾还是要和平统一的嘛!”
“那倒是。”向无畏点头。“这位妹妹来信是什么意思?”
“她说特别思念大陆亲人,她要到大陆寻找亲生父亲向叔皇。她正在向当局申请,可能遇到些困难,但她终究会来的,行期未定。”
“亲生父亲?怪呀!她怎么知道父亲的名字?”向无畏愈加觉得惊奇。
他晃着头:“真让人琢磨不透!”
“她还知道我的名字史大方,还知道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史大方说着又有点坐不住了,他站立起来。
史大方背个手,又开始他的踱步。向无畏坐在沙发上,一会看一眼史大方,一会又擎住脑门凝思,他深深地陷入对这莫名其妙的人,及莫名其妙的事的思考中去。
屋里一时沉默。
“瞎!伤这份脑筋呢,咱们未兔有点作茧自缚。”
史大方猛地将手劈下,似乎是要斩断烦乱的思绪。他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壶,为向无畏的茶杯填满,自己又斟上一杯,然后捧起那杯茶,坐到向无畏对面的沙发中。
向无畏想到今天来此目的还没说呢,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史大方。
半年没见,发现史大方似乎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白头发明显多了不少,他想到老人戎马生涯,操劳一生,晚年还是不省心,不免有点凄凄然,他能想像到唯一的儿子史少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想像不到!
向无畏想着,他真不想告诉他老人家,伤他的心,这对老人家是多么大的打击呀,不次于晴天一个霹雳,弄不好也许会突然受刺激,悲痛过度,断送他老人家脆弱的晚年。向无畏心里很矛盾,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细细斟酌,话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老人家承受得了!他在想,屋里又出现暂时沉默。
过了一会,他鼓足勇气,先咳嗽一声,又清了清嗓子,然后说:
“史老,有一个坏消息我必须告诉您,您无论如何得挺住,心一定要往宽处想,您的儿子,我的好大哥,史少方……”向无畏说不下去了。
“他,是啊,我看他最近有些不正常,昨天夜里竟然骂我是畜牲?拿这句话骂他还差不多,咳,我知道都是债逼的。知儿莫若父,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贪污受贿、偷税漏税他办不到,杀人放火抢劫更不可能,还有什么?不就是欠贷不还么,那也是有原因的。三年上缴给国家税款加起来少说也有三百万,如今公司不景气了,还贷有困难,就要上诉法院治我儿子罪,这未兔太不尽人情了吧。再说我们也不是赖着不还,公司一旦出现转机还怕不还贷款。另外我又说了,那些在位领导的公子哥姐谁按期还贷了?如今这世道真是,人走茶凉,落井下石呀!”
显然史大方对向无畏的话理解错了,他以为史少方吃了官司。
“不,不!史老您理会错了,您还以为儿子还不起贷款,被人告到法庭,法院下传票了,不,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什么?”史大方楞了楞。
“我们发现了史少方的尸体。”向无畏费了好大劲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尸体?他的尸体?你有没有搞错?”史大方楞楞地紧盯着向无畏。
向无畏晃了晃头:“没有错,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海边望夫崖下发现一具尸体,我们刑警队出了现场,经现场勘查和对死尸检验及死者遗物等等,我们认定是您的儿子史少方的尸体。”
“他死了?你是说他死了,怎么会呢!”史大方不相信自己耳朵,他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他颤微微地站起来看着向无畏。
向无畏沉重的低下头:“请您老节哀,少方他的的确确死了!”
“少方!我的儿!”史大方大叫一声,一种强烈的刺激,使他头“嗡”的一声立刻人事不知,手上的茶杯落在地上打得粉碎,他倒在沙发前面,昏厥过去。
“史老!史大伯!史老!史大伯!”向无畏见事不好,赶紧上前扶住史大方,连连呼叫,一边呼叫,还一边掐史大方的人中**和谷**。稍顷,史大方慢慢苏醒过来,向无畏将他搀到沙发上,让他靠在沙发上休息。
史大方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那干瘦多皱的眼窝下,不知何时嵌上两滴晶莹的老泪。
向无畏百般安慰:“史老,您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少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活,悲伤也无济于世,重要的是您的身体,您这么大岁数了,要注意节哀,您现在这个样子,少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呀。另外少方死了,还有我,我也是您的儿子,我会像少方一样照顾好您。”
史大方控制一下自己悲伤的感情:
“无畏,我想知道少方是怎么死的,他不会是自杀吧!”
“从现场上来看,他是从望夫崖上,投海自杀,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因为我们了解到案发前有人看见一辆白色轿车驶向望夫崖,另外我也发现望夫崖上,有两个人的脚印,对于少方的死,我们一定要下力量继续深入调查。”
向无畏说到这停顿一会,他看了一眼史大方,见史大方比方才强了许多便问:
“史老,您能为我们提供些可疑的情况,或者可疑的人,可疑的线索么?”
“我?”史大方沉吟了一下,难过的抬起头。
“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个家呀,事到如今不说心里也不痛快。少方自从下海经商就没走正路,自己干该有多好,偏偏靠上一个姓罗的台湾女人,合伙经营服装。没有本钱,当父亲的不能袖手旁观,豁出老脸,四处求帮。我求到诚信银行行长钱兴发,他很痛快,立即贷给少方伍百万元人民币,期限三年利息高了一点,但其它啰嗦没有。我们认了,千恩万谢!其实他欠我人情,拨乱反正时,他们行长落实政策,我没少卖力气,他就跑跑腿,结果功劳全记在他身上了。”史大方说到这喝了口茶,接着又说:“买卖一开始还不错,实话实说,罗仙姿出了不少力量,靠关系靠货源,头一年净赚二百万,第二年虽然有些滑坡,但也净赚一百万,总其赚了三百万,第三年持平略有剩余,他赚的钱我一个仔不要,我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把我那份红利给了儿媳兰紫,这样兰紫分得双份,外人都说我偏向儿媳妇,其实他们哪懂,我欠她尹姨的情呀,俗话说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文化大革命,人家尹阿姨是用命保护了我,我才有的今天,一百万能买条命么?区区一百万也不足以为报啊!”
史大方又喝了口茶又接着说 :“钱赚多了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少方有了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车接车送,花天酒地,和罗小姐打情骂俏,出入宾馆,成双成对,搞起婚外恋。我看不顺眼,一个有家室的人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又搂又抱,招摇过市。我批评少方,他不但不听,反说我封建脑瓜,不开化,跟不上时代。说现在是开放年代,人家外国,讲究性解放,性自由,结婚的都有情夫情妇,说这是新时尚。没有的是不懂生活情趣,是无能的表现。说我孤陋寡闻,就会艰苦奋斗,过苦日子。气的我,真想给他个嘴巴,真是儿大不由爹娘,我想我说不动,就让他媳妇兰紫管管,现在男人都有“妻管严”么。谁知越管越大发,连儿媳也搞起婚外恋,竟和中学时期同学现在当行长的钱兴发好上了,要重温旧梦?两个人像比赛似的,叫着劲互相伤害,我是有苦说不出,苦了傻孙子史小方,没人管没人怜,我不知前辈子做了什么孽!”
说到这,史大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第四年公司经营出现亏损,银行贷款到期,少方傻了眼,他分得的一百万早让他挥霍掉了,他打起兰紫那二百万算盘,可是兰紫不买帐,气的他火冒三丈,双方发生争吵,甚至动起手来,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说谁,谁都不听,气的我捶胸顿足,声声泪下。他们看我气成这个样子,才住了手。少方一气之下又去找罗仙姿,把还贷的希望寄托在罗仙姿身上,可是罗仙姿借故为爷爷奔丧,又骗走公司五百万元,一去不复返,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害得少方整日以酒浇愁,我真担心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妈妈。前些天,我听说少方向法院申请破产还债,就在这档口,钱兴发不知为什么,接受兰紫请求,同意缓期还贷。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公司又可以经营下去,笼罩在我头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见了晴。谁料想,今天你来却带来了少方的死讯,我真不理解呀!不理解!少方怎么会去死呢?”
史大方说到这,又硬咽说不下去了。向无畏又做了一番安慰,史大方才镇静下来。
“听您这么一说,少方不可能自杀,那又是谁杀了他,谁有杀他的动机?谁有作案时间呢?”向无畏问。
“无畏,你方才说有一辆白色轿车,还发现望夫崖上有两个人的脚印痕迹,不妨下力量查一查,也许查出凶手来!”
“史老,放心吧,我们一定下力量查,查出凶手替少方报仇。”
史大方觉得此时心情特别乱,于是他说道:
“无畏,我现在心清很不好,一时想不出什么,容我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好后,我会随时随地告诉你。咳!丧子之痛是什么心情,希望你能理解!现在,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
“理解,理解,这个时候还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向无畏感到十分歉意。他想站起来告辞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方才您提到罗仙姿,我听说罗仙姿是台湾一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爷爷是将军……她回台湾奔丧,就是要继承一大笔遗产说是有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罗仙姿家有?……”史大方十分惊骇。
“史老,您很吃惊?”
“是啊,我想起四十年前,无畏,你还记的吗?当初我给你讲过,你爸爸向叔皇就是因为十万两黄金没有拦截成功,而深深自责,羞愧难当,才自杀的。你说她继承十万两黄金。会不会就是当初那个十万两黄金,当初负责组织,押运,十万两黄金的就是一位国民党将军,也姓罗叫罗怀瑞,这么说罗怀瑞是罗仙姿的爷爷喽!非常有可能!”
“这……我不太清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还是半年前,史少方的太平洋贸易公司举办舞会,他让我去,在舞会上我偶尔听到的。”
“是么?快把当时听到的向我详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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