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复仇之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夕阳西沉,天边溶金一般,泛着温柔的金黄和一丝羞涩的酡红。
一名十七、八岁样子的少年,痴迷地盯着手掌心里的一株泛着紫色流光的植物,满足地笑开了。那细致灵动的眉眼本就美丽宁静,此时一笑之下,仿佛跳动了起来。余辉撒下,灼灼其华,仿若明珠。
少年抬头望天,暗忖天色不早,也该回家,省得又惹娘亲唠叨了。将那株植物,小心翼翼地用绢帕包好,贴胸藏好,少年抹去额头泌出的薄薄一层汗珠,脚下不敢耽误,向来时路急急奔了去。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已站在家门口的藩篱前。这是三间结在灵岩山山腰的木屋。左边一间是少年和寡母的居室,右边较小的一间则摆满了少年从四处搜罗来的医书及手抄本。是少年平素专用于练药、制药的。中间最大的一间则是朴素的厅堂,作会客、吃饭用。可是自打记事起,从未有人来拜访过她们,所以会客这个功能等同于虚设,倒是实实在在地用在了吃饭上。可奇怪的是,这三间屋子的大门此时都大咧咧地洞开着,其中厅堂的那一扇还赫然一个大脚印,凄凉地半挂在那里,就差风一吹就能倒地。院中也是一片狼籍。到处散落着药材和损坏的桌椅。四周冷肃地可怕。
一片本不该在此时令凋零的绿叶伴着一股阴冷的风,打着旋儿坠落在少年肩头。在叶片与少年的脸颊轻触的那一瞬,少年敏锐地感到了一种危险正在以悍然不可挡的姿态逼近。
少年想到了母亲,不由心中一悸。抛下惊谔和恐慌,他大着胆子连喊了几声娘亲,却不得一点反应。少年握着背篓绳索的手又紧了紧。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突兀地闯进了少年的耳际,划破了少年焦急的心脏。少年身形一颤,担忧像山洪般袭向他的四肢百骸。这声音不正是母亲的吗?!
心急如焚的他方寸大乱,一脚踹开那已残破不堪的大门,冲进了厅堂。而那扇门也盼来了它华丽丽的寿终正寝。
而入目的一切却让他石化在当场。内堂中央一位紫色罗裙的中年美妇正被一黑衣人钳着下颚压制着,以极其屈辱地姿势跪趴在冰凉的砖地上。她脸色苍白如纸,牙关死咬着下唇,仿佛正忍受着非人的痛苦。黑紫的血水沿着唇角不断地溢出,她却恍然不觉。
“娘!”少年瞠着双目。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支离破碎的。此情此景,让他的灵魂都仿佛窒息了。“啪、啪”有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脏。他,捂着胸口。那里,钝痛无比。
美妇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将溃散的目光投向了少年,那里凝聚着无比的怜爱、无比的不舍、无比的担忧和一丝微弱的生气。“寒儿,快跑!听话,我的寒儿,快跑啊!”

娘亲,到这时,娘亲还只是记挂着他的安危!君若寒的鼻子一酸,星子般的眼眸中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娘,我要救你!要活我们一起活,就算死也死在一块儿!”君若寒用炽热的目光锁住母亲宣示着他的坚定。
“啪、啪、啪”黑衣人大力鼓掌,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哈哈哈,真是孝感动天、母子情深啊!我真得是太感动了。可是你可曾知道”狂笑着的黑衣人突然一把抓住美妇的头发,“骆水柔,你这贱人你可知道,有一个孩子在你们尽享天伦的同时,一个原本也该幸福的孩子却被生生折断了羽翼,像狗一样在这个炎凉的世道里在夹缝中寻找着活路。他,会为了一碗发馊的剩饭和别的乞丐们争得头破血流;他会为了一个馒头给别人磕头!他被千人打、万人骂,这样的践踏,他原该不到成年就饿死街口、冻死路边,可他竟然还死不了,并且练成了绝世武功!你说这算不算苍天有眼?”说到恨处,男子的眼睛竟是充血,他的发丝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骆水柔越听一分脸色越差一分,这一番话下来,显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嗫嚅着:“你究竟是谁?”
男子勾起一抹邪笑:“问得好!我就是风正天的儿子!那个在大风庄上下三百余口全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却还命硬地活到现在的风入松!现在我来讨还这笔血债!用你和你的小杂种的人头和鲜血来告慰那些无辜的亡灵和我的父亲!”
骆水柔听完这一席话竟反常地没有一丝人之将死的挣扎,几秒的震惊之后脸上竟现一片温柔之色。她的眉睫微颤,眼底是湖水深处的明朗,那熠熠的光辉似乎在诉说着一种积郁良久的情感,此时的爆发却是热烈而温情的甚至还带着欣喜。骆水柔微颤着伸出了?荑,欲抚上男子的脸颊。男子像受到了蛊惑一般,凝望着深深恨着的敌人的手,却不阻止。男子的眼神胶着在那双纤长的手上,眼神复杂,交织着向往、渴望、鄙夷、怨恨甚至是幽怨……他纠结着眉头,暗示着此时他的挣扎、彷徨以及徘徊。
一直沉默地站在门口的君若寒瞅准了男子神魂不定的光景,从怀中抽出爹爹生前为自己打制的“寒烟”小匕首,正以一种另人为之惊叹的轻功步伐潜到男子的背后。
匕首闪着森冷的金属光泽,冰寒冷酷,那跳动的冷辉叫嚣着嗜血的**。
匕首已悄然对准了男子的脊背。只需要往前那么狠狠一刺,所有的危险都可以解决,母亲和自己就能得救了。君若寒握着匕首的手因为激动微微一晃,然后更坚定地握住了它。君若寒知道自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两个人能生能死全看这一刺能否成功。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