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鬼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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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匆匆而逝,转眼七八天过去。
每过一刻,英台的心中就增添一分离别的思绪。
她不想让山伯离去,可是又不能将他留下来。
她怕山伯去了冥界,又要苦苦的等待一年。
那可是整整一年啊,不多不少三百六十五天,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眼望窗外鬼月乔婆娑的枝叶,她的心乱了,再也无法保持宁静!
可是在这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
鬼月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
她的心有些伤感,整个人也变得沉默了,不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山伯。
山伯心中不安,早早的收了诗书,收了春秋笔,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就那么紧紧的搂着,口里低声安慰:“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英妹你害怕什么呢?我们的生命像小草那样坚韧,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出来的。你会在这里等着我吗?”
英台柔情万种,将面颊贴住他的下颌,颤抖着嘴唇道:“我会的,我会一直等下去,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万年。”
山伯亲吻着她柔嫩的香腮,鼻子里闻到甜甜的花香,柔声道:“你放心,回去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搭建法阵,早早的出来。”
英台呢喃低语:“我晓得,我就坐在窗前,等着你的出现。”
山伯想说“傻丫头,不要那么等,你该做啥做啥去!”可是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更加温柔的抚慰她。
时光一分分流逝。鬼月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外面大街上传来尖锐的呼喊声:“该走了!”
“再不走,催魂鼓就要响了!”
“一鼓催魂,二鼓夺气,三鼓亡命!快,快跑!”
其实以山伯的功力,本可以勉强留在鬼市不走,可是因为他身上的罪孽太重,面临的天劫比别人大几倍,留下来凶险不小。而且他还有重任在肩。需要去冥界寻找《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以及世间五大奇花之一地‘念奴娇’,所以他不能不回去。
催魂鼓响未响,先传来急促的铜锣声,声声催人,仿佛敲在心坎上。
“咣……咣……行人速去……回归幽冥……逗留者死……”
英台奋力将山伯推开,焦急的催促:“梁兄。你快走!”
山伯站起身,再度拥吻了她。微微一笑,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
英台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绪。脸上摆出最美的笑容,目送他的离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山伯的背影,她的泪水才潸然流下。
时候不大。耳边传来惊天动地地雷鸣,“咔嚓”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都聋了!
绕是英台已然进入仙人界第二重,也被吓了一跳。面色发白,差点儿坐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声调变得低了一些,可是威力却提高了几分!震得人魂魄摇曳,心惊肉跳!
耳听隔壁曹家发出几声惨呼,也不知是谁糟了殃!
英台知道,曹家人好多是从冥界逃出来的,不少人罪孽未消,身上的阳气也未必充足,尽管可能做好了准备,可是在这三通鼓下,还是可能有人丧命。

第二声雷鸣还没有停歇,进接着第三通天雷又劈了下来!
这道雷起始时声音极小,却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股沉
力,几乎把人的心肺都要压扁了,根本喘不过气来。续的时间特别长,每过一分,不但没有减弱,反而似乎更增强威力,到最后地动山摇,连脚下的土地,坚固地小楼都变得摇晃起来。
英台也觉得有些憋闷,不得不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双手捧心,暗暗担心不已:“也不知梁兄有没有躲入地下?他去的不晚,又有蝶衣在身,应该不会有事。这天雷太可怕了,怪不得千万亿地鬼魂都要回归地府。要是不回去,别说躲入屋内,就算掘地三尺,也未必躲得过!而且这还是在鬼市,若换了别的地方,恐怕威力更强数倍。天雷一过,就像秋风扫落叶,留在世间地鬼魅相信已经很少了。”
这时候,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梅花谷见到的那群人,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略微一想:“那些人都是好人,本身的罪孽很浅,再加上修炼多年,具有避劫的经验,更在杜公地带领下在山里挖了很深的洞,应该不会有事。”
可怜邻居曹家就惨了,刚才三通鼓响的时候,英台清楚的听见,隔壁一共响起十几声痛苦地惨叫,那叫声由高到低,最后嘶哑着消失,想来凶多吉少。
经过这一场劫难,曹家可能要损失不少人口。
天雷过后,周遭恢复了宁静。
天上飘下濛濛细雨,淅淅沥沥,落在鬼月乔胖大的叶子上。
耳边听着那悉悉索索的雨声,英台震惊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当年在万松书院读书的日子。
多少个春雨绵绵的夜晚,她读书厌了,斜靠在床边,静静的看山伯挑灯夜读。
那时候,即使她主动挑起话题,山伯也只是傻傻的回应,一双眼睛都很少离开书本。当时她只以为山伯是很呆,却不晓得他只是谨守礼数,不敢与自己嬉戏。
一想起当时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的心里就觉得十分的甜蜜。
不知不觉,她又想起第一次分手的时刻,十八里相送,执子之手,难言分离。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乘着一叶扁舟,飘向江海苍茫之处。山**道清澈如镜,平原风光旖旎宜人。她却无心欣赏美景,而是满怀担忧。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孤苦。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窗前,透过朦胧的雨雾往外瞧,心里在默默自语:鬼门关?你知道我在想着你吗?在你离去之后,我心里就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做。梁兄,你究竟何时能回来?”
时光一点点流逝,静立窗前的英台仿佛定了格。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半天?
忽然,院子里传来“咯”的一声,朦胧的雨幕忽然被一道人影隔断了!
一袭青衫飘进小楼,悄悄出现在英台身侧。
英台转过身来,定睛看时,禁不住心中一颤,泪水泉涌而出!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书生,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看他脸上淡淡的微笑,除了那冤家,还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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