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国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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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街道边将剩下的红包袋都装入一百元纸钞。
楚婆婆劝道:“小放啊,都说财不露白,你在大街上掏出这么多钱万一被抢可怎么办啊。”
我嚣张地应道:“从来只有我抢人,没有人抢我,要是有人抢得了我的钱那我就认他当干爹!”
我将装了钱的红包袋都放进行李袋里,问:“婆婆您还记得这街上哪里聚的人最多吗?”
“我想想……”楚婆婆想了想,说:“街尾的棋牌室人最多,以前每天都有很多老街坊在那里玩麻将、下棋。”
我对楚婆婆说:“那您给我带路,我们到棋牌室去发红包吧,不然挨家挨户地发很麻烦。”话罢,我背上行李袋推着楚婆婆走向棋牌室。
走到街尾便棋牌室内传来阵阵吵杂的声音——“东风我碰……我杠九万……”这声音让我回忆起以前在赌场的日子,当时我秉持着坚持不懈的精神终日“浴血奋战”,却次次“战死沙(赌)场”,习惯性输光的我非但没有厌倦赌博,反而愈战愈勇、永不言败!当时我如果离开麻将和扑克牌超过3小时的话,便会如同一条搁浅的小鱼般奄奄一息,因此我睡觉前都会先在床上铺满扑克牌,然后抱着麻将睡。
时光匆匆往事如风,今日的我赌瘾早已不复当时,不过在我推着楚婆婆走进棋牌室时却又被那美妙的“音律”所吸引,这动听的“乐章”是伴随我成长的旋律——这般悦耳的声音便是搓麻将声,它令我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棋牌室内有四张麻将桌,张张爆满,玩麻将的人男女老少有,个个赌得兴致勃发、浑然忘我;另一边的象棋区如同战场正杀得昏天暗地,围观的十来人喊杀声震天仿佛战场的兵士,而下棋的两个老头倒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旁观者所动。
我对楚婆婆说:“表姨,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推着楚婆婆走向其中一张麻将桌,此时众人正玩得兴起无暇理会我们,自然也没有人认出楚婆婆。
“自摸二筒。”此时麻将桌中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婶胡牌了,虽然她胡的牌很小,但是她仍然笑得很开心。
一名带着戴着玉手镯的老太太见大婶胡牌神情似乎有些不悦,酸溜溜地说:“我说翠花,你老公去跑船你是不是天天性饥渴啊?不然你怎么老是自摸“二筒”呢?”
翠花婶白了老太太一眼,说:“哎呦要死啦,不就胡个小牌嘛,干嘛这样消遣我呀。”
麻将桌中一名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对翠花婶说:“翠花婶您就别跟我奶奶斗嘴了,她老人家都连续一个月没开胡了,当然会心情不好啊。”这名小男孩坐在老太太的对面,打麻将的时候一般亲人都要坐对面避嫌。
一名穿着红旗袍的少妇对小男孩说:“小伟啊,你整天旷课跑来这边打麻将就不怕将来没出息吗?”
小伟应道:“洪姨您就别瞎操心了,这麻将可是国粹啊!我作为祖国未来的小先锋,理应将这门荟萃着千百年文化精髓的“传统技艺”融会贯通,再发扬光大才是!”这小伟小小年纪却口齿伶俐,说得穿旗袍的少妇是连连点头,我不禁感叹——这小子颇有我当年风范啊!
我看见麻将便开始手痒,于是我试图劝退小伟好换我下场摸几圈:“小朋友你不去学校读书却跑来这里打麻将,难道不怕你爸妈打你吗?”
小伟指着坐在他对面的老太太,说:“怕什么!出了事有我奶奶给我撑腰!”
这时,老太太慷慨激昂地喊道:“说得好!正所谓——“有钱不赌对不起父母,赌光输光为国争光”!”
翠花婶竖起大拇指夸老太太:“我说麻婆啊,要说这老街上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老,您这赌性那可真是高啊!麻将打个三天三夜您照样是容光焕发、18姑娘一朵花,小伟在您的“辅导”之下将来必成大器,准是麻将界的第一把交椅!”
麻婆老太边洗牌边哼道:“这还用说嘛。”
世代传承的恶习,时代的变迁人们的贪念,只要人们继续追求输赢的刺激,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永不停止!
我对楚婆婆说:“我们去看象棋区看看。”眼看麻将桌没有我的位置,我只好败兴地推着楚婆婆走向象棋区。
我俯身靠在楚婆婆的耳边,轻声问:“婆婆,您刚刚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楚婆婆应道:“我最讨厌赌徒了,一看到有人在赌博我就生气,所以不想说话。”
我问:“为什么?”
楚婆婆应道:“因为我那个死鬼老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那死鬼是个整日不学无术且爱赌成痴的痞子,他年轻的时候无师自通学会了出千,在这市里当老千骗了不少钱,可他还是不满足,后来为了学赌术竟然抛妻弃子、四处流浪。哎!”楚婆婆一声叹息后眼眶泛红。
我继续问:“那他离开这里几年了?”

楚婆婆应道:“在我生下我家老二的时候他就走了,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五年了。”说着楚婆婆的脸庞滑落了两行眼泪。
我边为楚婆婆抹去眼泪边说:“好了,您就别再想那些伤心事了,我们看下棋吧,不看打麻将了。”
此时,象棋区一位观棋的秃头男人对下棋的老头说:“秦叔,您和岳伯都缠斗3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分胜负啊?”
下棋的秦老头抬头对秃头男说:“你懂什么,这棋局中有千军拼杀之象万马奔腾之势,这般激烈的厮杀岂会轻易分出胜负!”秦老头目光炯炯有神浑身生下透着霸气宛如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
秦老头陶醉道:“在这硝烟滚滚的“战场”中我站在将军台运筹帷幄、指挥全局,这是何等威风、潇洒啊!”
这时岳老头也开口了:“此战牵一发而动全局,事关天下苍生不可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岳老头摸着白胡子仿佛一位深谋远虑的军师。
站在一旁的我喊道:“哇靠,有这么严重吗?下盘棋就尸横遍野,你们二老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一名戴墨镜的矮子对我说:“小哥你有所不知,他们不是在斗棋而是在斗心,听说他们俩在年轻时爱上了同一个女生,就为了抢那个女的而斗到现在,谁也不服谁。”
“你怎么知道啊?”众人同声问。
矮子应道:“他们爱上的女生就是我妈,这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矮子说完后众人哈哈大笑,下棋的两老头羞得是面红耳赤。
秦老头恼羞成怒掀翻棋盘,怒道:“哼!士可杀不可辱,我不下了!”
随后秦老头开始大骂岳老头:“你个老不死的,当年要不是你没脸没皮地跟我抢矮子他妈,那她也不会去嫁给矮子他爸!”
岳老头也开始回骂:“明明是你个厚脸皮的龟孙硬要跟我抢,竟然还敢血口喷人!今天老子要好好的教训你个龟孙子!”岳老头拉高袖口作打架架势。
我见两老头要单挑——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奇观”啊!于是我幸灾乐祸地笑道:“嘿嘿,有好戏看了,你们谁被打死了我保证替他收尸,并以无双国士的丧礼规格厚葬他。”
此时,秦老头开始挑衅岳老头:“就凭你也想教训我?有种你来啊!”
岳老头应道:“有种你先来!”
秦老头对岳老头说:“你先来我就来!”
岳老头应道:“你敢先来我马上来!”
两人对峙了半个小时后仍在叫嚣不敢动手,我厌烦地打了个哈欠,说:“明明都不敢动手,还来个屁啊!”
岳老头憨笑道:“嘿嘿,我们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秦老头笑道:“说得是,我们继续下棋吧,别中了旁人的离间计。”话罢,秦老头捡起棋盘和棋子与岳老头继续下棋。
这时,楚婆婆开口了:“老秦,老岳,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没变啊,都是只叫骂不动手。”
秦老头认出楚婆婆后,兴奋地喊道:“楚……楚婆婆!”
岳老头说:“楚婆你变精神了!”
此时,麻将桌的麻婆突然喊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叫声——“天胡!”
话音刚落麻婆便摔下椅子倒地不起,此刻她的手中还死死地拽着一张麻将牌,“天胡”的刺激未退导致她的嘴角依然留有一丝幸福的笑容。
“奶奶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奶奶快醒醒……奶奶……”小伟跪在地上哭喊着并使劲地摇着麻婆的身体,众人也随即围了上去开始议论纷纷。
翠花婶用手试了试麻婆的鼻息后吓得直哆嗦,大喊:“哎呦妈呀,麻婆她没气了!”
穿旗袍的洪姨哭道:“可怜啊!这是她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开胡,而且还是天胡!可没想到就这么去了!”
秃头男哀叹道:“哎,大概是胡的牌太大兴奋过度致死的吧。”
我朝众人大喊:“你们走开,让我来看看。”我挤入人群后蹲在地上为麻婆做检查。
我撑开麻婆的眼皮后看到她的眼珠仍在抖动,于是我又趴在麻婆的胸口听了听,发现她仍有微弱的心跳。
我急忙喊道:“她还有救,你们快去拿支针给我!”
翠花婶应道:“我这有支别针。”话罢,翠花婶将她衣服上的一支别针解下后拿给了我。
我说:“幸好你有别针。”
这时,我用手指按住麻婆的人中**,拿起别针使劲往麻婆的手指一扎,喊道:“醒醒!”
“哎呀!开胡啦!”——这是麻婆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此刻她是眉开眼笑、精神抖擞,完全不像是一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给钱,给钱……小伟你也一样要照付。”麻婆开始向牌友收钱,众人看得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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