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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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是例行的休假,我本想趁此机会去趟寒崤,逝者已矣,承诺依然,无论如何,我都该去祭拜下。
告诉云决也只是做个通知,并没有征询意见的意思。却不想一向随我意愿的云决这次反对得激烈,
他解释说,文纥正在攻打寒崤,现在那里极不安全,我没问诏云是否出兵,因为无须。
结果我是早预料到的,在当年选择支持寒澈时。估计到他命不长,能保寒崤一时不乱牵制文纥,而诏云可以乘机吞了樊天辟月。而寒澈死后,寒崤大乱,诏云也能分杯羹。其时,用心何其险恶,但我听到这个预期中的结果时,心理真的毫无喜悦可言。
“寒崤国是否保不住了,”我垂首轻问。
“未见得,”云决坐在书桌前,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寒合还在。”
“寒合?前太子,”我看着云决确认了一便。
“恩,”云决风淡云轻的笑笑。
“他没杀寒合”,我确定了下。
“皇族血脉不可断,况且他之后,能接下寒崤的唯有寒合,”解释,理所当然,云决起身绕到我面前。
“他不怕寒合报复,”我嘀咕了句,自己也觉得幼稚。
“峥儿,”云决看着我,“他做的对,国家为重。”
我看了下突然严肃的云决,撇嘴“可惜明白这点的人不多,政治斗争一向赶尽杀绝,能估计到自己死后的这世界上幸好只有一人。”
云决慢慢笑出来,“峥儿,用膳的时间到了。”
我脸绿了下,本能退了一步,突然发现话题跑了补充了句,“我还是要去寒崤”。
淡淡看了我眼,云决指了下自己的伤处,“等好了,你去。”
确实是不能去了,因为还未过完年事情就突然猛增了起来。新纳入的两个国家使得要处理的事物多了两倍不止,加上我的帮助,云决依然累的没有休息时间。而且这个时期正好是敏感时期,处理问题不能有任何的不公,否则融合的过程回无限增长。
每天累的跟陀螺一样,以前听到这个说法只觉得好笑,现在身受其害才知道别人的不易。
“不行就休息,”云决好笑地推了下做死人状趴在他身上的我,“本来就没让你管。”
“你累死是次要的,战争过后必是灾年啊,”我感慨了句,“要先把流民安定下来,明年开春至少田都要有人种,否则到了年末,灾荒就跑不了了。”
“恩,”应了声,云决把我翻过身来换衣服。
“官员最好是就地选,才能保证没有歧视,”,想了想,不知道他明白我在说什么没。
“恩,”云决揉了下我的头,“别想了,先睡吧。”
我伸了下身子,往内侧一滚,连带把他压下,“恩,睡”。
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嘴角勾出个弧度,等着他给我盖被子。
今天是完了,明天还有得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那个位子好。
地位这种东西是慢慢奠定的,比如说数月前,我还是众人眼里一个被宠坏的王爷。现在却成了诏云的代表,代替云决在各新地到处跑。
亲民的形象还是要树立的,毕竟诏云还要再扩张,某些表面工作还是要做。所谓宣传的暗影响,我比那帮古董还是知道多一点。

结果每次回去,云决的脸色都难看得可以。
我也知道他希望我老实待着,但是我想不出诏云还有另一个人能比我做出的决定更能得到云决的支持的,所以自然也没有人比我的承诺更能安抚民心。
这是我和云决商量出来的,因为他还要暗地里对付寒崤,很多事顾及不来,我两只能分工。虽然感觉上像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是让我帮他打寒崤,我是做不到的。
结果,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还少。
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处的是没人再给我思考终身大事了。我知道成年了,且地位如此之尊的单身王爷,是找不到的,但是现在的忙似乎是最好的借口。
云决也向我提过,只是问得暧昧,我没有回答,他也没再问。
人生短暂,我何必再耽误别人。
最终瞒着云决在开春之时,去了旧地。寒崤的皇陵,我自然是进不了的,只能站在附近的山头静静地看,司徒陪着也就这么站了一天。
我对他说,我回来了,可你失约了。
尤记初遇,叶醉凉衣。暮雪笑晚,一别经年。
紫衣绵思,多情柔骨。韶华归葬,谖草凄靡。
万里清风,独不见君。
于是笑着回头对司徒说,“回去吧”。
话音落时才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人,静静伫立,望着这边,紫衣飞舞,气若冰刃,无喜亦无怒。
司徒立刻挡在我面前,我按住他,对着远处的那人一辑,缓缓起身,以唇形告诉他,
好久不见,寒合!
不知是否看见,寒合只是微微垂首回礼,转身离去。
那年偶然,我见过寒澈身上的烙印,一个简单的‘合’。
皇室之中不乏丑陋,却最忌丑闻,怎样的执念可以使的那样一个从骨子里蔑视他人的人在自己弟弟的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名字。以前是忽略了,现在想来却无端觉得冰凉,原来这世上的无奈并不只有一种。
“司徒,你说寒崤此次能够度过这劫吗,”回程路上,我轻轻开口。
“最好是过不了,”司徒垂首。
“诏云的立场吗,”淡淡说了句,索然无味。
“主子应比属下清楚。”没有抬头,但似乎已经告诉了答案。
我回首,看着那片荒凉的皇陵,终于想起,此生我是诏云的宁王。
回到诏云后,竟然看见云决静伺于城门,换了装束,一袭青衣,同样看不出喜怒。
我径直走上前,拉起他的手,难得冰冷。
“他们告诉我你走了,”他低头轻轻的说着。
我默然,拉起他另一只手合起来握着。
“不告而别,总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抽出手,脸上的笑**点点苦意,“还以为今天你不会回了。”
“寒崤到此,快马也须十日,你不该每天等的,”我低头说。
“我知道,每次不会太久,”他笑,“回去吧”。
晚上醒来,发现他不在,起身才看见他一人坐在窗边。我走过去看着他,无奈,拉着他手跪下,“离开你,这是最后一次”。
算不算承诺,很难说,但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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