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临望月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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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主说道:“刚才梁固大人到府里来拜会太君,这几匹布是他从三司带来的存货,你挑几匹颜色中意的,娘亲亲自给你做几件新衣裳。”
梁固竟然把三司的布匹拿来做人情?与他平素的为人不像啊!
杨宗保撇开对梁固此举的疑惑,看到一匹竹叶绿的布匹说道:“娘,我要这款竹叶绿的,另外,就选那匹淡金色的吧!”
天波府惯例,每次做衣裳都要选一贵色,然后才能选自己喜欢的颜色,杨宗保就是喜欢这竹叶绿所透出的文气,在诸多贵色之中,大多俗艳,虽然淡金色也华而不实,不过相比较而言,已经是最雅的了。
柴郡主说道:“好,这两套衣服,就不叫府里的裁缝做了。娘亲亲自来做,让你年前一定穿到新衣服。”
宗保眼珠一转,俏皮的说道:“娘,这件淡金色的就你做,那件竹叶绿的就让七婶娘帮我做,你看可好?”
柴郡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原来你是看中了七娘的手艺,你既然嫌弃为娘的手艺,那就都交给别人去做吧!”
杨宗保早有应对,他拉着柴郡主的衣袖笑道:“娘,我只是怕你太过辛苦。过年的时候,必须穿贵色迎客,儿子一定都穿着娘亲做的衣服。我是怕娘亲做两件过于辛苦,才让你把竹叶绿的交给七婶娘来做的。”
柴郡主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道:“没想到你现在嘴是甜的一套一套的啊!”
杨宗保总算达成了让呼延玉为自己做衣衫的目的,心思一动,问道:“娘,梁大人今天真的只是拿几匹布拜会太君那么简单么?”
柴郡主说道:“我起先出去只是叙旧而已,现在他是在和老太君谈一些正事。你也知道,我们杨家虽然高爵厚禄,一门女儿家却是不干政事的。你爹驻守三关,几年也回不来一次。阖府上下,只有老太君偶尔有面圣的机会。不过,梁固来谈的可能跟盐铁税赋有关,这些方面,老太君恐怕帮不了他什么?”
原来梁固是因为三司的公务来向老太君求援的。只是老太君就算和朝中的一些大臣多有往来,但硬是跟她说什么自己的财经政策多么多么出色,老太君却是不怎么擅长的。
梁固既然来找老太君,那看来也是处处碰壁,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杨宗保对柴郡主说道:“娘,我有些疑惑要向梁大人请教,送走梁大人之后,我再回来练武。”
柴郡主说道:“梁大人胸中颇有才学,你只要不是借机疏于练武,多多请教梁大人应该会有颇多益处。”
宗保边往外跑去,边说道:“自是不会,请教之后,我就会回来静心修炼子午养气决的。”
杨宗保跑出柴郡楼不久,就想到:难道自己这就冲到大厅去与他谈论三司政策?我八岁妄议朝政,虽然不会担什么罪责,但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这时,杨宗保看到排风离开柴郡楼的背影,心思一动,立马有了主意。
杨宗保将排风唤到身前,说道:“排风,你帮我到老太君待客的大厅去看一下,待会梁大人告辞离去的时候,你就将他引到我的望月斋去,我就在那里等他了。”
这几日府里的工匠们除了忙于杨宗保的活计之外,其他的人都忙于修缮望月斋,由于杨宗保设计的交椅,比之以往的席位大大的节省了空间,所以望月斋的改造也就没有大兴土木。
杨宗保今日也是第一次到修缮后的望月斋,一进房间,正对的案堂上摆着的依然是杨家祖上的《杨门训子图》。香案之上,青烟几许。训子图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对三个年龄不一的童子循循善诱。三个童子并没有一致的十八般兵器练着武艺,只有一个将一柄大刀横在后颈,两手在刀柄上潇洒随性的搭着。而从画面上来看,他只是在旁边虚心受教而已,老者的训斥对象并不是他。
另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并没有习武,反而是身着儒衫,手捧经卷,正在向老者一脸希翼的解释着什么。原来杨门训子图所训的倒不是习武者武技,武德之类,也不是讲为将之道的为国尽忠之心。
杨家训子图所训的不过是长者与后辈研习着文史经义,这样的一幅祖传字画为百年武将世家平添几分文意。

杨宗保与众不同的是他还注意到了画面一角的小童子,显然,他和两个少年分属同辈,只是年纪小了许多,但是他在两个兄长虚心受教的时候,他依然在旁边的瓦罐里斗着蟋蟀,而老者也并不责怪。
如果说同辈的三兄弟之中,两个兄长表示着杨家文武皆可传家的话,那么这个贪玩却又不加管束的小童又是什么深意呢?
杨宗保猜测不出,只能把心思转到陈设在左方尊位的《太宗猎虎图》所制的大屏风上。
后世的人见到书籍,春联之类,都是从右起始,所以就想当然的认为古代所有朝代都是以右为尊。实际上,隋唐以前,除秦朝之外,所有的朝代都是以右为尊的。
只是从隋唐之后,所有的汉人朝廷都是以左为尊,依然以右为尊的只是元,清两个异族朝廷而已。
由于这幅《太宗猎虎图》委实太过‘壮观’,望月阁的主位都容之不下。不过大宋开国,以孝治天下,所以就算是御史台的谏官们也不能因为主位供奉杨家祖上的画帛而责难非议。
杨宗保仔细打量了一番屋子的陈设,觉得一切都恰合时宜。相反,他觉得进屋之前,只看到望月斋的牌匾,未免有些单调。当年西蜀丞相也曾在书房之中留下‘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墨宝。文人雅士,俱都留下诗词名言以抒己志。然后将其悬于书房斋堂之中,时刻自勉。
杨宗保可不准备让古人专美于前,他决定写一句诗,悬于望月斋门前,既要切合‘望月’的意境,同时表达自己的志向。
略一思索,杨宗保的心里已有打算,于是自己在书桌前磨起墨来。杨宗保穿越之后,不仅完全融合了北宋十岁杨宗保的记忆,同时,也与杨慎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自己磨墨,自然就会想起前世,总是在一旁温婉磨墨,陪伴自己挑灯夜读的妻子黄娥。江陵一别,黄娥自然是回到四川原籍,照顾公公杨廷和,同时等待着与自己重逢的时机,只是如今,两人相隔的又何止数万里的天涯,还有飘渺浩瀚的数百年时光。
压下对妻子的思念,杨宗保所极力进入的是杨慎的书画境界,作为明朝中叶的第一才子,杨慎不但对经义方面的著作甚丰,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晓。
这十六字本来已经被天下的腐儒们在自吹自擂时,用得稀烂,但能真正切合这十六字的却少之又少。
明朝以来,少年修习楷书,多取自中唐颜真卿的颜体。其后行草,自然取的是东晋王羲之的字。
杨慎出自礼仪世家,无论是父亲杨廷和,还是座师李东阳,都是明朝大儒,他在书法方面的造诣也就相当惊人。
摊开宣纸,杨宗保沉笔于腕,笔走龙蛇的写下:“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杨宗保对这一手毛笔字很是满意,连忙唤来小厮,将此联分别悬挂在大门的左右。
北宋一朝,楹联开始逐渐流行,小厮看到少爷贴在大门左右的句子竟然字数不等,也只能尴尬一笑,认为这是小少爷的信手涂鸦之作,倒也不必深究。
几个小厮刚刚将诗句弄好,杨宗保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跟在排风丫头的身后,向望月斋走来。
此人身穿素白宽袖广身袍,此时并未迎客,所以袍服未系带,自有一番倜傥风度。从中敞的袍服里,可以看出内穿对领镶黑边饰的长上衣配黄裳。头上只是一顶方巾,并没有戴官员入朝所需的‘进贤冠’抑或‘貂蝉冠’。身居高位,却露出闲适才子白衣卿相的潇洒气度。只是一双珠履显示其不凡的家世。
梁固此名显得过于方正,宗保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一浊世佳公子。
宗保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毕竟这个丫头明明说带自己出府的,却不想被领到了此地。虽然他心胸开阔,但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主动去拜见自己,反而叫侍女把自己诳到此地,多少有些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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